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變得寂靜而微妙，令人面紅耳赤。
莫瑤笑了笑，似想緩解此刻有些尷尬凝重的氣氛，但又想不到有什麼辦法。
無論怎麼說都有些欲蓋彌彰之意，唐伯虎的真跡在現代如何值錢跟他們說了也不懂，懂了也不信，信了……
反正不會信。
莫瑤心中的苦有口難言，心口頓時堵了口氣，悶得慌。
難道說這是她的惡趣味？這……不是自毀形象嗎？
雖然她只是一個路過的普通路人甲穿越者，但是……她不要面子的嗎？
但是……
難道爲了面子把它扔了？自己拿着不香嗎？
說不定以後真的有機會換錢。
就這樣，面子和裡子之間不停搖擺，她不說話，朱祐杬和興王妃也不說話。
氣氛無法緩解，還變得更壓抑沉悶。
此時，莫瑤作了一個大膽的舉動，當作沒事一般，把香豔美人圖撿起來，隨便翻了一下，好像這是一本極爲普通的書，若無其事的，最後揣到懷裡。
眼神平靜無波，很冷淡地對他們說，“我先去換衣服了。”
想去裡間換衣服時，又折回來，把今晚抄的一部分的帳本從懷裡取出來，交給他們。
朱祐杬和興王妃這才反應過來，他倆也意想不到莫瑤臉皮這麼厚，隨身藏着這種污穢之物還能視若無睹。
連一句敷衍的話也不願意給，真是越是平靜，越是詭異。
苦於不知如何開口，只得作罷。
他倆連忙用咳嗽來掩蓋剛纔的尷尬，和莫瑤一樣，當作沒事一般，隨便扯了一些有的沒的來討論。
莫瑤換好衣服出來時，他倆正在很認真地拿着賬本研究。
這次她換了一身淺黃色長衣，腰束素色緞帶，盈盈一握襯出婀娜的身段，烏雲般的秀髮，隨意束起，被羊脂白玉簪點綴着更顯柔亮潤澤。
紅脣間漾着清淡淺笑，淡雅處卻多了幾分俏麗的氣質。
朱祐杬看着她髮絲上的羊脂白玉簪，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王爺，莫姑娘是我選中的人，你不要亂打她主意哦。”看到他盯着莫瑤，興王妃有些不悅地開口。
“王妃，你亂說什麼，本王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朱祐杬眉頭緊鎖，白了她一眼。
“沒有就最好。”興王妃輕笑着嬌嗔道。
“……”
莫瑤也忍不住偷偷白了她一眼，幸好興王爺不知道剛來的時候興王妃還想她嫁給王爺呢。
現在又一副橫吃飛醋，護着老公不讓任何女人靠近的架勢。
這個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她忍不住打了個顫，幸好她對王爺沒什麼想法，不然後果嚴重。
興王妃說完，就換衣服去了。
“對了，這些是什麼文字？”懶得理興王妃，正在研究賬本的朱祐杬看着一堆不知什麼符號摸不着頭腦。
悠哉悠哉喝着清茶的莫瑤，差點噴茶而出。
她忘記了要把阿拉伯數字轉回來！
“莫姑娘說這是暗號，懂不懂，王爺，這是暗號。”很快換好衣服的興王妃走過來說，看到連王爺都不懂的東西，一臉得意的笑。
“王妃，”朱祐杬聲音微沉，臉上平靜看不出喜怒，“難道你懂？”
剛纔還一臉得意的人立刻哈哈乾笑兩下，說，“我也不懂。”
朱祐杬：……
爲免成爲炮灰，莫瑤茶都不敢喝了，趕快把那一摞手抄賬整齊放好，拿起毛筆準備把阿拉伯數字轉回來。
在轉回來之前，先把數字總和算一遍。
拿了幾張白紙做草稿，加加減減，乘乘除除，很快就把總數算出來了。
拿着算盤走過來的興王妃，和朱祐杬的神情一樣，對莫瑤的算賬速度感到非常驚訝。
“這樣算好了？”興王妃不可置信地問。
“算好了。”她微笑着點了點頭，不想對他們解釋那麼多了，三更半夜的有點累。
只想快點把這件事情做好，她想睡覺。
不想拿毛筆抄了，告訴他倆怎麼轉換，讓他倆自己抄去。
她不想抄得手痛。
窗外，明月幽冷，星光閃爍。
屋內，一人磨墨，一人執筆。
夏天的夜晚安靜美好。
莫瑤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打着哈欠，本來想溜去睡覺的，但一個王爺，一個王妃，這麼認真抄賬本，她怎麼好意思說走就走。
只能硬撐着雙眼，看着燭光下兩個搖曳拉長的身影。
外面傳來的蟋蟀叫聲，令人睡意更濃。
她撐着腮差點跌倒的時候，突然聽到興王爺一下驚呼，嚇了她一大跳。
“莫姑娘，你的賬算得很準，本王剛纔算了一遍，都是對的。”朱祐杬不可思議地盯着賬本看，“莫姑娘，本王賬房缺一個人，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他的話還沒完，就被興王妃打斷了，“我說過了，不能打莫姑娘的主意。”
“只是算賬而已。”
“算賬也不行！”
朱祐杬：……
算好了？算好就行，她要去睡覺了。
她剛踏出房間時，就傳來朱祐杬暴跳如雷的聲音：“符懷這個混賬老東西，居然貪了這麼多錢！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
“王爺，請注意形象。”這是興王妃的聲音。
“貪了這麼多錢，還要什麼形象！這個混賬老東西！”
***
翌日。
莫瑤早早起來，換回男子的裝扮。
雖然很困，但想起要趕路，不能因爲她的事而打亂了向公子的計劃。
任興王妃如何軟磨硬泡，一下子說帶她去這裡，一下子說帶她去那裡領略湖廣之美，她都不留。
跟興王妃說了，她有重要事要辦，辦完還要回京城，見她主意已定，興王妃便不留她了，派了馬車送她回客棧。
興王爺朱祐杬和興王妃站在大門口，看着馬車離開的背影。
興王妃忍不住幽幽嘆了一下，“這麼有趣的姑娘就這樣走了，我還想留她在湖廣呢。”
她說着，瞅了朱祐杬一眼，“對了，王爺，你不是有幾個條件很好的朋友嗎？不如介紹給莫姑娘吧，讓她不要一直沉迷那個什麼唐伯虎。雖然嗜好是奇怪了點，但也不失是個好姑娘。”
朱祐杬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負手而立，威嚴萬分，視線轉向廣闊的天空，沉聲道，“別亂點鴛鴦譜，莫姑娘身邊已經有一個很好的公子了。”
“咦？誰？”興王妃眨了眨眼，嬌嗔問，“王爺是知道什麼嗎？告訴我嘛。”
朱祐杬不說話，望着逐漸變藍的天空，沉默了一會，說，“王妃，遲些不忙的時候，我找個藉口跟皇兄說一下，我們一起去京城玩幾天吧。”
“就我倆。”興王妃眼眸閃着別樣的異彩，嘴角勾笑，燦爛迷人。
“好。”朱祐杬微沉說着。轉頭看她，脣角泛起一抹淡笑，深邃的眼眸多了幾分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