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狹窄得只夠兩人並肩而行,與外面繁華的大街相比,這裡顯得格外僻靜。牆壁上的苔蘚和地面的石板都透露出歲月的痕跡,給人一種古老寧靜的感覺。
寧晨正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這條小巷中,卻意外地遇到了幾個地痞流氓。他們蹲在巷子的拐角處,似乎在密謀着什麼。
聽到寧晨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地痞們紛紛轉過頭來,眼中立即閃爍出不懷好意的光芒,似乎認定寧晨是一個可以欺負的目標。
一個地痞嘴角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粗聲粗氣地說:“喲,這小娘子身材真是健碩,挺合我心意的。”
另一個地痞也附和道:“小娘子,別害羞,摘下斗笠讓爺幾個瞧瞧你的花容月貌。”
寧晨停下腳步,心中暗自嘆息,他並不想在這裡引起任何衝突,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任何的騷動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寧晨模仿着女聲,用海島的口音,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而無助:“諸位大哥咧,咱只是路過這裡,不想惹麻煩,還請行個方便。”
地痞們聽到寧晨的聲音,更加興奮起來,其中一人甚至吹了一聲口哨:“哇,這小娘子的聲音真是好聽,再來幾句給哥們兒聽聽。”
寧晨立馬意識到,這些地痞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於是,他低下頭,假裝害怕地轉身,然後忽然加速就跑,同時用尖銳的女聲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他的聲音在小巷中迴盪,幾個地痞驚呆了,他們不是第一次調戲良家婦女,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果決的,一言不合就直接跑,連最基礎的拉拉扯扯流程都不走一下的嗎?
不過,貌似這樣更令人興奮呢,於是,衆地痞踏着隆隆的腳步聲就緊追了上來。
寧晨心中快速盤算着,如果直接穿過這條小巷,將會重新回到那條繁華的大街上,那裡不僅十分靠近魔修們的位置,也離碼頭不遠。
這是一個風險與機遇並存的選擇。
回頭搞定那幾個地痞,不!萬一搞不定怎麼辦?
就算打倒這幾個地痞,也可能讓上空巡邏的魔修注意到這裡的異常,萬一那些魔修好奇一個凡人壯婦爲何動作如此敏捷,下來看看情況,那他的僞裝就會徹底暴露。
寧晨決定冒險一搏,他選擇繼續向前衝刺,賭一把那些魔修不會干涉這些凡塵俗事。
然而,就在他即將衝出小巷的時候,那幾個地痞卻意外地放慢了腳步。
他們雖然膽大妄爲,但也清楚在小巷裡調戲婦女和在大街上公然行兇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寧晨見狀,不樂意了,你們說不追就不追,那怎麼掩護我逃跑啊?
於是,他也故意放慢了腳步,裝作疲憊不堪的樣子。
地痞們見狀,以爲寧晨真的累了,立刻又怪叫幾聲,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夠在他衝出大街之前將他抓住。
爲了鼓勵地痞們不要放棄,寧晨還故意摔倒了,還刻意嬌喘般痛哼了幾聲,努力叫得銷魂一些,迴腸蕩氣一些。
這實在讓一衆地痞興奮莫名。
寧晨冷靜地觀察着追趕者的步伐,當最前面的地痞逼近到足以看清其臉上的刀疤和鼻毛時,他突然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用盡全力向對方的襠部踢去。
地痞慘呼一聲,痛苦地彎下腰,寧晨趁着這個機會,毅然決然地衝出了小巷,奔向了繁忙的大街。
他故意讓自己的步態看起來踉蹌不穩,彷彿是因爲恐懼而失去了平衡。
那領頭的地痞捂着受到重創的襠部,憤怒地嘶吼着:“抓住這個婊子,快去!抓住她!”
寧晨在奔跑中不時回頭,直到確定那些地痞敢於追到陽光下,這才用帶着哭腔的尖銳女聲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夢界裡那麼多演技點屬性不是白加的,寧晨感覺自己現在全身上下都是戲,將一個梨花帶雨、顫抖不已的可憐婦女,演得活靈活現。
實際上,他的注意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些魔修。
正如他所預料的,這些魔修秉承着燼魂魔域的冷漠傳統,對於這種凡人的糾紛毫無興趣,甚至帶着幾分看好戲的心態,將這一幕當作了任務期間的消遣。
寧晨就這樣在魔修們的注視下跑過,而那些地痞似乎也開始有所忌憚,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
爲了激勵他們繼續追趕,寧晨甚至故意再次跌倒,彷彿是在告訴他們:“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抓到我了。”
地痞們黑着臉,低罵着粗話,又繼續追了上去。
隨着寧晨的腳步在石板路上嘀嗒迴響,他最終順利跑進了繁忙的碼頭區域,這裡是海島的生命線,連接着遠方和其他島嶼。
一片繁忙的景象衝入寧晨的的眼簾,碼頭延綿數裡,一邊是波濤洶涌的大海,一邊則是錯落有致的船隻和忙碌的人羣。
此處盤旋半空巡視的魔修數量明顯增加,他們目光銳利,如同獵鷹般盤旋巡飛而過。
海風帶着鹹味和溼潤,吹拂過寧晨的臉頰,他能感覺到海浪拍打着碼頭的石墩,發出陣陣嘩嘩聲。
爲了確保自己與身後追逐的地痞始終保持適當的距離,寧晨不得不加強自己的風箏技巧,以保證這場追逐大戲的足夠合理性。
傍晚的碼頭正是熱鬧非凡的時刻,商販們用心叫賣着各種商品,從海島特產到遠方運來的珍品,琳琅滿目。顧客們在攤位間穿梭,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孩童們在人羣中追逐嬉戲,給這個繁忙的碼頭增添了幾分生機和活力。
寧晨從一個商販身前掠過,地痞們直接將那商販撞倒,還不忘叫罵幾聲。
一旁的孩童們停下腳步,集體爲寧晨鼓掌吶喊。
寧晨很想衝他們擺擺手,就像習慣性在峰林萬岱大擂臺上對待粉絲那樣,幸好他忍住了,保持住落難女子的狼狽形象,追在身後的地痞自然不忘對孩童罵罵咧咧幾聲,引來幾張孩童鬼臉迴應。
海岸線越來越近,停泊船隻各式各樣,從小漁船到大型商船,應有盡有。
一些船隻的桅杆上掛着五彩旗幟,正迎風飄揚,而一些商船的甲板上則堆滿了貨物,工人們正忙碌着裝卸。正前方,幾艘裝飾華麗的官船格外引人注目,船上的守衛警惕地巡視着四周。
寧晨迅速觀察,正前方守衛顯然沒打算管這種閒事,冷眼旁觀。
碼頭西面停泊的大多是小型船隻,其中漁船居多,漁網和漁具散落在各處,不少穿着色彩鮮豔衣物的漁民們,或在整理漁網,或忙碌地搬運着新鮮的漁獲,新鮮魚蝦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寧晨明白那裡無法提供幫助。
而東邊則顯然是大型船舶和官船的停靠區域,這些船隻造型宏偉,船體雕刻精美,帆布在陽光下閃耀着光芒,也許其中能找到願意出手相助的熱血凡人俠士收留自己。
他朝着東面邊碎步奔跑,邊透過斗笠紗網密切關注着周圍的情況。
第一條大船上,幾名船員站在船頭,正興致勃勃地圍觀下方這場鬧劇,寧晨迅速判斷無法求助,繼續前行;
第二條大船上,一名身着華麗綢緞的肥胖員外正摟着美妾看熱鬧,可以忽略;
第三條大船,船上空無一人,略過;
第四條大船上,有幾個穿着華貴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明顯有想要伸出援手的意願,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猶豫和同情,但當他瞥了眼空中巡視的魔修後,終究還是忍住了衝動,收回了即將邁出的步子。
寧晨腳步不停,只能繼續往前……
他看着前方的夕陽如血,莫名想到了前生一句臺詞:我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又匆匆跑過了幾十艘船隻,寧晨內心逐漸涌上絕望,甚至考慮是否隨便登上一艘無人的大船躲避時,突然,他注意到一艘裝飾豪華的船邊,圍欄處站立着一位身着華服的翩翩公子,正饒有興致地注視着自己,並向身旁的管家打扮之人低聲指示着什麼。
看到這一幕,寧晨心道有戲。
他故意再次絆了一下,他感覺自己摔倒的姿態愈發嫺熟自然。
當那羣地痞愈發逼近,而那豪華船上的管家帶領着十幾名家丁走下船來時,寧晨果斷哭得更大聲了,徑直朝那豪華船的跳板跑去。
那位管家面帶微笑,側身任由寧晨從他身邊匆匆跑過,
隨即一揮手,家丁們迅速排列成一道防線,阻擋住了緊跟在寧晨身後的地痞們。
聽着身後傳來的爭吵和呵斥聲,寧晨心頭微微一鬆,總算暫時擺脫了眼前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