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晨默默跟隨雷震，目光繼續閱讀任務界面。
雷震邊走邊說：“跟我並肩而行，我們表面身份是同伴，我們不能表現突兀。還有，我們是龍套，就得有龍套的樣子，別讓‘隨機殺一個路人助助興’這種事發生在我們身上。”
“暫時別看了，我簡單講給你聽。”
寧晨果斷關掉界面，因爲他發現雷震的目光又開始暴戾起來。
正如他在微型夢界裡，他可以把所有玩家的實力設置成凡人，而他現在在這個大型夢界中，實力就大概只有較爲強壯的凡人那個級別。
“你別怪我這麼兇殘，畢竟你的樣子太過於好看了，很容易被世界意識注意到。萬一你是什麼隱藏角色，會連累到我，那我刀掉你的收益，肯定大於作爲夢引者的收益。”
雷震的聲音難得溫柔了一些，寧晨卻更警惕，因爲人家還在試探，心心念念刀掉自己。
“能進入夢界，想必你現實中的身份也不一般吧。”雷震瞥了寧晨一眼，滿是審視。
雷震也無需寧晨回答，接着道：“其實並不重要，在這裡從不缺天選之子、氣運之子，反正拿到夢匙，就能加入這裡開啓一場夢境故事。”
“使用夢匙後，是立即開啓夢界嗎？”
“有時運氣好會立即開啓，運氣不好，等一年半載也不出奇。”
“大俠，我還是有點懵，您能展開說說夢界嗎？”寧晨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清澈又愚蠢。
“何謂夢界？就是世間所有人夢境的最深處。”
“人們夢醒後，時常覺得經歷許多，其實就是他在夢界裡的故事，但當他們醒來，也會飛快忘記夢中的一切，因爲這就是夢界的規則，普通人不能帶走記憶，只能留下印象。”
“有人在某一場夢醒來後，突然變得振作起來，從此一飛沖天；有人卻莫名感到頹廢，從此一蹶不振……”
“那是因爲，在夢境大世界裡，他們會擔任不同的角色，有時是主角，有時是配角，有時是龍套，有時是作者……”
雷震的語速很快，寧晨合理懷疑他不是第一次擔任夢引者，不是第一次簡述世界觀，也不是第一次刀被引領者，人家的手依然緊握刀柄。
“根據你的表現，夢界會給予你反饋，獲得一些屬性、能力，也或失去一些屬性能力，一些信念！”
“有人會帶着夢界的記憶清醒，回到現實，因爲這些人是帶着夢匙進來的，就像我們！但更多的人，只會忘卻，只能在殘留的印象裡，或莫名欣喜，或悵然若失。”
寧晨忍不住問：“清醒夢算是前者嗎？”
雷震搖頭道：“不！所謂清醒夢，不過是真正夢境大世界設置在外圍夢域的防火牆，一個虛幻的遊樂場。”
他們已經離開碼頭，走到長街，只見一個碩大的牌子立在路邊，上面端端正正寫着：黃泉二路。
下方還有一個箭頭直指前方，寫着：
前方一里，地府著名景點——奈何橋
寧晨當然知道奈何橋，只不過在這裡，它實在表現得太過魔幻了一些。
只見大道兩旁，一個個店鋪林立，一盞盞五彩繽紛的燈籠高掛飄揚，熙熙攘攘的魂魄與凡人混雜遊蕩，猶如盛世長街景象。
雷震不屑道：“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只是普通的做夢者，我們統稱他們爲npc。”
他撞了撞寧晨的肩膀，融入人流，徐徐而行。
一路走來，看得寧晨有點大開眼界，“地府黃泉通快遞有限公司”、“牛頭馬面手辦精品店”、“孟婆手機專賣店”……
雷震笑道：“夢就是荒誕與現實的結合體，就是如此！對了，黃泉和奈何橋，你所在的現實世界位面，有這些玩意吧？不需要我再解釋吧？”
“有的，有的……只是沒想過奈何橋也能直播……”
只見路邊有幾隻女鬼，正用手掌大小的薄薄板磚，對準了奈何橋方向，板磚上能映照出前方的景象，她們正語速飛快的說着什麼。
“……奈何橋的煙花時刻，你們期待嗎？666扣起來，讓我看到你們！”
“家人們，左下角有最新改良過口味的孟婆湯哦，前一百名購買還有孟婆簽名海報贈送！3，2，1，上架！”
“謝謝大哥的火箭，愛你哦，比心。”
“……”
雷震壓低聲音道：“對了，我們在本故事的職業是幫人偷渡忘川河的船伕，不想喝孟婆湯就投胎的人就是我們的顧客……”
寧晨道：“那是因爲很多人潛意識都希望可以帶着記憶去轉世？”
雷震笑容弧度不由得大了一些，他喜歡聰明的同伴，點頭道：“你開始對夢界有概念了。”
那必須的，我本身就有一個微型夢界。
忽然，有悠揚的樂聲響起，彷彿自天穹而落，又像輕奏於腦海深處。
隱隱約約間，還有鼓聲穿插其中。
雷震的面色立即大變，拉着寧晨就躲進了路邊一家名爲“投胎指南”的鋪子，低聲罵道：“聽到BGM了嗎？犬入的，有角色和劇情出現了，別被牽連，咱們好歹得活過第一章！”
漫天煙火忽然綻放， BGM音量驟然放大，雷震連忙拉着寧晨背轉過身，急聲道：“別去看發生什麼，沒有互動就沒有傷害！”
鋪子裡那個少女店員做得更徹底，從櫃檯後躍出，直接拉閘，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索。
只在瞬間，就將外面的長街喧鬧直接完全隔絕。
雷震卻沒有放鬆，盯着那少女：“龍套？”
少女卻理都不理他，只饒有興趣地盯着寧晨：“你長得真好看，腿也長，哀家剛剛都想順手關燈了。”
作爲一個偶爾自稱朕的男人，寧晨很清楚，哀家一般是老公死掉了，老公還健在的，一般稱本宮。
還有，你想關燈幹嘛？朕不許！
他靦腆地回答：“還有人在呢，不太好……”
“有點意思。”少女哈哈笑。
雷震像是察覺到什麼，面色一沉，忽然就出手了，長刀破空而來，像凝固空間剎那，僅舉手，刀鋒已至少女頸脖。
少女笑意不減，隨手一揮，明明看起來動作很慢，卻令那柄快如閃電的刀倒飛而回，不偏不倚地插在雷震咽喉。
勝負立決！
看着仍瞪圓雙眼的雷震，正徐徐倒地，殷紅血液迅速蔓延，寧晨呆住了。
我的夢引者就這麼下線了？
他之前還心心念念想刀掉自己活過第一章呢，結果現在一言不合就先被刀掉了？
接着，夢境界面已經更新：
你的夢引者雷震已經退出夢界！
未能活過第一章，未能履行船伕任何職責，未能完成引領責任……
雷震觸發夢界懲罰機制。
體力-5
資質-12
健康-7
力量-8
筋骨-11
……
看着長長一列的屬性變化，寧晨有點明白夢界的殘酷性了。
我設計的微型夢界，只扣別人1%的某項特長經驗，這裡直接是刨根啊！
對於雷震而言，他醒過來之後，還能清楚知道自己爲什麼變弱，而普通人若是在夢界裡遭遇這樣的事，可能是忽然驚醒，以爲自己做了場惡夢，然後整個人莫名其妙就孱弱許多。
少女還在甜甜的笑：“現在沒有其他人啦！”
寧晨不想被扣一波大屬性，連忙改變態度，從靦腆變爲柔弱：“女俠饒命！要我去關燈嗎？”
少女笑得更開心了：“彆着急，我們先玩個小遊戲！”
“是正經那種嗎？”
“當然！你當哀家是什麼人？”少女說，“遊戲題目就是，你給哀家的顏值打個分吧。”
寧晨想，什麼玩意？
少女補充：“這個遊戲我和很多小哥哥都玩過呢，他們都答得不好，最後死得老慘了。”
啊這……你別仗着自己是高玩就欺人太甚啊！
對方無疑是美麗的，可自己夢引者的屍體還躺那呢，這美麗得打幾折啊？
少女笑容弧度變小了，小聲催促：“哀家這題目很難嗎？很難打分嗎？”
寧晨只好小心翼翼道：“π。”
“嗯？”
“不要小數點的π。”寧晨很擔心對方聽不懂。
少女聽明白了，哈哈大笑，看起來非常滿意。
令寧晨驚訝的是，他的面板更新了。
顏值+3
這是少女給自己的獎勵，還是觸發了什麼劇情？
有加點是好事，可爲什麼加顏值，這是寧晨最不想要的屬性。
眼看少女的大笑要停下，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繼續仰起頭哈哈大笑。
寧晨眼前又是飄過一個氣質+2，聲音+4。
你就不能加點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