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偶遇
第二天一早，羅納德就拉着波姬，溜出了倫敦玩耍。他問CAA倫敦辦公室的人借了一輛車，努力適應着右舵的方向盤和油門，往倫敦郊外的開去。
波姬把頭髮梳起，和在阿美利加一慣的髮型完全變了樣，又戴着碩大的墨鏡，坐在副駕駛上。
雖然昨天和安德魯王子一起，很多媒體都認識她。但是對不列顛的普通民衆來說，她不算一個婦孺皆知的偶像，只有一些年輕人認識她。
這就是模特的弱點，相比電影明星，明顯靠雜誌封面積累的知名度，比不過在電影院裡，觀衆對着銀幕看完一場故事來的深刻。
羅納德隱約記得這裡的道路，一路隨着記憶開，居然開到了松林片場。這裡是他熟悉的地方，特別是最大的那家攝影棚，裡面曾經是“女超人”的主要拍攝地。
既然來了，不如在這裡逛逛。
羅納德打定主意，停好車，和波姬一起沿着小路走了起來，前面有一個舒適的酒店，那裡的鬆餅不錯。
“你好像很熟悉這裡？”波姬問道。
“這裡是松林片場，不列顛乃至歐洲最大的拍攝基地。前面就是‘超人’，和‘星球大戰’拍攝的攝影棚。”羅納德指着那個最大的攝影棚說道。
“蒽”，波姬看了看，現在她對電影拍攝的興趣，抵不過想拿普林斯頓畢業證書。雖然她也曾夢想過今後從事演員職業，但是最近兩部電影的評論和票房都一般，讓她有點懷疑自己的天賦。
兩人在松林間漫步。松林片場名副其實，這裡本來就是一片大的松樹林，現在也有很多樹林在攝影棚之間。樹林和樹林之間是草地，有些需要草地的外景戲都可以在這裡拍攝。
遠處還有一些古老的城堡，那是更古老的年代傳下來的古堡。因爲取景方便，這裡是莎翁劇和簡·奧斯汀劇的理想取景地，很多古裝劇組都在這裡拍攝。
羅納德牽着波姬的手，兩人在草地上走着。早上的草地有些溼氣，在陽光的照射下，讓人呼吸聞到青草的味道，很愜意。
手牽着手，一起漫步。草地和松林透過來的新鮮空氣，讓羅納德的精神和身體，都好像開始重新蓄能。
兩人走上一個緩坡，遠遠望去，前面好像是一波人在拍攝電影。
“呀，他們穿的衣服好古樸，似乎是古裝片”，波姬小絲對服裝很有研究，她禁不住說了出來。
“走，去看看。”羅納德沿着小道慢慢往前走，穿過了一片松林，到了拍攝的外景地。
走近了一看，劇組穿的衣服很簡單，不是莎翁劇王公貴族那種風格，也不是簡·奧斯汀俊男美女的樣子。而是一種阿美利加中西部農婦的裝扮。
仔細分辨，也不是農婦，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穿着老式的裙子，一手提着一個飯盒，一手抱着一隻母雞。
“這是什麼英國戲劇？”羅納德搜刮了一下腦子，沒有想出來。
不過別人正在拍攝，自己也不好出聲打斷，好在現在正在拍的是中景，羅納德和波姬出現在遠處，並不影響劇組的拍攝。
母雞咯咯一叫，旁邊又過來一個金屬的怪物。好像一隻倒扣的痰盂，上面是金屬的眼睛和鬍子，背上還有一個大的上發條用的鑰匙。
“Tik-Tok先生，我們還要打敗那些車輪人。”
“蹦蹦蹦……”這個大痰盂開始兩腳跺起了地，略顯奇怪地在地上走着。羅納德猜測裡面有人套着這一身鐵皮在走路，就像星球大戰裡的R2D2機器人。
“Cut！”一聲叫停聲傳來，一個鬍子拉碴，滿臉倦容的中年男子，用電喇叭停止了拍攝。
羅納德覺得說話的聲音有點耳熟，拉着波姬往前走了兩步。
果然沒錯，這個導演，就是羅納德剪輯技術的授業恩師，沃爾特·默齊。他的新片居然在松林片場取景？
“沃爾特！”羅納德高興地衝他揮揮手，和波姬一起從高坡上走了下去。
沃爾特·默齊正在煩惱拍攝的進度不理想，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看了過來，眼鏡片上一道反射太陽光的閃光掠過。
“是誰？”
“是我，羅納德。抱歉打擾了你。”羅納德見氣氛不對，馬上慢下腳步主動道歉。
“哦，羅納德。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沃爾特對着劇組大聲說道，“休息十分鐘”。
一個小個子男人，從那個名字叫“Tik-Tok”的大痰盂裡鑽了出來。他在裡面是一個倒立的姿勢，雙腿縮在一起放在倒扣的痰盂的底部，兩手撐着“Tik-Tok”的兩條腿，這樣才能擺出那副愚蠢的走路姿勢。
“那是誰？那個和他一起的女孩是波姬小絲嗎？”他問旁邊抱着母雞的小女孩。
“不認識”，女孩長嘆一聲，把母雞交給了助理，“這戲拍起來好慢，這隻雞臭死了。”
“怎麼樣？我沒想到你在這裡取景，正好走在旁邊。”羅納德很興奮，沃爾特·默齊在這裡拍的，肯定就是他自編自導的“重返奧茲國”了？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多蘿西。
沃爾特·默齊一陣苦笑，“你要是晚幾天來，也許我就不在這裡了。”他遞過一杯咖啡給羅納德。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羅納德很吃驚。
“沒什麼，我以後在告訴你。你來看我，是開拍五週來唯一的好消息了。”沃爾特看着羅納德很欣慰，自己的這個徒弟，倒是出息了。
“這是波姬小絲嗎？”他看到了和羅納德十指緊握的高個女孩，才發現是阿美利加偶像。
“耶，是我，很高興見到你，默齊先生。”波姬小絲摘下墨鏡，和他打了個招呼。
“哦噢……”衆人一陣驚呼，原來真的是波姬小絲。
波姬連忙把手抽了回去，她害怕消息被傳出去。
“你這裡都是專業人士吧？”羅納德看看四周，自己和波姬一起來的消息，最好不要弄得見報。
“沒關係，我可能馬上就要被解僱了，他們也會分散到其他劇組，就算過兩天有記者來，也找不到當事人了。”沃爾特·默齊還有點僅存的幽默感，他找了寫着自己名字的椅子坐下，和羅納德說了開拍來的遭遇。
原來，迪士尼這幾年的業績下滑，創始人沃爾特·迪斯尼的女婿羅恩·米勒，在公司裡的權力被以侄子羅伊·迪士尼爲首的老臣子幫大大消減。
羅恩·米勒原來綠燈的項目“重返奧茲國”，也被打入另冊。再加上沃爾特·默齊拍攝中遇到了困難。拍攝五週以後，進度已經落後了兩週有餘，迪士尼已經開始討論是否結束這個項目。
爲了殺雞給猴看，迪士尼的高層，已經分別開除了沃爾特·默齊的第一助理導演，和攝影指導兩個重要人選。如果默齊再不加快進度，繼續延誤的話，下一個被開除的就是他了。
“爲什麼？”羅納德看着場地裡的小演員有點不理解。雖說拍攝電影，動物和小孩是三大最難拍攝的對象之二，但是羅納德剛纔所見，那位扮演多蘿西的小演員表現的相當不錯。
就算她的拍攝時間受工會限制，但是也不至於五週下來就落後一半進度呀。
“你來看”，沃爾特·默齊急需找個人傾訴，他拿出一本分鏡頭畫稿，“這是我的電影畫稿，這部電影裡，除了小女孩，就是機器人，母雞，機械母雞，還有定格動畫，我們的演員都相當於對着想象的事物表演，經常出錯。”
“哦”，羅納德明白了。沃爾特·默齊的這部處女作，野心太大。一開始就擺出了特技大片的樣子，到了最後，除了幾乎每場戲都會出現的多蘿西，其他的角色多是需要後期合成的特效。
就算是喬治·盧卡斯，拍攝星球大戰的時候，也只敢弄兩個機器人，還有一個是人形的。
“迪士尼對這部電影本來就心存疑慮，這下我隨時可能被解僱。”沃爾特有點喪氣。
羅納德也嘆了口氣，這種事情，只有導演一個人去承擔，拍到一半了，是沒有人能直接幫忙的，只有給導演鼓勁，讓他堅持下去。
剛要給默齊一點鼓勵，那邊來了一羣人。
爲首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大人物，旁邊是秘書模樣的人。
“沃爾特，我們該談談了。”
“好吧，加里。”沃爾特·默齊認出是本片的行政制片人，知道預料的結局來了。他看了看旁邊，一個劇組工作人員都不願意接近他，大家都猜到了這次談話的結局。
沃爾特嘆了口氣，把電喇叭塞到了羅納德的手裡，和加里一起走進了旁邊停着的拖車。
羅納德張大嘴巴，不會吧？自己居然正好碰到沃爾特·默齊被解僱的一刻。
“他沒事吧？”波姬看了看羅納德，問道。
“最多被解僱吧，我正好可以和他聊聊，省得他太傷心。”羅納德回答。這部電影是沃爾特·默齊準備了好幾年的心血，這樣就被解僱了，這部電影估計也要夭折。這種大量使用特效的電影，找個接手的人都難。
“他真是太可憐了。”波姬聽了羅納德講了一下默齊準備電影的經過，也覺得這樣對他太殘忍。
“沒辦法，電影拍攝一超支，花錢就像流水。沒有那麼多獵戶座影業公司，可以傾力支持科波拉那樣花錢的。”羅納德也覺得很遺憾。
“我是不是不適合當一個導演？”
到了晚上，果然被解僱的沃爾特·默齊，和羅納德一起在酒吧裡喝了不少酒。
“不，我想問題主要出在對特技的拍攝時間估計不足上。”羅納德回答道，“我沒有看過樣片，不過我看你選的那個童星，表演水平已經是一流了。”
“費魯扎·鮑克(Fairuza Balk)”，默齊回答，“我選了很久才找到她，她非常合適多蘿西這個角色，甚至比之前原版的朱迪·加蘭還要合適，原作裡多蘿西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波姬在旁邊看着他倆喝着威士忌，插了一句嘴。
“沒有，我能夠說服迪士尼給綠燈，也是因爲喬治施加了影響。”沃爾特·默齊說着逐漸低聲起來，最後趴到了桌子上，他有點喝多了。
羅納德把沃爾特·默齊送回房間。
他琢磨着默齊說的最後一句話，“喬治施加了影響。”莫非是他的大學好友喬治·盧卡斯？
羅納德摸着下巴，好像沃爾特·默齊曾經和他說過，當時喬治·盧卡斯和他兩人，爭奪一個當科波拉助理的機會，兩人約定，贏的那個，以後碰到關鍵時刻，要拉輸的那一個一把的。
回到自己臨時開得房間，羅納德撥通了前臺的電話，“我要一個國際長途，對……阿美利加的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