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已到了黃昏時分。
一天下來有兩個客人報了團，雖然不多，也算有所收穫。
莫瑤和向清惟正打算收攤時，看到陸陽哲走過來。
來得正好，她正想到客棧找他交接明天客人的事宜。
“今天順利吧？”給了兩個客人資料他後，莫瑤笑着問。
雖然她知道小陸很有能力, 也有主見，但搭上太子這麼一個麻煩精就是神仙也難保不出點意外。
“很好，莫公子不用擔心……”嘴着說着沒事，但陸陽哲的語氣似乎有掩飾不住的沉悶低落。
“我就知道小陸辦事好，我們放心。”莫瑤笑容不變。
聞言，陸陽哲臉色繃了下, 但很快恢復過來。
拿出了一張手寫的單子，和裝得鼓鼓的錢袋子，“這是今日掙到的, 請過目。”
畫畫四人四張，五兩一張；
畫畫兩人美化，五兩一張；
看到前面兩行，莫瑤嘴角一抽，怎麼還畫上畫了，敢情旅遊照相打卡P圖的古代版都搞出來了。
觀賞皇上四人，十兩一人一次；
孝敬錢四人，十兩一人一次；
打點錢四人，五兩一人一次；
怎麼的，連皇上都拉出來觀看？敢情把皇上當珍稀動物看了！
還有什麼孝敬錢，打點錢，這不是明晃晃的敲詐勒索嗎？
莫瑤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敢情旅行社已經變成黑店了。
陸陽哲看到莫瑤笑得有些牽強的臉，以爲她在疑惑，便解釋。
將小壽與太子有交情，太子欠他一個人情，允許他帶客人到皇宮的事如實告知。
把單子上的每一項都解釋了, 也將客人說錯話他們趁機敲了一筆錢的說了。
鋪墊了這麼多, 心中的疑惑便忍不住問了出來，“莫公子和向公子可知小壽與太子殿下有交情的事？他和太子殿下到底有多深的交情？”
什麼交情能讓他在皇宮自由出入當家一樣？
莫瑤跟向清惟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怎麼這麻煩太子又拿當初騙她的套路騙其他人了，只會編一個新背景，沒有創新，沒有技術含量。
這次還更厲害，虛構一個自己出來。
自己和自己有交情，想想也好笑。看他怎麼弄一個分身出來！
小陸可不像她，完全不想知道他的事，看小陸的樣子似乎想追查下去。
事不關己，這破事她可不想惹。
陸陽哲銳利的眼神緊緊盯着他倆，企圖在他們臉上尋找到一絲端倪。
但他倆意外地很平靜，莫瑤笑了笑說，“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呢，小壽與什麼人有交情，這屬於個人隱私，外人管不着呢。”
陸陽哲脣角瞬間一僵，聽到她繼續說，“小壽是個聰明的，並非三歲孩童，做什麼事情他應該考慮清楚的，我們不需要擔憂。”
這話別說陸陽哲不敢置信，連向清惟也吃了一驚。
朱厚照什麼時候在她心中評價如此高了？
鬱悶死了，莫瑤很是佩服自己，爲了搪塞小陸，昧着良心說話的功力可謂越來越高了。
既然他倆也不清楚，陸陽哲便不問了，以後有機會見到太子殿下就能消除這個疑惑。
莫瑤算了算單子上的數，又點了點錢袋裡的銀票和銀子，足足有一百三十兩，能掙這麼多，就是黑店她也認了！
“你們辛苦掙錢，除了工錢外，我們肯定會給你們獎勵的。”莫瑤笑着，如一道淡淡的霞光映在嬌美的臉上。
雖然她摳搜貪財，但不是黑心老闆，只要能做事的，她絕對不會待薄。
陸陽哲一滯，目光沉了下去，“這是小壽的功勞，並非我的。如無其他事，我便告辭。”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莫瑤若有所思，驀地驚呼，“小陸好像有不妥！”
向清惟視線從陸陽哲的背影轉到她的臉上，目光溫柔，“對，小陸似乎對朱公子能掙到錢的事耿耿於懷。”
莫瑤手指抵着下巴，輕搖頭，“小陸真是傻，小壽有關係有人脈，能掙到錢是他的本事，但並不代表小陸沒本事，他鑽什麼牛角尖啊。”
太子是關係戶呀，誰能像他那樣連皇宮皇上都搬出來，比不過他不是正常嗎？
只是小陸不知他的身份，難免想不通。
莫瑤忽然又一下驚呼，“他該不會想辭職吧，那可不行，我得給他做做思想工作。”
好不容易有個人既能幹活掙錢，又能分擔太子這些破事，可不能讓他溜了。
想到這，莫瑤便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向清惟溫柔一笑，眸光微瀾。
望着她的背影，他很佩服莫瑤的這股衝勁，想到什麼就做，不怕失敗，從不爲旁人的眼光委屈自己。
而他，只想在她身側，爲她清除障礙，做她想做的事。
***
“過來，借一步說話。”陸陽哲耳畔突然傳來一個低聲，嚇了一跳。
“莫公子，怎麼了？”他滿臉疑惑。
莫瑤做了個手勢，他便跟着她到了不遠處小河邊的斜坡上。
此時，太陽的餘暉染紅了滿天雲彩，晚霞絢麗如畫，美不勝收，霞光映紅了他們的臉龐。
“其實你對小壽是有意見的。”莫瑤盯着他，開門見山道。
陸陽哲臉上一熱，神色不自然，“莫公子怎麼突然說起這話？”
“大家一起共事總會有很多不一樣的想法，這很正常。”莫瑤緩緩說道，她必須要打開小陸的心結，這樣以後才能更好地幹活，更好地掙錢。
“莫公子說得對。”陸陽哲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下一句。
莫瑤在想怎麼說才能自然一些，瞬間有些糾結。
她很不擅長說這些正經的大道理，這下不知該怎麼說好。
剛纔就應該想清楚，別一時衝動。
現在開口了，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來。
“我家鄉有句話是這樣的，沒有績效產生，管理就一文不值，意思是能做到生意，能掙到錢，業績大於一切，其他都沒有意義……”莫瑤叭叭叭的嘗試用管理學上的知識開導他。
讓他明白，除了業績，團隊的各個工作都很重要，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掙到錢……大於一切……
聽到這裡，陸陽哲臉色一變，聰慧如他，立刻明白。
莫公子是在暗示他不如小壽，不管小壽用什麼方法，他能掙到錢，就是好的。
一天能掙一百三十兩，他是怎麼都比不上小壽。
莫公子是想讓他再努力努力，不行就自覺請辭吧。
想到此，一股鬱結煩憂之氣縈繞心中，久久無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