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坊,競技場。
朝霞萬丈,如龍起舞。
可容納數萬人的觀衆席已經坐得滿滿當當,無論是越級挑戰的噱頭,還是傳聞中那如謫仙般的寧晨,都足以吸引東海坊一衆修士走入此地。
看着座位竟然比慈寧宗大擂臺還要多,寧晨忍不住問:“現在談門票收入分成還來得及嗎?”
“人家沒收門票,免費的!師兄小點聲,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藍瀾直接改爲傳音模式。
寧晨環顧四周,自己的未來門人分散各處,他挑重點逐一打個招呼,尤其是擁有主角模板的淩渡雨。
能越小境界挑戰對手的稱爲天驕,能越大境界挑戰的,只發生在傳說中,或者類似書亭記那樣的刊物裡。
淩渡雨撲閃着大眼睛,認真地問:“掌門,你真能打贏嗎?”
寧晨摸了摸他的腦袋,微笑道:“反正不會輸!”
“……掌門真厲害!”
待到朝霞漸散,那位名叫賀瑞坤的東海坊第一天驕終於到了!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眼中帶着傲氣和憤怒,這寧晨定是瘋了,爲了不退訂金,竟然還敢把比鬥繼續?
你確實在峰林萬岱未曾一敗,但煉氣和築基,能是一回事嗎?
賀瑞坤踏上擂臺,冷冷道:“寧掌門,我爲我的遲到致歉。但我遲到也只是爲了讓你想清楚,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寧晨的紫毫筆已經在手,只微笑道:“賀道友不必勸了,我們開始吧!”
“好!狂妄之徒,那我就大膽賜教了!”
也懶得作禮,賀瑞坤便直接出擊,連兵器都不曾使用,直接一拳就朝寧晨轟去。
大境界的差距,不單涉及道的理解,更是力量上根本性的差距!
在他看來,這一拳就可以讓這場比鬥結束。
但他低估寧晨,準確講,均衡乾坤超出他的想像了。
寧晨手中的紫毫筆僅僅是一揮,動作寫意,充滿了道韻的味道,便將賀瑞坤的轟擊力量卸到了一邊,太極兩儀的圖案在碰撞中一閃而過。
全場的歡呼聲與吶喊聲這時才轟然響起,畢竟兩人竟然沒有行禮客套一番的前戲,直接就開打了。
隨着賀瑞坤連環幾拳下來,全部無功而返,那些聲浪更是驟然升高。
這寧晨真是名不虛傳,打得實在太好看了,超凡脫俗得令人心神俱醉。
單單這幾個回合,煉氣對戰築基不落下風,就令一衆修士不虛此行了。
藍瀾熟知寧晨,更是負責寧晨過去每一場比斗的留影石剪輯。
現在自然瞪大了眼睛,他很敏銳地察覺到,掌門師兄的出招更華麗了,不是那種表層的華而不實,那彷彿是一種直指大道本源的炫目華美!
寧晨身在局中,作爲持筆進入自動戰鬥模式的工具人,最是清楚感受到系統升級後的差距。
在那一揮一灑之間,點在虛空中的墨水彷彿擁有了生命,那是潑墨山水畫,那是豪情萬丈的詩篇!
筆墨就這麼在虛空裡遊動,以柔克剛,將賀瑞坤的迅猛如風的重拳,逐一化去。
如果說之前的同階五五開,像是孩童執筆,初學文字;那現在的越級五五開,就像一個碼字達人上手了鍵盤,十指如飛地盡情輸出。
同樣的道韻理解,但輸出的速度不同,就會導致攻擊、防禦、控制等等的不同。
同樣的文字,書法因美而分出高下,同樣爲畫,潦草幾筆的簡筆畫與精雕細琢的油畫,自然意境不同。
賀瑞坤有點慌了,他纔剛剛晉階築基,本想以力壓人,趕緊結束這場比試,好回去鞏固境界的,誰料到這個狂妄的掌門真將自己如雨點般的攻勢全部接了下來。
看這廝雲淡風輕的姿態,貌似還尚有餘力。
怎麼回事?明明感覺自己每一拳都有撼動天地之威,無比霸道!偏偏都像捶打在棉花上,連那碰撞聲都是軟綿綿的。
外面的觀衆聽着這碰撞聲響,可能還覺得悅耳,不似別的打鬥那般震耳欲聾,但賀瑞坤聽在耳裡,更覺煩躁,你丫還故意碰撞出樂韻聲了對吧,欺人太甚啊。
又是一道重墨揮灑,黑白符印一閃而過,所有拳影潰散,賀瑞坤的猛攻再次無功而返,眼看筆墨就要沾身,他連忙往後退去。
雙方重新成對峙之勢。
觀衆們自然是歡聲雷動,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寧晨這樣的戰鬥風格實在太圈粉了,一衆預備門人看得心潮澎湃,看着寧晨的英姿,遐想着自己光明的未來。
在一個個角落,一些類似的對話正在發生。
此時身在現場的,除了東海坊的宗門,也有不少峰林萬岱的宗門前來招賢。
“這寧晨最近不是提出一個什麼廣告計劃,對嗎?”
“是的,多少有點異想天開,在書刊裡面加入不相關的內容,很是影響讀者的觀感啊,從來沒有書刊如此做過……”
“不!咱們參與了,他口中那個什麼招標大會?記得是這個名字,對吧?這個大會召開,我們也參加!”
“是!弟子記下了!”
“……”
這方世界的連載刊物裡竟然沒有廣告,寧晨其實早早發現了這個商機,他耐心等到書亭記和墨韻記的銷量都上去了,才啓動這個廣告招商計劃。
無奈宣傳已經啓動,但大夥貌似不太買賬,與傳統完全不同,就顯得離經叛道。
其實大夥現在依舊不看好什麼廣告,只看好一個能越一個大境界挑戰對手的絕世天驕,打算與之交好。
擂臺上。
賀瑞坤的臉有點紅了,他自然知道這些歡呼不可能是給自己的,他的雙劍終於出鞘!
交織出劍影層層,彷彿能斬斷雲空,劍網覆蓋天地,衝寧晨罩去。
寧晨迎網而去,踏上雲空,一筆一劃,依舊無盡寫意,筆墨徑直朝劍網撞去。
叮叮咚咚——依然是悅耳的碰撞聲,又是撞擊出另一篇悠然樂章。
那樂聲就似針對賀瑞坤,每一下剛好都錯落在他的心跳間歇,令他不勝其煩,劍勢再次一窒。
密不透風的劍網漏出一道缺口,很快又像之前的拳影一般,再一次被筆墨縈繞包圍。
只是一炷香的時間,賀瑞坤感覺自己的背脊已經溼透,那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分外可怕,他不斷髮起猛烈衝擊,卻總是衝不出那筆墨包圍。
彷彿置身於一副山水畫中,任由他撲騰,始終跳不出畫卷之外。
他嘗試賣出破綻,引誘寧晨進攻,寧晨卻不上當,穩如老狗,依舊悠然自得地在畫上添筆加墨,仔細將牢籠一層又一層的加固。
終於,賀瑞坤像是想起了什麼,寧晨每一次比鬥貌似都是平手啊!
他明明已經將我困死,卻不下手,意思已經很明顯。
賀瑞坤朝寧晨望去,明明只是一丈以外,卻又像隔着筆墨山河,無盡山水,他眼中流露出懇求之色。
比起被人越級擊敗,那越級平手,當然好聽許多。
寧晨讀懂了賀瑞坤的眼神,於是徐徐收筆,筆墨凝聚迴流,山水倒卷,又是另一種絕世風華。
他多少有點意猶未盡,還沒有感受夠系統自動戰鬥中使出更多道韻呢,無奈這賀瑞坤太不耐揍了,看來下次得找個築基圓滿來過過招才行。
筆墨漸散,賀瑞坤滿頭大汗,寧晨依舊雲淡風輕,高下立判。
寧晨搶先拱手道:“感謝道友手下留情……”
賀瑞坤連忙客套,感謝這來之不易的平手。
歡呼聲、尖叫聲也隨之轟然響起,大戲落幕,衆人都覺得享受了一場視覺盛宴。
鄭智深回頭看着那些像了瘋了一般的尖叫女修,不由得低聲問:“藍瀾師兄,聽說掌門在同盟裡時常有比鬥,每次都是這般模樣啊?還是東海岸這邊的女修太過豪放?”
藍瀾笑道:“在同盟內,只會更誇張,那些尖叫聲會整齊許多,掌門師兄有不少女修自覺組成的支持組織!”
這話聽得鄭智深和淩渡雨一陣心馳神往。
藍瀾又補充道:“師兄說,這其實應該叫應援會,不收割她們僅僅是因爲宗門財政狀況轉好……”
剛剛來到藍瀾身後的寧晨不由得打斷道:“休得胡言!我不收割她們僅僅是因爲我崇高的道德底線……好啦,趁着大夥都在競技場,那就召集起來,直接返回宗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