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按耐不住,上前接手瞭解石工作,拿着細細的絹布跟清水一點一點擦開窗口,知道大半被打磨出來,他才發現,原來剩下的三分之二幾乎只是隔了一層薄薄的殼,剩下的全都是碧綠的玉肉。
十幾公斤的玉石完全呈現出來的時候,劉長青輕輕講手貼了上去,入手溫潤,水色透亮,毫無雜質,他的嘴角慢慢放大,最後咧出一口白牙。
“劉叔,怎麼樣?”羅雯上前,低聲詢問。她也沒有見過帝王綠,只能肯定這塊翡翠並非凡品,無論結果是不是帝王綠,起碼檔次不會低,話題性已經足夠了。
劉長青像是摸着孩子一樣愛不釋手,半晌纔好像聽見了羅雯的話一般,擡起頭衝着她大力點頭,“嗯,是帝王綠,滿色。”
羅雯勾起嘴角,這下子,真的好玩了。
她知道劉長青年輕時候便周遊列國,對於玉石的瞭解十分詳細,若不是因爲劉翰之的事情,他的資歷足以堪稱大師。
所以,他的判斷不會有錯。
“不要自說自話了,我看你那塊最多就是蘋果綠。”有人酸溜溜地嘲諷劉長青,後者卻是理都不理,繼續研究手中的翡翠。
司儀這時候犯難了,因爲主持多年,他也不好胡亂下結論,自己也不夠分量下結論。可是,私心裡他是希望那塊帝王綠是真的,因爲這不僅豐富了他的眼界,對於他以後的事業也是十足的助力。
忽然,他遠遠見到展會門口進來一行人,爲首步履沉穩的老者令他一愣,隨機雙眼一亮,大聲揚道:“林老來了。”
同樣站在臺上的羅雯舉目望去,見到老者一身挺西裝,頭髮花白全部梳在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滿面紅光起色極好,他走在一衆青年前面,昂首闊步,氣勢壓人。
劉長青在來陽市的路上跟她說過,省會陽市雖說不是盛產玉石翡翠的地方,但卻能將一方翡翠發展成特色,並且每年都舉辦展會吸引無數外來的遊客,這些,絕大部分都歸功於本地的玉石商會。
玉石商會,顧名思義,便是聯合當地各家玉石企業組成固定組織,穩定市場價格,將玉石特色發揮到最大化。而商會的會長由實力雄厚者擔任,一般翡翠鑑定,定價發生矛盾的時候,會長具有絕對的權利定奪。
陽市玉石商會的會長,便是朝他們走來的林老——林松古。
幾乎是在同時,發現林松古的衆人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許多人露出了逢迎的笑容,跟林松古寒暄了起來,老者乍看面向很是嚴肅,但面對衆人時卻也是親善和藹地打起了招呼。
“我聽說,有人開出了帝王綠。”與衆人打過招呼,林松古這才緩緩問出了口。這個展會本來就是他下敲定的方案,會場有任何重大的變故都會有人在第一時間通知他。若是平日裡,他都是派兒子過來處理,但是聽到帝王綠,相信只要是懂得玉石的人都不會坐得住。
“嗯,是,是今天一塊二十公斤的烏砂皮殼的毛料開採出的,大家也都不敢下定論,林老在,自然是要您來鑑定了。”林松古一開口,立刻就有人接口回答。
林松古點頭,擡眼掃到了臺上的三人,其中一人正捧着玉石兀自沉迷的模樣,而他手中的那抹顏色,刺激得林松古微微睜大了眼眸,連忙擡步便走了上去。
“劉叔,林松古來了。”若換做是平時,哪裡需要羅雯去提醒劉長青這些,但此時他已經癡迷在翡翠的魅力裡,相信不驚動他的話,他會這樣研究上一天。
“……林松古。”劉長青回過神,口中剛念出了名字,老者的身影已經映入了眼簾。
林松古在看清劉長青的時候也是一愣,眼神微微有些疑惑,試着開口問道:“你是……劉長青?”
劉長青顯然沒有料到林松古會出現,恢復了從容的他一派儒雅,撩起長袍起身,修長的身姿與對方相對而立,“林老,許久不見。”
得到了答案,林松古開懷大笑了起來,本就面色極好的臉上越發紅潤了幾分,“哈哈,好,好啊,我還以爲你這小子去哪裡逍遙了,竟是多年不曾來看我老頭子了,今天遇上,可不能就這麼走了。”林松古的口氣不無感慨跟嘆息。
劉長青點頭應是,隨即便趕緊讓開身體,將解開的翡翠露出來,口氣甚是興奮道:“林老,快看看,帝王綠,我們期盼多年的帝王綠。”
林松古老臉一整,走到翡翠的前面,俯身凝神細看了起來,期間,他還拿起絹布跟清水細細擦拭,用放大鏡仔細研看,最後,只見他臉上肌肉微微顫動了起來,接着便是一陣嘴角的抖動,眸中更是精光大方,“帝王綠,真的是帝王綠啊,這麼多年了,想不到在我林松古踏進棺材之前,還有機會再見識到驚世的帝王綠。”
真的。
那真的是帝王綠。
所有人都覺不自覺屏住呼吸,盯着解石機上散發着濃郁色澤的玉石,在他們的眼中,那不僅僅是巨大的財富,還是他們一輩子都可能無法觸摸的帝王之石。
“這玉石,劉家小子,你必然是不肯割愛的吧。”林松古同樣是愛不釋手,口中卻是有些惋惜。他知道劉長青對於玉石的癡迷,絲毫不亞於任何玉石愛好者。
劉長青自是不願意割愛的,但他沒有點頭,而是看向了羅雯。
羅雯顯然噴笑出聲,因爲劉長青看她的眼神,太像一隻委屈的小狗了。咳咳,好吧,是她腦補過度。
彎起眉眼,遞給對方一記安心的眼神,她輕啓朱脣,比出了一個口型。
劉長青這才恍然,暗罵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差點誤事,這時候林松古沒聽見他的回答,也是心有所期待地轉頭看他,然後便見到劉長青笑着從袖口拿出了名片,“林老,這帝王綠屬於溫玉齋,您老若是喜歡,打造出成品之後,我答應給您打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