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的辦公室在小院的最右邊,側面的窗戶對着農貿市場的大門,不開都能聽到外面吵雜的聲響。
裡面比較凌亂,擺着三張桌子,這裡是大牙,二蛋,歐娃三人公用的場所。
地面是水泥的,都起皮了,三張桌子也都是最老式的,其中一個桌腿還釘一個三條腿的板凳上,顯得有些滑稽。
“領導您坐!”大牙說着彎下腰用衣袖使勁的在凳子上擦着,擦完又用手摸了下,纔給李爽端了過來。
李爽示意他放下,環視着周圍,這裡雖然簡陋但也學着楊隊房間一樣,在牆上釘了一個西華市的地圖,上面同樣插着一些小紅旗。
“這些是什麼?”李爽指着上面的小紅旗,他大概能猜到是二隊的執法場所,但作爲領導有個好處,有的時候可以不懂裝懂,有的時候可以懂裝不懂。
“是咱們二隊的勢力範圍,基本都是些大的蔬菜肉食果品等農貿產品批發市場所在地!”大牙解釋道。
李爽大概數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面,二隊纔多點人,忙的過來嗎?
“忙當然是忙不過來了,我們二隊執法主要靠的是羣衆舉報和不定時的抽查、抽檢。一些大的市場的管理方比較配合,裡面商戶的費用比較好收,小的市場就比較難了,一車菜收他們幾十就跟要了他們命似的。不過,這些常規的費用沒有多少,就算收齊了,也不過維持二隊的正常開支。我們主要的收入還是靠罰款,尤其現在豬肉漲價這麼厲害,運往市場的豬肉肯定有很多沒有通過防疫檢驗,正是我們罰款創收的大好時機。可惜,出了楊隊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出去查了,而且像這樣有問題的豬肉一般都不會進大市場,而是走小的批發市場,或者是通過二道販子直接流入終端銷售環節。”
別看大牙長的猥瑣,但對於業務上還是滿清楚的,雖然李爽在小爺爺那裡也聽過,不過卻沒有大牙說的這麼詳細,李爽聽的連連點頭。
“這都到了上班時間了,這麼還沒有人來,還是今天都放假了?”李爽透過辦公室打開的門看着院子都這麼長時間了,一個人還沒有出現。
“有人值班,今天輪到四組的田茂才。”大牙看都不看就報了出來,這個小報告他都準備好久了,終於可以打出來了,“張局雖然讓我臨時主持,但隊裡除了二蛋和歐娃,沒人聽我的。這些日子都放了羊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點也沒有組織,沒有紀律。那裡像我們三個一直堅守崗位。”常大牙整一副奸佞的小人模樣。
“你就整天坐在辦公室裡?”李爽隨意問了句。
“是,不是,我這不是爲了更好的管理他們嘛!”大牙記得他跟李爽彙報過,周邊的幾個小市場是他在負責,被李爽一問,臉頓時漲紅了,不過他恢復的也快,陪着笑的回道。
李爽也跟着笑了笑,站起來身來,說道:“這些房間裡,還有沒有空的?”
“您是要?”大牙見李爽面色不渝,連忙回道:“有,有兩個雜物間。”
“收拾間好點的給我做辦公室。”
“那裡環境太差了,要不您先用我的,好,好,我這就給您收拾去。”
“二蛋,歐娃,過來,快點!”常大牙出了門就大聲叫了起來。
“大牙,讓二,二蛋帶我去市場裡走一圈。”
“啊,我帶您去吧,他笨手笨腳的...”“不用,就帶個路,還能走丟了啊!”
“好,好的,二蛋你可要將領導照顧好啊!太亂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常大牙掩飾不住滿臉的失望,殷切的吩咐着,好像他們是要出多遠的門。
李爽看着常大牙如同小媳婦般幽怨的眼神,心裡感到一陣的好笑,通過這兩次的接觸,他對常大牙算是有了個初步的瞭解,爲人本性不壞,就是喜歡偷點小奸耍點小滑頭,想從他嘴裡問點事情,他總會夾槍帶棒的參雜點私貨。
這時的李爽急於瞭解二隊幾個主要成員的狀況,聽多了他的話多少會有些先入爲主的印象,乾脆先晾晾他,本來想先從歐娃這邊瞭解一點,但那小子幾棒子打不出一個屁出來,費勁,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問問二蛋,看看他怎麼說。
二蛋名字倒也好聽,姓範叫文利,李爽沒搞懂,他怎麼叫了這麼個難聽的外號。他和常大牙是同鄉,而且還沾親帶故的,不過,人倒也激靈,基本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二蛋見李爽感興趣,就把隊裡誰大方,誰小氣,誰貪財,誰和誰關係不錯,誰和誰有矛盾,詳詳細細的都倒給了李爽。
通過二蛋再結合常大牙說的,李爽對二隊人員的構成基本上有個了大概的瞭解。
目前二隊一共二十七個人,除了常大牙和四個組長外,還有一個也是合同工。
三組的組長王長河和四組的組長田茂才,都是楊隊的嫡系,不過這兩人關係並不好。
一組的組長朱建華,聽說好像是通過徐志紅的關係進來的,也怪不得,在張局走後,他吵着鬧着要工資,估計是從徐副局長提前知道他們工資還沒有下來的事。這讓李爽對星期一的會議有點頭疼,財務上錢沒有撥到位的事,他一定也清楚了。
二組的組長元剛爲人有些匪氣,經常欺負隊裡的臨時工,聽說在市裡有點關係。
李爽簡單理了一下,發現就這麼點人的二隊,竟然也是派系林立,爭鬥不休,看來真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
不過,這些對於李爽來說並不是什麼壞消息,分散纔好各個擊破,要真擰成一團聽話還好,不聽話他總不能上來就將所有人都開除吧!
退一步來說,就算李爽真有這個魄力,也沒這個能力,最起碼這幾個合同工,他就沒有權力無故辭退。
“李隊,您要看什麼?再往前走就出了市場了!”二蛋看着李爽半天不說話悶頭朝前趕,小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