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禿鷲律師的毀滅
“學生‘簡’在演藝專門學校上學，使用了RTKD公司生產的長款暖腿套（證物1），在練習舞蹈時暖腿套包住腳跟，導致滑倒，引起了簡的右腿跟腱鍛鍊，經醫生診斷（證物2）爲暫時喪失運動能力，以後難以從事舞蹈事業……”
匆匆趕回曼哈頓的羅納德，和私人律師林賽·多爾小姐一起瀏覽了案卷。
“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們的產品用很大的字體和圖畫，在包裝和說明書上都顯著地標註了這個禁忌。這個叫簡的女孩還出現這種問題，應該是自己使用不當吧？”
羅納德看到受害者是因爲暖腿套包住腳跟產生的滑倒，馬上開始喊冤。自己的工廠明明再三提醒這種包住腳跟的穿法是錯誤的，有滑倒受傷的風險。
“她的真實名字不叫簡，因爲不滿十六歲需要用化名，沒關係，我們就叫她簡吧”律師小姐這兩年有點稍稍發胖，總是在室內工作皮膚倒是更加白皙了。
“你說的很對，我也認爲RTKD不應當爲此負責。而且她的受傷，更大程度上是因爲老師不夠負責，沒有在她做高難度動作的時候加強保護造成的。她自己也在疲勞的情況下繼續練習，沒有起到應有的警惕責任。”
“所以我們能夠打贏？”羅納德不懂這些，只能問專業人士。
“這很難說，凡是最後到了上庭環節，很大程度上並不是看誰能夠在法理上站住腳，而是誰更能夠引起陪審團的同情心。”
律師小姐看了看羅納德，然後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而我，就沒有這種讓陪審團充滿同情心的能力。”
“我覺得你很專業啊，不會吧。”
“我的專業能力在於對案例的解析，和對法條的運用。但是我這張臉，確實不討陪審團的喜愛。我們律所的鮑比，他就不一樣，更能博取陪審團的同情票。”
羅納德仔細看了看律師小姐，確實她一頭金髮，衣着昂貴，專業精神充沛，普通人看到她是不容易親近。
這和電影選角一樣，特別漂亮的女演員，缺乏和觀衆互通的地方，不容易讓觀衆共情，反而是有些缺陷的演員更容易成爲明星。
“怎麼？”林賽以爲臉上有什麼不妥。
“沒有，我走神了，我們繼續。”
“我說道哪了？對……上庭是我們的最後一步，更好的做法，是在上庭之前，和原告達成一個比較合理的和解價格，然後簽署保密協議，讓她以後不得向新聞媒體披露案情。”
“你估計要多少錢？”羅納德聽到小姑娘跟腱斷了，也挺可憐。
“十萬美元。”
“啥？她怎麼不去搶？”羅納德聽到這個價格一下子怒了，就一個小姑娘現在能看得出啥藝術前途？我賠點營養費和手術費還可以說是惻隱之心，這開口就是十萬美元，小巴德四年服役，纔拿了十分之一的退役金。
“你說對了，她找了一位禿鷲律師，就是準備合法搶劫。”林賽推過一張照片，上面一個鷹鉤鼻的男人穿着昂貴的西裝。
“這是對方律師伊萊，典型的禿鷲律師，靠起訴公司獲取賠償，然後和原告分成。大統領的新經濟政策以後，這種幾乎絕跡多年的不拿預付款，靠高額分成賺錢的律師，又開始死灰復燃。”
“他們爲什麼會盯上我？我們公司不大啊？”
“你是他們最好的狩獵對象，你的暖腿套公司的銷售額不高，但是利潤率很高。這說明你們一般沒有頂級的律師團隊把守籬笆，但是又有足夠的錢來支付賠償。
而他們追求的並不是簡單的賠償，陪審團有權力在正常的賠償之外，再乘以數倍，處以懲罰性賠償，來杜絕以後的類似疏忽行爲。如果他們成功的說服了陪審團，你的損失可能會到這個數。”
看着律師小姐遞過來的計算器上的數字，羅納德數了有六個零，“這是要讓我公司破產啊。”
“所以還是讓我先去接觸一下對方律師。”
……
“氣死我了，他居然敢質疑我的上庭能力，還開出了五十萬美元的和解價格。”
第二天，林賽·多爾律師來到了羅納德的公寓裡，把卷宗放下，就開始拿起杯子喝下了一整杯可樂。“準備戰鬥吧，這次我要讓伊萊把以前賺得錢全部吐出來。”
律師小姐發怒還是很可怕的，很快她一聲招呼，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鮑比·唐奈爾，埃琳娜，尤金等律師都來了。一起商量對策。
“伊萊的手法很特別，他盯上的不是一般的企業主，而是明星，電視節目主持人，或者社會名流，因爲你們對名譽非常看重，所以他提出的離譜的條件屢屢得逞。
如果你拒絕，他就會在小報上發動摸黑的攻勢，只要把事實的一部分提煉出來，然後添油加醋地寫上一些讓讀者有想象空間的話，很可能名流就會就範。”
“那讓他去造謠吧，到時候我連他一塊告。”
“羅納德，別衝動，這些人的破壞力很大。先聽聽律師的想法。”電話裡傳來經紀人尼西塔的聲音，是鮑比律師堅持要讓羅納德的經紀人電話旁聽的。
“他會編一些聳人聽聞的新聞，比如你是外國間諜，來破壞阿美利加的價值觀。或者你濫用藥物，又或者你脅迫女明星，以角色爲籌碼逼他們就範。之前馬龍·白蘭度就被他們用類似的方法騷擾過。”
“可我和馬龍不一樣，我又沒真的幹過這些壞事。”羅納德氣不打一處來。
幾位律師，最後商量出一個方案，用之前判例的結果，來行成一個對方預期的理性結果，再次和對方交涉。主要是討價還價。
會議結束以後，事務所的創始人鮑比單獨拉住了羅納德，“我很信任林賽的能力，不過這次她可能犯錯。對方和我們玩的不是理性的預期，而是試探你反擊的決心，這樣和他試圖講道理，他會以爲你軟弱可欺。”
“嗯”，羅納德也有同感，有些人是聽不懂講道理的。
“另外，有跡象表明，對方律師還私下接觸了你暖腿套工廠的員工。”
“什麼？”羅納德吃驚了，“我對他們夠好的了，工資比平均水平要高，還造了工人公寓租給他們，還有人要背叛我嗎？”
“就算你給他們再多的利益，能擋得住幾個人利慾薰心嗎？”
“我……”羅納德覺得有點憋氣，怎麼到哪裡都有人想撈的更多？
“暫且不考慮工廠的工人會給出什麼不利於你的證據，對方律師一定會繼續施壓的，我覺得你要準備好後手。一旦對方不同意林賽她們的第二輪開價，對方一定會在媒體上發動，讓你看看效果的。”
“我有什麼後手可以用嗎？”羅納德盯着對方，既然是單獨交談，想必是有些不那麼光明正大的手段。
“你記得上次在米歇爾·菲佛案件，和戴安的被綁架案件裡，代表NYPD的那位魯迪律師嗎？”
“當然，他不是去當司法部副總檢察長了嗎？”羅納德記得當時還爲NYPD的南區警署捐了一筆錢。
“他在鬥爭中失敗，被降職到紐約南區擔任首席檢察官。雖然理論上是降職，但是這個職務的權力很大，負責紐約州整個南部，包括曼哈頓的所有重大案件的起訴。”
“我可以得到什麼幫助？”羅納德盯着鮑比問道。
“也許你還記得，他之前是我老師律所的合夥人……”
“他願意這樣幫我，他需要什麼？”羅納德聽了鮑比的計劃，不知道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他剛剛履新，就表示要打擊紐約的有組織犯罪，和華爾街的內部交易，這明顯是想爲今後從政做準備，他喜歡曝光度，喜歡民衆的好感。但是紐約的電視圈不喜歡他，視他爲破壞規則的人，沒有人願意專訪他，配合他的計劃。”
鮑比沒有直接說，而是分析了一下魯迪面臨的局勢。
“讓我看看我能夠做什麼。”
羅納德在衆人離開以後，一個人在公寓裡想了很久，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人脈關係，雖然比當時處理戴安的綁架案的時候多了不少，不再是一個孤立無援的年輕人。
但是很多關係都還是間接關係，大家利益往來，要拿到魯迪需要的資源，還需要自己付出不菲的代價去爭取。
而且這種不上臺面的利益交換，不太適合讓經紀人知道。
最後，他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PBS電視臺副總裁傑拉德·斯雷特的電話。
“斯雷特先生，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夠幫上忙。”
傑拉德擡手讓秘書退出辦公室，仔細的聽了羅納德的訴求，然後他拿出一支雪茄點上：
“羅納德，這個忙我可以幫，我們也不打算和魯迪過分鬧僵，正準備答應他的要求。不過你以後在電影圈要多照看我女兒一點。”
“我會的，傑拉德。”
三天以後，傑拉德通過私人關係找來了CBS紐約臺的節目主持人皮婭·林斯特倫，爲上任半年的紐約南區檢察官魯迪，做了一個專訪。”
“我的任務，是守護紐約南檢查區的市民安全。我的目標主要打擊違禁藥物販賣網，和有組織犯罪。同時也要針對那些華爾街破壞社會公平的金融罪犯，和政府內部的腐敗……”
“我不會同意這個價格的，五十萬，一分不少。一旦上庭，我們可以拿到一百萬，甚至更多，讓你的客戶準備好支票吧。”禿鷲律師伊萊得意洋洋地回絕了林賽拿出的新方案，他連面都不想見，直接在電話裡回絕了提議。
這一招針對名人的訴訟一直很好用，特別是這些愛惜羽毛的電影，電視明星，和社會名流，只要一威脅曝光他們的負面消息，都會乖乖地從命。只要避開背後黑幫身影的“鼠幫”人，和那些和政界強力人士有瓜葛的女明星就行。
“伊萊·多明戈斯，你因涉嫌敲詐多位電視臺節目主持人，和電視明星，被捕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
“省省吧，收起你們那一套，我清楚的很，讓我猜猜，這次是誰使動了你們？那個好萊塢的年輕導演嗎？等我被保釋出來，就會有正義人士曝光他的惡行的。”
伊萊毫不害怕，反而得意洋洋，以前也不是沒有名流利用關係拘捕過他。但是都因爲沒有證據，他被保釋以後曝光更多的醜聞，反而讓他的價碼升的更高。
這些所謂明星，名流，只要隨便編一點濫用藥物，脅迫女演員之類醜聞，他們就乖乖就範，說明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些隨便找來的醜聞，大多都命中了事實。
這個羅納德膽敢用這種招數來搞自己，看來還嫩了一點。自己接下來是開價一百萬好呢，還是開價一百五十萬好呢？
伊萊兩隻手被後面的NYPD抓着，上了亮晶晶的手銬。
“頭交代事情辦妥了？”年輕的檢察官問指揮行動的NYPD探長。
“都安排好了。”探長默默地搖搖頭，這下這個臭蟲律師，算是撞在鐵板上了。
“請問伊萊，你對自己被控對數位明星敲詐勒索有什麼要說的嗎？”
剛出門，伊萊就被電視臺的攝影機罩住，還有記者拿着長長的話筒來提問。
“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侵犯我的權力，我就算作爲犯罪嫌疑人，在定罪前也是無罪的！”
訟棍伊萊終於緊張起來，他一貫用媒體來敲詐別人，這次被羅納德用他的招數反過來對付他自己。
電視媒體上，記者正在報道自己對電視臺的幾位女主持人的敲詐歷史，還有數位電視明星也被他脅迫，因爲和鄰居的小糾紛，付出了高昂的和解費用。
“並沒有人來定你的罪，快走。”兩個NYPD推了他一下，伊萊帶着手銬的鏡頭被展現在電視媒體上。這下就算法官最後判他無罪，紐約市民也記住了這張專門敲詐名人的壞蛋的嘴臉。
“我不服，我是被陷害的”，伊萊死命抵賴，試圖躲避攝像機的拍攝。
“乖乖地，伊萊，那邊就是警車，你走過去就行。”
“求求你們了，哪怕給我帶個頭套呢”，伊萊被抓住雙臂，不得已的走完了那漫長的幾十米，被塞進了停在路邊的警車。
一路的醜態都被電視臺的攝像機拍了進去。
“真的太解氣了”電視臺的幾位主持人都在看着這個訟棍的醜態，開始哈哈大笑。
“這種遊街示衆（perp walk）是不是違反了第一修正案了？”一個常年跑法院新聞的主持人提出了異議。
“這是魯迪的新作法，以後所有的華爾街和政府罪犯，都要這樣處理。”皮婭·林斯特倫知道的多一些，這位南區總檢察官，要開始他高調的犯罪剋星的艱難征程了。
……
“這是五千美元，RTKD公司給你和和解費用。在這裡簽字，你們以後不能把和解協議透露給任何新聞媒體。”
那位因爲穿暖腿套跳舞，爲了好看沒有按照說明書穿戴的女學生，在和解書上籤了字。自己一開始也沒有期望過分的和解金額，都是律師攛掇的。
“另外，我的客戶聯繫了拉瓜迪亞演藝專門高中，你手術康復以後，可以繼續在合併後的新學校學習，你想呆在舞蹈系，或者轉去表演或者歌唱專業都行。”
之所以能夠讓受害者留在學校，是因爲羅納德爲和紐約演藝專高即將合併的拉瓜迪亞演藝高中捐了一筆小錢。
當年拒絕拍攝“名揚四海”的演藝專高，現在已經把這部電影，和同名電視劇，視爲發生在本校的故事。
羅納德參加的林肯中心隔壁的新校址落成典禮上，銅製的名牌下面，還鑲嵌了一個“Fame”的銅牌，下面一行小字，“這裡就是名揚四海故事發生的學校”。
當年的幾位主角，艾琳·卡拉忙於在電視臺走穴，沒有能來參與新校址落成。只有幾個當年的小配角跑來，羅納德認出了當年和他，安東尼婭，吉恩·雷一起去吃披薩的黑人演員露西。
“露西，你好。”
“嗨，羅納德。沒想到你還認得我。”露西過來和他擁抱了一下。
“你過得還好嗎？”羅納德問她。
“還行，我現在找了份工作，百貨商場的營業員，當年的演員夢想已經離去。倒是我看了你的霹靂舞和龍威小子，那可真帶勁。”
“對不起，羅納德要先走了，我們還有事。”小巴德上前擋住了還想和羅納德攀談的露西。
“沒事，巴德。這是我以前在劇組的好朋友。”羅納德笑着讓巴德不要阻攔，“我們還是去吃以前的意大利披薩吧。”
“耶，好啊。”露西很高興羅納德還認自己這個當年的朋友，和他們一起去了小意大利區那家，安東尼婭經常去的披薩店，又點了瑪格麗塔披薩。
“你也是布朗克斯人嗎？”露西和巴德聊起了天。
“是的，我其實是吉恩·雷鄰居，當時羅納德看中他來演名揚四海，還是我介紹的。”
“哦，沒想到是這樣，你爲什麼自己不來呢？”
“我那時候還沒有成年，所以劇組不要。”
兩人都在布朗克斯長大，談的很開心。
一切又像回到了從前，只有背景音樂從唐娜·薩默的迪斯科，換成了MJ的“比利·金”。
“我們早點回去，巴德，明天還要送唐娜去大學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