胡玲娟和肖芒一樣,家離得遠,也不打算回去。
不過一早就有老鄉們約她一塊兒過元旦,胡玲娟又不想留下肖芒自己孤單地在寢室過節,便叫她和自己一起去。
肖芒婉言拒絕了。
胡玲娟的那一幫老鄉,互相都很熟悉,況且大家又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見面肯定有聊不完的話。
她去了一是和人家都不認識,二是也沒有共同話題,去了反而讓大家都不自在,倒不如她一個人清清靜靜的過元旦。
再說她原本就做好了一個人過節的打算。
譚瑜凡也曾說讓肖芒和她回家一塊兒過節,也被肖芒以幾乎相同的理由拒絕了。
自己一個人安靜地過元旦,聽着是有點淒涼,不過肖芒倒並不在意。
上輩子更淒涼無數倍的事她都經歷過,一個人過元旦這事,着實不算什麼。
她能再度重生已是感謝上蒼了,能讓她有重新來過的機會,能讓她彌補前世的缺憾,懲治迫害她的仇人。
對,何文明一家對她來說,就是仇人。
她忘不了何文明豪賭輸光了她店裡的全部流水後,還指着她鼻子大罵的兇狠嘴臉。
她忘不了她對公公婆婆哭訴何文明出軌,婆婆輕描淡寫的一句“自己男人自己抓不住,還敢怪他出去偷食吃”。
她忘不了的還有很多很多事,何文明落在她身上的拳腳,旁邊叫好的公婆和小姑子。
她被揍的隔天,就落了紅。那個無緣的孩子離她而去,令她跌落悲慟的深淵。
肖芒眼底冷意涌起,忘不了,即便是再隔幾輩子她也忘不了。
何文明一家,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遲早,她都要討回來,必須討回來。
在這之前,她要做的,就是讓自己不斷的強大,再強大。
窗外一縷朝霞映入肖芒眼中,散着淡淡金色的冬日暖陽,一點點融化了她眼中的寒冷。
她起身走到宿舍窗前,看着遠方慢慢滑升的那一輪金烏,心裡好似充滿了力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會耐心的,一步步展開她的計劃,等到自己足夠強大。
肖芒眼中閃過一道堅毅而鋒銳的光芒。
男寢3棟208。
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將正在沉思中的盛彬驚醒,他隨手拿起了電話。
“喂?”
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盛彬眼中驟然射出冷峻的光。
吃過早飯,洗漱完畢後,肖芒拿出昨天就和好的餡料和麪,打算給自己包一頓豬肉餡的餃子。
畢竟是個節,再是一個人也多少得吃頓餃子纔算是過了節。
她正在宿舍裡忙活着,樓下宿管阿姨突然在樓道里扯開了嗓子喊“肖芒!有人找!”
肖芒一愣,這大過節的,會是誰來找她呢?
總不能是杜經理今天就把送貨給來了吧,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昨天他明明說好元旦後纔來的。
這麼想着的功夫,她已經拿盆接了點水,匆忙洗乾淨手,套上外套跑下了樓。
剛跑出宿舍大門,一抹挺拔筆直的身影便撞入了她的眼中。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那人也迴轉身來,溫和的眼眸與肖芒交織在一起。
沐浴在晨光中的莊鐸,彷彿與冬日柔和的光線融爲一體,陽光在他臉上勾勒出金色的輪廓,令他臉部剛硬的線條顯得溫柔許多。
肖芒心底彷彿被什麼東西抓了一把,異樣的感覺升騰而起。
他竟然會來,這既出乎她的意料,又讓她心底隱隱洋溢着喜悅。
“你……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
莊鐸脣角浮現一抹笑意,好笑地看着她。
“沒,怎麼會……只不過今天元旦,以爲你會在家過節,沒想到會來找我。”
肖芒連忙搖頭,解釋道。
莊鐸脣邊的笑意更濃。
“收拾收拾,跟我走。”
不由分說地語氣傳來。
“啊?”
肖芒傻了眼,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她完全懵住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
“咳。”
看見肖芒微張着嘴直勾勾望着他,莊鐸有點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我媽聽說你不回家過元旦,讓我來接你,去我家過節。”
原來如此。
那天不過是順口提了句不回家過元旦,沒想到莊母竟然記在了心裡。
一股暖流自肖芒心底涌上。
“這……是不是有點太打擾你們了。畢竟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我去……好像有點唐突。”
去莊家過節,其實肖芒心裡是很樂意的,好幾天沒看到兩位老人家,她心裡也很想念他們。
但這麼一個特殊的日子,她一個外人上門去,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然而莊鐸完全不給她再猶豫的機會。
“十分鐘,上去收拾一下,我在這兒等你。”
言簡意賅,但意思非常明確,完全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話說到這份上,肖芒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匆忙往回跑。
自從第一次來找肖芒進過她的寢室後,莊鐸就說什麼再也不進女寢了,肖芒明白他是上次在女寢樓道里被圍觀怕了。
回寢室肖芒脫下外套,這件外套不過是她平常穿的,袖口處都磨起了毛,大過節的總不好穿着這麼件舊衣服上莊鐸家。
想了想,她回身在衣櫃裡翻出莊母給她織的那件紅色馬海毛毛衣。
這件毛衣她太喜歡,也太珍惜了,還一次都沒捨得穿過。
今天過節,穿紅色既喜氣,莊母看了也高興。
把毛衣套在身上,她又拿了件更體面些的棉襖出來穿上身,又轉頭在鏡子前重新編了編辮子。
看着鏡子裡的人,肖芒還是覺得有些泄氣,這年代沒有後來款式新穎時尚的羽絨服,人們冬天穿的都是臃腫的大棉襖,她自重生以來,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也就沒在意過自己的穿着打扮。
這時候看着自己,她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了。
早知道昨天逛街時,給自己買身新衣服就好了。
看看錶,已經過去了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