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盛彬的目光彷彿深沉的寒潭般讓人捉摸不透。
“既然那麼討厭我,又何必還來關心我?”
“我……我不是有意的,不過……你也是自找的。”
剛纔那一巴掌連肖芒自己都被嚇住了,她完全沒想到情急下自己居然就那麼打了過去。但若是盛彬沒有唐突的突然抱住她,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歸根結底,還是他咎由自取。
按照她的心思,她此刻就該直接擡腿走人,與盛彬遠遠的劃開界限。
可眼前的盛彬不僅受了傷,而且情緒明顯極度不穩定,她想擡腿一走了之,卻又不放心就這麼放着他一個人,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來。
“胳膊,給我看一下。”
肖芒故意極爲生硬地說道,同時一隻手伸出。雖然她打定主意不能不管盛彬,但她也不想給他造成任何錯覺。
盛彬頓了幾秒後,居然聽話地將左手臂從身後抽出,遞到肖芒面前。
肖芒伸手拂開盛彬手臂上的袖子,藉着寢室大門內透出來的淡淡燈光,她看清了他的傷勢,同時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傷的這麼重,你怎麼也不先去包紮一下?”
透着厚厚的棉衣袖子,血都能滲出來,可見傷口有多深。而且看傷口上血液凝固的情況,已經受傷有一段時間了。
受了傷不趕快去醫院包紮,卻大冷天晚上跑來她的寢室樓下站着,這個人的腦子裡究竟裝了些什麼
肖芒心裡有些發堵。
“我只想見見你。”
清冷的聲音幽幽傳來,聲音中蘊含的情感,讓肖芒的心顫抖了一下。
“你是傻子嗎?這麼冷的天站在樓下,若是我不出來你就一直在這裡站下去?”
她不得不說出一連串的話來掩飾此刻極爲複雜的心情。有些感情,雖然會被感動,但不能接受的就是不可能接受。
尤其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之後。
“有何不可。”
又是那種語氣,彷彿挨凍的人不是他盛彬一般。
肖芒真的是被他打敗了。
“走吧,去校醫院。”
她剛擡步想要走,驀地想到有人比她更適合陪着盛彬去醫院。
“你等一下,瑜凡也在寢室,我去叫她下來,讓她陪你去吧。”
“肖芒!”
肖芒的手被猛地死死攥緊,盛彬的手是那樣的冰。
“不要她,我只要你陪我去。”
盛彬的語氣霸道又不容置疑。
“你這人…”
肖芒一時氣結,這時候的盛彬又變成和上次發燒時一樣的不講道理。她真的不想再被人誤會他們倆人之間有什麼了,畢竟昨天她纔剛剛與莊鐸互相表明心意。
肖芒想甩開胳膊就走,可是手還被盛彬緊緊的攥着。
“放手!我不能陪你去,本來就有咱們的風言風語傳出來,現在若是被人再看到我倆在一起,又不知道會傳出什麼閒話了。”
“別人愛說什麼,只管去說。你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你說我在怕什麼?”
肖芒着實被氣到了。
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盛彬忽地輕輕笑了。
“放心吧,現在是元旦假期,校園裡根本人影都沒有一個。”再說,若是有人再敢說些什麼,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閉嘴。不過這後一句話他只是在心裡想了想。
果然四下裡只有亮着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燈光,全然沒有一個人影出現。
想想又實在放心不下盛彬一個人,他的傷很重,如果再繼續這樣流血流下去,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時間陪他去校醫院,速戰速決。
“走吧。雖然我答應陪你去了,但不許你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肖芒冷着臉,話語裡帶着警告意味。
然而盛彬卻好似全然不在意,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朝校醫院走去,等到了校醫院,發現裡面冷冷清清,只有一個值班的大夫在。
也難怪,這可是元旦假期,一般人都在和親朋好友團聚在一起。
肖芒餘光掃了一眼盛彬,看到對方蒼白下顯得更爲俊美的側臉,心裡不由暗道,這個,還真不是一般人。
感覺到肖芒投過來的目光,盛彬轉過了頭。
肖芒連忙移開了視線。好在這時候值班大夫聽到響動,已經披着白大褂從值班室裡走了出來。
值班大夫明顯一臉的驚詫,他也在校醫院幹了有些年頭了,按照慣例,元旦假期學生該回家的回家,該走親訪友的走親訪友,很少還有待在學校裡的,生病大晚上來醫院的,更是幾乎沒有。
所以醫院裡這麼多年,也都默認了元旦值班就是來走個形式,到點睡覺的。
沒想到,今年還真是出乎意料,大晚上的居然還有學生跑來看病。
“你們兩個,誰要看病呀?”
大夫瞅瞅兩人,例行公事的問道。
“他。”
肖芒擡手指了指盛彬。
“什麼問題?哪裡不舒服嗎?”
“胳膊受傷了,傷口還挺深的,麻煩大夫給看一下。”
肖芒說着拉過盛彬的左手臂,這時候盛彬倒是不如先前那次彆扭,任憑肖芒擺佈。
肖芒撩開了盛彬的袖子,然而在袖子被撩開的那一剎那,她呆住了。
值班大夫也呆住了,滿臉震驚之色。
醒目的傷口出現在眼前,雖然肖芒之前粗略的看過一遍,但現在讓她吃驚的卻不是那個還在滲血的傷口。
先前燈光太昏暗了,她只看了個大概,如今在明亮的白熾燈下,才真正看清盛彬胳膊上的傷。
除了那道還在汩汩往外滲着血的傷口外,盛彬的小臂上,數條傷痕交錯其上,幾乎全部是暗褐色的陳舊性傷痕。
那些傷痕刺痛了肖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