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邱民疑惑擡頭看着她，緊張的神經一直念着見到頂頭上司要說些什麼，被這突然出現還喊出他名字的少女弄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直到少女坐到他的對面。
“這次找學校的事情麻煩你了，現在溫玉齋的情況怎麼樣了？”少女自己倒了杯茶，邊看着落地窗外的店面跟小吃街，邊問着對面傻愣愣的男子。
劉長青曾經跟她說過，邱民是個精明的能手，怎麼看着一副呆頭呆腦的。
她自己沒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給邱民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羅……羅總？”邱民驚得身體前傾，桌子上的茶杯被撞得叮噹直晃盪，幾滴茶杯濺到了桌面上，可他渾然未覺一樣只是直勾勾看着羅雯，活像是見到了鬼。
羅雯這才意識到，劉長青沒有將她的身份告知對方，估計連找學校都是用侄女的名義。
“嗯。”點了點頭，羅雯回以一個肯定的笑容，示意對方冷靜，“也不早了，先吃飯吧，待會再談事情。”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邱民趕緊將桌子上的水漬擦乾淨，一邊招呼服務生上菜，“這家餐館味道還不錯，羅總第一次來香港，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說着，他又忍不住將目光投到羅雯的身上，少女的資料在辦理入學的時候他已經看過，甚至說了如指掌，可這樣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安到一個偌大的溫玉齋董事長的名頭上，着實令人無法淡定以待。
他猛地想起電話中詢問這位董事長情況時候，劉長青說用的那四個字——出人意表。
羅雯對他的暗自打量似乎絲毫沒有察覺，菜上來了之後便開始品嚐，覺得味道不錯的時候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充滿了少女的天真味道。
邱民微微鬆了一口氣，在對方毫無架子的情況下愉快用了餐點。
飯後，他將溫玉齋在香港的情況娓娓道來，“這邊很排外，溫玉齋雖說在東省創出了名聲，可在香港，老牌珠寶跟人們紮根的觀念裡，內地的品牌並不好做，而且珠寶佔着稅收的大頭，跟上邊關係密切，所有新進來的品牌都被他們卡着批不下來。”
羅雯快速翻動着手中的資料，情況跟來之前瞭解的差不多，她的視線轉到邱民的身上，淡淡道：“這些我都知道了，說說你的解決方案。”
被這淡淡一眼掃過來，邱民莫名覺得一股威亞直逼過來，身體不禁微微挺直了一些，聲音嚴肅，“我打聽過了，卡着不讓溫玉齋進來的是同樣以翡翠作爲買點的天祥珠寶，朱家的老太爺年輕時候在zf那邊待過，認識不少人脈，現在退休下來，這一塊一直都是朱家老二朱偉民在操作，朱偉民跟老大朱偉光因爲爭奪家產最近打得不可開交，如果我們助力朱偉光，斷了朱偉民的路子，我們就能從中獲利。”說到後邊，他的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因爲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或許太過卑劣，有些借刀殺人的味道，也不知道羅雯能不能接受。
“……嗯。”羅雯沉吟了半晌，腦子裡細細分析着邱民的話，沒注意到對方的異樣。
在邱民緊張的等待中，她緩緩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朱家在本地根基深厚，其他兩家也就礙着這點跟上邊的門道不敢公然與其對抗，只要讓朱偉民失去了這招棋，就等於打破了各家的僵局，內憂外患，老太爺怕是有心無力。而且，朱家老太爺把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朱偉民，怕是有託付大局的意思。”
邱民一愣，雙眼一亮。他沒想到羅雯不但不反感他的做法，還能從更加全面長遠的角度看待局勢，這樣的胸懷跟謀略超出了他的預想，也令他更加有幹勁，“沒錯，朱家兩兄弟中，朱老太爺中意二子衆人皆知，可也並非是因爲朱偉民能力出衆，而是此人長了一張油嘴，花花腸子一堆，哄得老人家開心，最近這幾年老太爺漸漸露出疲態，這才讓他掌權。”
“看得出來，不過這也是他能跟上邊的人打點關係的長處，朱老太爺沒那麼笨，可惜打錯了算盤。”羅雯可以想象到這位老太爺的心思，想着浪子回頭金不換，卻不想這兒子在土裡打滾，越滾越黑。
邱民笑着點頭應和，一番話下來對這個溫玉齋真正的掌舵者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當即打鐵趁熱，指着落地窗對面道：“馬路對面就是天祥珠寶的分號，今天朱偉光過來巡查，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羅雯側頭看過去，視線落在金漆雕刻，古香古色的門面上，剛想點頭，便見到三道身影趴在一邊的櫥窗邊正在往裡面打量着，旁邊立刻就有服務生上前想了些什麼，將幾人驅趕得遠一些。
結果人沒走遠，店內便走出一名西裝革履的英挺男子，年紀三十幾歲，保養得當的面龐配上名牌的服飾，整個人容光煥發，看見店門口正在驅趕幾名女生，他腳步方向一轉走了過去。
接着，服務生離開，他點頭跟幾名女生說了會話，臨走前還掏出名片，遞給了姚甜。後者一愣，接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在對方轉身之後還緊緊捏着名片不斷鞠躬，馬尾辮在身後甩出高高的弧度。
“那個人就是朱偉光。”邱民在一邊皺着眉，顯然是對方一走，他們打探虛實的計劃便落空了。
羅雯收回視線，喝了一口茶，做出了評價，“確實挺人模狗樣的。”
呵。這可把邱民給樂着了，他認爲一般女生見着這種有錢人都是兩眼一抹黑，興奮得找不着北，就跟落下幾個小姑娘一樣，肯定不會跟面前的羅雯一樣做出如此評價，“不知道羅總何出此言？”剛纔朱偉光表現出的一副謙謙君子霸道總裁的模樣，怎麼就成人模狗樣了，就連他也摸不着頭腦。
羅雯嘴角勾出一抹冷意，將視線落在那三道身影上邊，半晌，突然道：“朱家還是要鋸斷這兩條腿，不過，咱們換個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