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的氣息愈發濃烈,彷彿化爲了實質的黑霧,一縷縷黑煙如同觸手般朝着易狂嵐纏繞,並漸漸包裹。
易狂嵐感到自己彷彿被困在了一個冰冷的深淵之中,徹骨的寒意讓他的行動開始變得遲緩。
他決定先全力以赴抵禦陰魂的侵襲,祭出數道陣旗,這些陣旗在空中迅速展開,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牆,將陰魂的黑煙阻擋在外。
同時,他從儲物袋中取出數柄金色長劍,揮手飛出,精準地釘入陰魂周圍,形成一個封鎖圈,試圖限制陰魂的活動空間。
反正這寧晨只守不攻,貌似可以先緩一緩他那邊。
寧晨不高興了,你看不起我!
立即關閉均衡乾坤,防禦的詩篇盡散,一幅大鵬展翅圖,迅速勾勒而成。
大鵬從日出處而騰飛而起,熾熱的光芒四射之下,易狂嵐只覺全身一暖,心中不由得大喜,這廝終於想起共同對抗強敵方爲上策了嗎?
哼,且等着,鄙人一找到機會,就把現在的位置讓給你!讓你也嚐嚐被前後夾攻的滋味……
寧晨搖頭道:“哎,畫錯了,畫風不對!”
他將大日抹去,溫暖的金光盡散,又在原本太陽的位置換成一輪陰森森的月亮,不忘加幾朵烏雲增加氣氛。
繼而,仙氣滿滿的大鵬又在妙筆下修改成死靈之鵬,它的羽毛開始片片脫落,如同破舊的布條一般,無力地垂掛,它變得滿身傷痕,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着便觸目驚心。
原先眼中的神采被改成深沉的陰冷,看着陰氣纏繞,讓人不寒而慄。
寧晨的筆觸不停,又添上了成羣的烏鴉,它們在荒涼的大地上空盤旋,廢棄的村莊在風中搖搖欲墜,盡是斷壁殘垣。
曾經的溫暖和生機已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森與寒冷。整個世界彷彿被一層無形的陰影所籠罩,連空氣中都瀰漫着死亡與腐朽的味道。
隨着這幅畫卷的完成,元嬰陰魂的力量感受到了這股淒涼寂寥的氣息,似乎與之產生了某種共鳴。它的身形變得更加凝實,力量也在這股陰冷的氛圍中得到了強化。
它撲向易狂嵐的黑霧也隨之濃密了幾分。
易狂嵐吼道:“別換,原先那幅就很好!”
寧晨不屑道:“我纔是執筆人,你這個沒寫完檢討的傢伙閉嘴!”
“……”易狂嵐忍不住又開始罵罵咧咧了。
但只是罵了幾句,他就住口了,不是他不想罵,而是寧晨那陰風陣陣的畫作竟然往前一推,將他與元嬰陰魂都包裹進了畫卷之中。
易狂嵐覺得他和陰魂一同獲得了成長,它成長得更加強大,他成長成它喜歡的模樣。
一道又一道漆黑的傷口在易狂嵐身軀上不斷顯現,流淌出的並非鮮紅的血液,而是如墨般漆黑的液體。
陣旗在黑暗霧氣的侵蝕下破敗不堪,原本熠熠生輝的金色劍陣也已變得污濁不堪,金色的劍光逐漸消融。
終於,在身心極限的痛苦和絕望之下,易狂嵐的聲音變得低沉而顫抖,他帶着難以掩飾的懇求之意,虛弱道:“我……請求……停手……”
他用力一咬牙,道:“鄙人願意簽訂魔契,成爲你的魔奴!”
寧晨訓斥道:“你們魔域中人,怎麼動不動就想當別人魔奴?一點骨氣都沒有!”
易狂嵐勃然大怒,豎子你豈敢這等看輕我,一個瘋狂的念頭漸漸在他腦海裡萌生……
寧晨已經迅速激發了冰域玉佩的防護之力,一層皎潔明亮的光罩瞬間將他周身全方位包裹起來。
考慮到此前曾親身經歷過金丹修士自爆的驚人威力,元嬰自爆豈不是更加恐怖?
這次他更加謹慎,未雨綢繆,不僅啓動了冰域玉佩,還額外取出萬年墨加以強化防護。
只見在那潔白光圈之外,他又疊加了一層深邃漆黑的墨色光圈,雙重保險,以防萬一。
眼見易狂嵐目光里正閃爍不停,寧晨終於使出致命一擊,溫和道:“易狂嵐,你安心上路吧!”
易狂嵐一愣,內心極爲震駭,他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他飛快回憶兩人從見面到現在的所有片段,都未曾有交流姓名,此子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他被送入這裡,並非偶然?
莫非,所謂魔尊詔令,只是有人針對我的陰謀?
所謂的追殺令,所謂的豐厚報酬,都只是給我一個人看的,只爲將我誘惑進陷阱之中?
易狂嵐又隱隱覺得哪裡邏輯似乎不能自洽,接着又忍不住想,如果這是陰謀,那到底是何人害我?
一個接一個的仇家面孔,從他腦海裡閃過……
元嬰陰魂對易狂嵐這種不專心對敵的態度表示很不滿,尤其是寧晨又一次加強畫卷的陰影濾鏡後,它一個猛撲,將易狂嵐徹底團團包裹進濃稠的黑霧裡。
易狂嵐淒厲的哀嚎着,繼而又不斷求饒,然後慢慢的無聲無息……
寧晨就隨着這聲響,一步一步往後退去。
陰魂望着寧晨,那對生靈的怨念讓它情不自禁又想往寧晨撲去,但洞口顯然有一道結界存在,猶如無形的屏障,又將它擋了回去。
如此反覆幾次,它終於安靜了下來。
它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易狂嵐的屍體身上,再次撲了上去,發出滋滋的刺耳聲響。
“你慢用!”寧晨在洞口不遠處坐下,又服下幾枚丹藥。
他目光始終停留在陰魂身上,等到它享用完外賣,又徐徐退回到黑暗之後,寧晨的精神才稍稍放鬆。
接下來,就是要看看夢界裡到底發生而來什麼了。
秘境無時間的概念,寧晨只能憑藉感覺去估計,夢界的降臨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從幾個時辰前開始,全身就持續有熾熱的真氣在遊動,那意味着,崇岳飛舟上的高階修士們,從那時開始便修煉。
他們爲何停止工作,轉而修煉了呢?
寧晨根據這一點,便可推斷出,湯擇遠應該是代表峰林萬岱,退出了這次四方建城計劃,而且湯擇遠定是選擇了隱忍,才能帶着談判團全身而退。
現在崇岳飛舟,應該正飛回聯盟的途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