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每張書頁的空白處,都有娟秀的字體書寫着寥寥數字讀書心得。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許多人讀書都有這樣的習慣。
可問題是……這字體……
如果不是肖芒堅信自己過去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一本書,從沒有做過這樣的筆記,她簡直要以爲這是她曾經寫過的。
因爲……書頁上娟秀的字體,同她的字體一模一樣……
肖芒盯着書頁,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已經完全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她抖着手心臟跳動得極爲劇烈。
巧合嗎?或許吧。
許久後平復下來的肖芒,只好這樣對自己解釋。
冷靜下來後她又仔細看着書上的筆跡,這回極爲認真的看過後,還是被她發現了細微的不同。
書上的筆跡相對於她的筆跡來說,顯得更爲稚嫩,筆鋒也沒有很足的勁力。
還是不一樣的,也許她猜的是對的,只是巧合罷了。
“肖芒,孟醫生來了。”
門口突然傳來姚舒蘭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敲門聲。
孟醫生?
肖芒想起來了,在她上樓前姚舒蘭曾告訴過她,過會兒軍區醫院的孟醫生會來給她做一下常規檢查。
幾乎是下意識的,肖芒飛快地將書往書架上一塞,接着迅速躺到牀上。
“請進吧。”
她努力深呼吸了幾下,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但效果並不太好。
就在她剛躺上牀,話音落下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姚舒蘭領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中年男子頭髮半白,手裡拎着一個大箱子,裝的估計都是檢查身體要用到的小型設備。
讓肖芒意想不到的是,跟在兩人之後姚舒梅也走了進來。
姚舒梅穿着鬆垮寬大的家居服,周身半點看不出工作時身爲副校長的嚴肅氣場,此刻的她看起來還帶着那麼幾分和藹。
姚舒梅進了屋,只是安靜地站在門口,專注地望着孟醫生打開箱子,一樣樣拿出設備來給肖芒做檢查。
“你今天剛回來,先讓孟醫生簡單看一下,找個時間還是要到軍區醫院去做一個全面檢查。”
姚舒蘭在旁邊說道。
肖芒點了點頭,但視線卻不受控地飄向了一旁的姚舒梅。
那聲如嘆息般的低喚好似仍在她的耳畔一般。
不知怎地,她對姚舒梅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種親切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好似存在於她的骨子裡,彷彿天然存在。
這情緒讓肖芒覺得奇怪,上次在軍區大院偶遇姚舒梅時她也有過這種感覺,本來就未平復的心跳再一次開始加劇。
“咦!”
孟醫生忽然詫異地咦了一聲。
此刻他脖子上掛着聽診器,正在做心臟聽診。
“心跳有點過快了。”
話音落下,姚舒蘭和姚舒梅同時變了臉色,就在姚舒蘭想要開口進一步詢問時,姚舒梅搶先說了話。
“怎麼樣?很嚴重嗎?”
話音裡甚至夾雜了幾許緊張的顫抖。
好在孟醫生回答並沒有太大問題,可以繼續觀察看看,姚舒梅這才舒了口氣神情明顯放緩。
肖芒有點哭笑不得,她當然知道所謂的心跳過快是怎麼一回事,看來下次再做檢查一定不能情緒過於激動了。
不過,她卻因此意外察覺到了姚舒梅對她超乎尋常的關心。
一位校長對自己的學生會關心到這種程度嗎?肖芒不清楚,但直覺告訴她大約不會。
那又是爲什麼呢?
這大概又是一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了。
孟醫生又做了一系列檢查後,便告辭離開了。
姚舒蘭去送孟醫生下樓,房間裡一時只剩下肖芒和姚舒梅。
室內的氣氛一時間陷入沉寂。
肖芒有心想找些話題說,動了動嘴脣卻發現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她以最爲笨拙的方式,磕磕巴巴地開了口。
“姚校長,這次到您家裡住,實在是打擾了。”
“沒什麼打擾的,家裡本來就冷清,只有我們兩個老太太,多了你一個年輕人,感覺屋裡的空氣都輕快了不少。”
說完姚舒梅脣角扯動,露出一抹淡笑。
“誰是老太太,我可還年輕着呢!”
恰巧姚舒蘭送完人回來,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姚舒梅好笑地望着姚舒梅搖了搖頭,接着將視線轉回肖芒身上。
“有什麼想吃的,有任何需要,都儘管說,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我們……”
說到這裡,她略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中有什麼東西飛快劃過,但速度太快以至於並沒有被肖芒捕捉到。
“……我們都很歡迎你……”
低沉的嗓音,令她這一句原本該是喜悅的句子染上了一絲哀切。
肖芒微微訝異地朝她望了過去。
可還未看清楚姚舒梅的表情,對方已經被姚舒蘭火速拽走了。
空蕩的房間裡,一時只剩下肖芒一個人。
她倚靠在牀頭,陷入了沉思中。
纔剛到姚家沒多久,卻處處都充滿了疑問,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當夜,肖芒很晚才睡着。
她在牀上躺着翻來覆去了許久,最後是在窗外已微露出晨曦時才沉沉睡去。
縱使睡得很晚,第二天她仍然起了個大早,算起來這一覺不過睡了三個多小時。
下樓吃早飯時,仍是她們三個人。
早餐的樣式也很多,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肖芒覺得姚舒梅的眼圈有些發青,還稍微帶了點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