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是個大日子，應當和和樂樂地過節。
不可能爲了賺錢，連節日都不讓過是不，雖然陸陽哲一再強調沒所謂，但莫瑤不是個黑心老闆，員工該給的福利還是要給的。
雖然陸陽哲的家人不在身邊，但他也應該擁有自己想過的節日。
個別客人頗有微言，畢竟一日團提前結束，就意味着他們遊玩的時間縮短了，每個景點都比之前更匆忙，不得勁。
雖然提前說過，但心裡到底有些不舒服。
爲了安撫客人，莫瑤只好每人退了二十文錢，並承諾如果他們再報團可以得到更多優惠。
沒辦法之下，他們唯有再報一天團。
所以旅遊團提前收了工，莫瑤和向清惟也提前收了攤。
陸陽哲似是怕朱厚照又再纏上來，因爲他說過正日才逛街，回到客棧急急躲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疑心重了，朱厚照並沒來客棧找他。
雖然皇宮的中秋節不似正旦、冬至、聖壽三大節在奉天殿舉行朝會那般肅穆神聖，也不像立春、元宵、浴佛、端午、重陽、臘八節那樣皇上會於奉天門賜宴百官那般莊嚴隆重。
但中秋節是個屬於家庭的節日，上到皇家，下到百姓都要慶祝的節日。
朱厚照自然是沒有理由缺席，而且他在別人眼中整天無所事事的只懂吃喝玩樂，能有什麼缺席的理由。
他看着宮女太監爲節日忙忙碌碌，打掃衛生，修剪花草樹木，準備美食，個個笑意盈盈。
幽幽嘆了一聲，過慣宮中的節日，每年都是如此，毫無新鮮感。
他真的好想到外面去，看看別人的節日是怎麼過的，民間一定有些皇宮沒有的玩意兒。
「太子爺，您想到外面過節是嗎？」劉瑾盯着半倚在靠背椅上唉聲嘆氣的朱厚照，恭敬地問。
朱厚照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語氣冷淡，「難道你有讓本宮逃出去的法子？」
劉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別開玩笑了，大過節的讓他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皇宮有規定，太子爺要出席皇宮的宴會，他可不想爲了討好太子爺做這種破壞皇宮規矩的事。
平時太子爺在宮外已玩得夠瘋了，就過節安靜一天也不行嗎？
「太子爺，外面過節怎麼比得上皇宮，宮中什麼都有，都是最好的，您就好好享受就行了。」劉瑾試圖安撫他。
但這話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心，衝他怒目一瞪，「本宮逢年過節只能在皇宮過，吃着這些食物，看着這些景色，外面的生活沒有體驗過，不像你們以前過慣外面的日子，本宮和你們不一樣，本宮的心情你們完全不理解，你這個叫飽漢不知餓漢飢！」
劉瑾瞬間無語，張大嘴巴如塞了個雞蛋說不出話來。
瞧太子爺說的什麼話，什麼叫飽漢不知餓漢飢，他看是何不食肉糜纔是。
身在福中不知福，榮華富貴的日子過久了，都不想過了，以爲窮苦人家的日子好過，如果讓太子爺過平民百姓的生活，看他是一天都過不了。
他是運氣好，投了個好胎，坐了別人一輩子都不敢肖想的位置。
看着朱厚照怒氣騰騰的樣子，他緊握着拳頭，他多想這個位置是他的，不過這想法他只敢埋藏於心中。
劉瑾一聲不吭的慫樣，讓人看了更氣，朱厚照手一揮，「你也沒有什麼好法子的，快點滾，別煩着本宮！」
他咬牙應了一聲，低下頭，悻悻然地退了下去。
***
向清惟駕着馬車將莫瑤送了回宅院。
下了馬車，莫瑤站在大門口，對他說，「今天過節，應當全家團圓，高高興興地過，你也早些回家吧。」
這句話令向清惟一瞬間怔怔出了神，心裡很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他才問道：「那你呢？」
「我？」莫瑤眨了眨眼睛，好像他問了什麼奇怪的話一般，「我就自己過呀。」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像刀子一樣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怎麼可以……」他垂眸，心中的酸澀蔓延開來，深吸了一口氣，道，「……來我家過如何？」
莫瑤立馬笑着擺了擺手，「不用啦，你回去好好過節，好好陪伴自己的家人，至於我，你就不用擔心了。」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到了向清惟家裡，被他爹看到她還沒離開自己兒子，破壞了約定，別說要將之前坑的銀子都吐出來，以後再坑就不容易了。
就一個節日嘛，還是賺小錢錢最重要。
他鼓起勇氣的話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不過，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這麼想，心裡就沒那麼難受了。
「但我不想你孤獨地面對這個喧囂的世界，我不想你那麼孤單，我只想你好好過日子，每天都歡歡喜喜。」向清惟的聲音不大，但此時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他的話莫瑤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很想說出那句「你的身邊還有我，以前我沒有出現，但以後都不會了」，但他忍住，沒有說出來。
他的話令莫瑤一怔，被人惦記在乎的滋味是如此溫暖，她臉上綻開一抹幸福的笑容。
「我已經不孤單了。」她朝他甜甜一笑，「我身邊不是有你嗎？」
向清惟眼睛瞬間一亮，剛想說些什麼迴應，耳畔又繼續響起她的聲音。
「除了你之外，我身邊還有太多太多了。」說着，她往宅院望去，「你看，還有這麼大的房子，還有這麼漂亮雖然還沒開花的紫藤，院子後面還有高大挺拔的桐樹，還有又大又圓的石桌……」
向清惟幾秒才反應過來，淺笑，安靜地聽她如數家珍般數着宅院的各種物件。
「有那麼多東西陪伴着，我一點也不孤單。」她終於數完了。
「對呀，你一點也不孤單。」他啞然一笑。
雖然沒聽到如他所願的話，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但他地位總算和她宅院的一事一物平等不是？
好像他還是排在前頭呢，地位很明顯高些。
這麼一想，心情似乎又好了些。
沒辦法，只好依她，向清惟和她交代了一些話，終於依依不捨地駕着馬車走了。
看着向清惟背影消失的方向，她擡頭望向蔚藍的天空。
她未穿越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
節日對於她來說，本來就是一種陌生的存在。
節日對於她說過，過不過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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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她擁有了來之不易的安靜日子，或許她可以來個儀式感，做頓好吃的，自己安靜地過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