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擁有同樣技能的女人，自然是誰也剋制不了誰。
藍羽放棄了蠱惑收服，羅雯也盤着腿開始品花茶，兩人像是朋友一樣交淺言深。
“你們都在尋找我的下落，黑棋是爲了解除幻空的封印，你又是爲了什麼，是想殺了我？”
羅雯的直言不諱引來藍羽的輕笑，她搖了搖頭，“八卦五行陣法在凡塵已經上千年無人啓用，你前後兩次觸動陣法，幻空人盡皆知。念術跟鬼術的人都在找你，企圖破壞幻空，我只是想把你留下來，阻止這場陰謀的發生。”
留下來？說的挺好聽，無非就是軟禁。
不過，“後來你又不找我了，又是爲了什麼？”他們在地震中是一起昏迷的，就算慕白先行受到了召喚進入了幻空，憑着奇術的術法，不可能察覺不到羅雯去了鬼術之地，除非這個女人放棄了她，或是主動將她安放在了敵人的位置。
藍羽生存了上萬年，早已熟知人性，她知道羅雯聰明，一旦認定的東西便不會改變，既然她先前已經露出了端倪，索性也不再隱瞞，“因爲我發現了更加想要的東西。”
羅雯嘴角的笑意漸冷，眸中冷芒閃過，開口道：“慕白。”
“嗯，沒錯。”藍羽點頭，想起門外高大俊美的男子，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他是個奇才，沒有肉身，失去了部分人性，卻能承受住咒術的反噬，來這裡才短短半個月時間，他便已經從肉體凡胎脫胎換骨，習得奇術。如今因爲你的出現，幻空已經不再恢復平和，我需要人來幫我維持空間的平衡。”
“呵，道理倒是冠冕堂皇，難道這不是因爲你，喜歡上他了？”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確，藍羽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逃不過羅雯的眼睛。
藍羽看着冷笑出聲的羅雯，神色間仍是冷淡而從容，“無論出於何種心態跟理由，我都不會放他走，除非他自己願意跟你走，否則一輩子他都不會離開。”
女人在面對一份求之不來的感情，總會露出不理智的一面，饒是上萬年的光景，也未必能讓她參透。
羅雯也同樣目光沉靜如水，“他如今仍是同我血脈相依，你蠱惑不了他，而我，卻能喚醒他。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輸了，便是放棄靈肉融合，放棄血脈相依。
贏了，便是要放人歸去。
“好，我答應你，爲期一個月。”藍羽沒有絲毫猶豫，無論是處於自視甚高的心理，還是想辦法困住羅雯的手段，把人留在奇術之地都是最爲安全的做法。
就這樣，羅雯成爲了奇術之地的一員，過起了久違的簡單生活。
白天，她會去河邊洗衣服，教導孩童們讀書識字，跟村裡的女孩們去郊外踏青。
夜裡，她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繁星點點，享受難得的愜意時光。
這裡如果真的如同表面這般平和，那應該是一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想得入了神，眼皮子耷拉着睏意襲來，就着微風清涼，羅雯有些昏昏欲睡。
不遠處的草地上，落地無聲的腳步踏來，男人走到她的身邊，看她仰頭把雙手枕在腦後，呼吸綿長似乎睡着了。
“你在這裡逗留，是不想回去找你的愛人了嗎？”男人低沉的嗓音好像大提琴般迷人富有磁性，他垂眸一直凝視着她，知道她並沒有真的睡着。
羅雯並沒有睜開眼睛，直接翻身做起來，看着河面在月光下染上一層銀光，“我在這裡替他感受一下平和的時光，無論最後他能不能醒過來，我都會回去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事，你不用擔心我盤算你，你不是他，我沒興趣。”
說完，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轉身離開。
步子剛邁出兩步，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用力一扯，羅雯整個人轉身跌進了男人的懷中，下巴被修長的指尖挑起，強迫地擡起頭，撞進那雙深邃幽暗的瞳眸，那裡頭有羅雯從未見過的暴風雨在洶涌翻滾，“口口聲聲說我不是他，那我們身上的血脈相依，也是騙人的？”
沈慕白冰冷的話音落下，微涼的脣驟然壓下來，如同狂風暴雨一樣肆虐着羅雯的柔軟。
砰地一聲，羅雯掌心落下，直接打向他的後背，身上的人身體一僵，嘴中同時傳來了一陣腥甜。
羅雯一怔，感覺自己後背也是一陣生疼，雙脣之間溢出絲絲的鮮血，沈慕白卻是扣住她的後腦勺，越發加深這個吻。
素白的掌心再次擡起，卻是再也落不下去，羅雯狠狠閉上了眼睛，心口疼得發緊，最後掌心落在他的後背上，十指深深擁住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懷抱。
傷了他，便是傷了自己。
就算換了多少場景，換了多少記憶，這個人都是她的軟肋，她永遠都無法對他下手。
直到彼此的雙脣鬆開，羅雯也已經將沈慕白的傷勢治癒，她抹去脣邊的血跡，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竹屋，背影蕭瑟。
接下來的日子裡，沈慕白突然變得跟她形影不離。
她去河邊洗衣服，他便在旁邊洗草藥。
她去教書，他便坐在一旁看書。
村子裡頭有不少人都說沈慕白喜歡上了羅雯，有些年紀大的婦人還曾經當面打趣過他們。
對此，兩人一致保持着沉默，不冷不熱的關係一直持續了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是羅雯跟黑棋約定見面的時間，也是定期回去看看沈慕白肉身的時候。
在黑暗降臨的時候，羅雯孤身靠近結界，將解封石取出來的一瞬間，手中突然一空，東西落到了身邊突然出現的沈慕白手上。
“怎麼，想跟我一起走，小心去了就回不來了？”羅雯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這些日子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藍羽的監視下，回去鬼術之地自然也瞞不過她。
沈慕白拿着小小的晶石，揚手又把東西丟還給她，擡手一揚，一道光束從掌心射出，結界突然被溶解出一個裂縫。
對於如今的沈慕白來說，這種程度的結界根本是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