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宋的修士眼中滿是恐慌。
暴照符光十分強烈,猶如實質的烈焰,即使是閉上眼睛,眼前也會是血紅一片,薄薄眼皮,根本遮擋不住強光。
這原本是一個殺手鐗,如果能讓雷少軒眼睛受傷,三人就有機會傷到他,否則,憑三人的實力,與雷少軒正面對敵,根本就沒有一點機會。
然而,樊博被雷少軒激怒,衝動之下,打亂了計劃的步驟,被他一槍刺死,如今,暴照符又沒有效果,局勢頓時變得無比惡劣,陷入絕境。
無論如何,兩人都不可能是雷少軒的對手!
一旁,杜田勇握着一把長柄鐮刀,手微微發抖,面如死灰,死死地盯着雷少軒。
雷少軒淡淡道:“還有什麼招,趕緊施展出來吧,不然,你們就沒有機會了!”
“宋寒,上!”杜田勇一聲厲喝。
轉瞬,他右腳一跺,身體彈起,如一枚炮彈一般,向雷少軒猛衝過來,途中,鐮刀橫揮,寒光如電,划向雷少軒的胸口。
鐮刀劃破空氣,發出尖利的嘯音。
雷少軒冷笑一聲,碎星槍輕輕一挑,似緩實快,搭在杜田勇鐮刀猝然一旋,將鐮刀架住的同時,餘勢不盡,槍尖詭異地旋到了杜田勇的面頰上。
刷!
只聽得一聲輕響,杜田勇臉上突然飛濺出一串細細的血珠,碎星槍在他臉上劃開了一道細線傷口,旋即,他一聲怪叫,身體暴退十幾丈遠。
就在這一刻,宋寒身體陡然消失,向雷少軒激射而出,手中長劍對着雷少軒的腹部橫削。
雷少軒身體再次詭異的一扭,碎星槍驟然一抖,帶着數道殘影,直刺宋寒。
眼看碎星槍後發先至,宋寒大駭,急忙改削爲劈。
“鐺”
場中響起一道沉悶的金鐵交鳴聲,宋寒的劍狠狠地劈在碎星槍上,卻如同劈在一塊巨石上,碎星槍不改方向,依然直直向前。
噗!
碎星槍自宋寒左肩處一穿而過,帶起一片血霧,接着,宋寒連連後退了數十步遠才站住,臉色煞白。
築基高階修士竟然不是金丹修士一招之敵,甚至連雷少軒的槍都無法撼動分毫,然而,不知何故,雷少軒卻並未乘機追擊,只是站在原地冷笑。
一旁,杜田勇雙目一張,猛然大吼一聲,靈力瘋狂的注入鐮刀,頓時力道驟然增了數倍,然後向雷少軒衝了過去。
顯然,杜田勇拼命了!
兩人不是雷少軒的對手,此時,再不拼命,就必死!
杜田勇再無一絲保留,恨不得將所有靈力注入這一刀。
靈氣洶涌如狂潮,刀芒一道接一道地向雷少軒攻去,剎那間攻出七道!
然而,雷少軒面不改色,碎星槍驟然一抖,槍尖處幻出朵朵白花,與此同時,四周空間突然濃稠起來,彷彿連空間都被他操控一般。
杜田勇彷彿深陷泥潭之中,每動一步都感覺無比困難,每一刀都像是砍在厚厚的無形的棉花層上,四周空間如山一樣壓來,山勢無比厚重,無可阻擋。
一切似乎都被雷少軒控制,包括杜田勇自己的刀。
杜田勇心涼到底,面對雷少軒,就如面對如山如海之勢,根本無法匹敵,令人絕望。
宋寒也感覺到了這些,牙一咬,“鬼影步!”
話音落下,宋寒身形如鬼如魅,向雷少軒激射而去,途中,長劍驟然一劈,劍光如電,撕裂空氣。
忽然,夜之林中,莫名地起了一陣微風。
風極柔,極輕,奇異的是,這一陣風竟然比宋寒還快,倏忽間就從他身邊拂過,風中還隱隱帶着雷聲,從耳邊閃過。
宋寒只覺得汗毛倒豎,幾縷頭髮忽然飄起,然後紛紛斷裂,被風吹起飄向了遠方,旋即,宋寒暴退了十幾丈遠,手中長劍陡然暴縮,發出錚的一聲尖銳響聲,爆出一大片火星,有如煙花綻放,絢爛無比!
勢!
宋寒剎那明白,這是雷少軒的槍勢。
槍勢所過之處,如風如雷,彷彿自成一方,這遠不是築基修士能敵,甚至不知不覺中,自己已被槍勢碾壓。
只是不知道爲何,雷少軒剛纔沒有一槍沒有殺了自己。
宋寒愣神間,雷少軒身體微微一側,看似似未動,身體實則已消失場中。
場中微風忽然化爲旋風,雷少軒手中長槍閃出道道光環,向着四面八方如狂風驟雨般連刺數十槍,風中頓時響起了咻咻的細微尖嘯聲,似乎周圍的風中正隱藏着無數看不見的兵器一樣。
此時,宋寒只覺得眼前忽然暗了下去,彷彿頭頂上一陣烈風壓下。
宋寒不驚反喜,剛纔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將他頭髮削掉,自己卻只能感覺那是槍勢。槍勢如風如雷,虛無實質,根本無法抵擋;此時,雖然槍刺如風,卻是實質的槍擊,自己能感知能抵擋。
宋寒大喝一聲,如綻春雷,奮起全身之力,拔劍飛出。
這一劍只攻不守,宋寒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雷少軒對手,乾脆只攻不守,任由他槍刺自己,而自己拼死也要還他一劍。
與此同時,兩道黑芒激射而出,飛刀!
長劍,兩把細細的飛刀,如品字形,直奔雷少軒面門。
雷少軒眉頭微蹙,碎星槍輕抖,一朵朵白花擋住面前。
“鐺!鐺!鐺!”
三聲輕響,眼前視線頓時一清,飛刀迸飛,下一刻,宋寒暴退,雷少軒依然站在原處,並沒有追擊。
遠處站定,宋寒大駭,手足冰冷,這是自己最強的一擊,卻依然奈何不了雷少軒。
“你拿我們練槍?”宋寒臉色鐵青問道。
“那又如何?”雷少軒淡聲道,“你也可以不還手,等死就好!”
杜田勇醒悟,“等死?”心中一陣悲涼,頗有英雄末路的感覺,旋即,他臉色猙獰道:“既如此,死,也不如你願!”
話音落下,杜田勇身體陡然消失,下一刻,詭異地出現在雷少軒面前,鐮刀帶着尖利刺耳的劃破空氣的聲音,朝着他的脖子勾去。
與此同時,宋寒身影一動,朝着雷少軒激射而去,長劍對着他狠狠劈下,一道凌厲的青光,劃破黑夜,向前激射。
既然雷少軒不殺他們,想拿他們練槍,杜田勇和宋寒也就豁出去了,只攻不守,放棄一切防守的招式,兩人都是傾力一擊!
雷少軒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碎星槍突然一抖,寒芒乍現,閃亮在杜田勇面前,下一刻,杜田勇心裡突然一悸,嘴巴微張,詭異地僵在了那裡,喉嚨出現一道細線。
與此同時,雷少軒微微側身,目無表情地瞥了宋寒一眼。
頓時,宋寒渾身汗毛豎了起來,眼中驚駭欲絕,旋即,喉嚨突然出現一點細點,一道血線隨即噴出,身體陡然一僵。
“你不是不殺我們,拿我們練槍嗎?”杜田勇捂着喉嚨,指着雷少軒,喃喃道,“怎麼殺了我們?”
“哦,沒心情了。”雷少軒搖搖頭。
“騙……騙子!”宋寒滿心不甘心,輕嘆道,“自作孽,不可活!”
心裡無比悔恨,雖然自己不如葉勇等妖孽,然而如此年輕就達到了築基大圓滿,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能結丹,天資並不比葉勇等人差多少,如今卻死在這裡。
都怪自己貪,自作孽,其實怪不得別人!
收起兩人的空間戒,雷少軒繼續向着大熊雪原的方向激射而去。
林中穿梭片刻,眼前忽然出現一條小河,雷少軒停住了腳步。
小河流水潺潺,月光下宛如一條白色彩帶,蜿蜒穿行在茫茫林海中。
雷少軒運起破妄眼,眼前頓時出現一條細碎閃爍的亮光帶,然而,亮光帶卻在小河上空消失了。
這條亮光帶便是葉勇逃走留下的靈力波動殘留的痕跡,如今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雷少軒眉頭微皺,靈力波動痕跡消失,意味着葉勇要麼遁地,要麼空中飛走。
金丹修士的神識能覆蓋幾百裡,而遁地而行,不可能遁走幾百裡,葉勇如果遁地而逃,絕逃不出金丹修士神識覆蓋的範圍,因此,唯一的可能是葉勇冒險空中遁走。
迷幻森林內,強大的妖獸很多,其中不乏化形的飛行妖獸,人類修士在空中飛行,其實是十分危險。空中飛翔,一旦被飛行妖獸盯上,必然陷入圍攻。
一個人地面可以悄然前行,易於隱匿藏蹤,空中視野開闊,卻無法做到隱匿藏蹤。
雷少軒靜立河邊,閉上眼睛,竭盡全力地將神識灑開,往四周探去。
他的神識無比純粹,因此,能覆蓋的範圍遠超一般金丹修士。如果葉勇認爲他只是一位普通的金丹修士,就只會在空中飛行一段距離,堪堪超出普通金丹修士能探測的距離。畢竟空中飛行十分危險,空中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果然,沿着小河向下遊走,往大熊雪原方向六百里外的一處林中,又出現了一道亮光軌跡,這道亮光軌跡,竟然又是繼續沿着小河往下游走,然後繞過一座山峰後陡然消失。
“以爲這樣就能躲過追蹤,真是幼稚!”雷少軒冷笑道。
顯然葉勇沿着小河往下走了六百里,上岸卻沒有急於逃往大熊雪原,而是繼續往繞過一處山峰,才逃往大熊雪原。
這一做法,對神識一般的金丹修士來說,自然是十分高明,然而對神識強大的雷少軒來說,卻顯得十分愚蠢和幼稚,因爲這樣做,反而白白地耽誤寶貴的逃遁時間,還不如直線向大熊雪原進發。
雷少軒睜開眼睛,擡眼看了看遠處影影綽綽的那座高聳的山峰,身體一閃,閃到林木樹梢,閃出一道殘影,如煙如電激射而去。
“姐姐,咱們追上去吧!”
空中,迷濛的雲海上,翱翔着一隻巨大的仙鶴,背後上隱約站着一位綽約的麗人。
“不……他是人類,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生活,咱們留不住他,讓他走吧!”
“那……要不,咱們跟上他?”仙鶴聲音十分不甘。
“咱們是妖獸,隨他進入人類領地,只會拖累他!”
“可是,我現在有些捨不得他!”仙鶴脆聲道。
“仙道茫茫,他要是有心,總能再見,要是沒有心,這樣分別也好!咱們走吧!”
仙鶴沉默片刻,身形陡然一振,一聲清唳響徹天際。仙鶴化作一道清影,消失在茫茫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