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雯入族譜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廣口村,這是第一次,落後的村落族譜上出現外姓人,雖然是秦老漢的外孫女,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初秦玉被趕出去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十幾年後她的女兒會回來,並且挽救了整個村落。
“沐新衣,擺香案,列族譜,呈祖宗……”耳邊傳來老者悠長的聲音就像是沉澱在這村落大山中千萬年來的神靈,祖祖輩輩,一直守護着整個廣口村。
羅雯站在人羣的中央,看着案臺上一排排階梯層次分明的黑色牌位在蠟燭跟煙氣的繚繞中掩映出其上的金漆字跡,當年母親秦玉便是在這裡被人施家法,趕出了村子,也是秦賢治爲了女兒屈辱卸任的地方,這麼多年來,秦玉到死都想念着的地方。
如今,從不下跪的羅雯挺直了腰板,雙膝直直跪在了青石板面上,聆聽着族規,老人們上前用香草點下吉祥水,秦賢治親自捧上族譜硃砂按下羅雯的拇指印,在滿是秦姓的家譜中,羅雯的名字突出而醒目。
這一刻,這個閉塞的村落便是羅雯的根,無論走到那裡,她都記得自己有一個家,有一份念想,這是兩世爲人,從未有過的清晰感動。
曲家三父子得到了特權,今日一同進了祠堂觀禮。
“天意啊,十幾年前我站在這裡送走了你的母親,十幾年後迎來了你,這份項目書就是你最好的見面禮了,廣口村的列祖列宗會看到你的心意的。”曲關感慨萬千,親自將項目書遞到羅雯的手中,後者點頭,露出一抹淺笑,鄭重地將文件夾放到香火的案頭。
這是她對這片土地的守護,只要有她羅雯在的一天,這個家園就由她來守候。
曲連傑留下來是爲了進行土地規劃,給村民們提提意見,爭取日後在項目開發上面有他的一份。
而曲修傑今日的到來卻是出乎了羅雯的預料,不過對方是關城的一把手,夜晚的酒席上大傢伙依舊將他奉爲上賓。
大家只都認爲,羅雯面子大,有本事,將關城的前任一把手跟現任一把手都請來做了見證,以後在廣口村,沒人不敢再不承認羅雯。
夜深了,村民漸漸散去,月明星稀的田間小路上,羅雯親自將曲家三父子送到村口。
臨走的時候,曲修傑與羅雯握了手,“都說少年出英雄,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羅小姐果然不同尋常,廣口村有你是福氣,日後的建設各方面,還需要你多加參與。”這是他對羅雯的肯定,甚至是讚譽。原本只是疑心宴會上她的一席話,今天打算來探探虛實,先前曲關將這半大的孩子誇到天上去,他一直有些不以爲然。可今天的勘察介紹是真正讓他認識到了羅雯的能力,這根本就超出了常人太多,連他都不自覺從中獲益匪淺。
或許,這孩子在宴會之上早就看出劉徹此人的作風不正纔會說出那種話,是他多心了。
汽車緩緩駛離,羅雯一直站在村口望着黑色的車身融進夜色裡才移動了腳步,身旁的槐樹下立刻閃出一道身影。
“幫主,最近有些陌生人來了關城,看樣子都是派過來探聽消息的,要不要動手清理掉?”小柯垂眸站在羅雯的身旁,說到清理的時候聲音微微染上了冷色。
“哦?”羅雯略微揚起了聲調,這纔過去兩天,能夠這麼迅速嗅到異樣並且派人潛進來的,必定是京城那邊的三大家子,思索了一下,她搖了搖頭,“不用打草驚蛇,我很快就會走,廣口村這邊的事情交給你。”目前的她並沒有實力與三家抗衡,其次她也並未明確表示站隊,無論是魏家還是韓家都未必會幫她,這種情況下暴露出來,無疑是死路一條。
聽到羅雯將自己的家園交給自己打點,小柯眼睛一亮,重重點頭,誠懇道:“幫主放心,您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會看好的。”
羅雯微微一笑,心下亦是感動。
這趙小雨是經商的天才,小柯腦子活絡,應該也是塊做生意的料,且給他一個發展的空間,看看是不是這方面的人才。
不過這關城是基地的命脈,她覺得有必要給高層露一下臉,穩定一下人心,“明天早上,以基地主人的名義,約曲修傑見上一面。”
“是。”小柯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幫主終於要露面了。
曲修傑是造福百姓的好官,這一點在他上位的這幾年所辦的事情就足以看出,此人能力出衆,行事卻很低調,在臺面上就是一個謙和有禮的人,絕不迂腐也不貪婪,無聲無息辦下了不少好事。
就如同南方基地這件事情上,之前科洛夫掌權的時候曲修傑便與其有過約定,只要關城內外平安,軍火這一塊他可以置之不理,待到羅雯接手,自然也是默認了這條規矩,雙方至今都相安無事。
早茶的時候,羅雯斜挎着一個帆布包走進了城裡出名的高級飯店,前臺服務生剛想上前詢問,另一頭從裡面出來的秦開一家三口立刻就衝了過來。
“喲,這不是咱們的大忙人羅雯嘛,今天怎麼到這兒來了,還有你那個金主呢。”秦美陰陽怪氣地掐着嗓子說話,聲音還不小,惹得過往的客人都紛紛看了過來,想要上前的服務生這會兒也不想惹事沒有上前。
羅雯輕輕撩起了眼皮,看到秦珊珊手上提着一個打包的飯盒,想來這家子是大清早來這裡擺闊氣,臨走打包剩下的早點。
本不想理會這種瘋狗,羅雯擡腳便要走,秦開這邊卻突然攔住了她,臉色不大好看,“羅雯,我已經聽說了,項目批下來,原本我的那塊地方要蓋遊樂場,貼補了不少錢吧。我不要多,咱們五五分賬,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他以爲自己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因爲五五分賬也遠比之前買下地皮的錢要多得多,他損失了這麼一大,半夜都會心疼到驚醒過來。
不過,顯然羅雯不想搭理這種白日做夢的人,眼睛看都不看面前的人一眼,她擡手揮掉對方的手臂,生冷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