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提醒喬總一句，雖然他挺橫的，但他畢竟在國內，見好就收，不惹衆怒。還有，最好你也去入個外國籍，萬一有什麼事，可以通過外交，到了國外再想辦法。”周福南積極地出主意。
喬以嫿有些好笑，這隻老狐狸，連退路都幫她想好了。
養老院那裡圍着很多人，扯着橫幅，拿着大喇叭，地上鋪着草蓆，殺了雞，潑了滿地的雞血。
喬以嫿對這些手段熟得不能再熟了。
餘煥院長樣子很狼狽，眼鏡沒了，頭髮抓亂了，工作服也被扯得亂七八糟，鞋還掉了一隻，很顯然剛剛被這些惡婦惡男打過。
“開價多少？”喬以嫿忍住氣，小聲問道。
“一百萬。”餘煥院長一臉怒氣地說道：“自我介紹說是之前送養出去的孩子，找了媽媽很多年，現在要回來孝順媽媽，說我們貪了媽媽的錢，害了媽媽的命。”
喬以嫿看向人羣中正在滿地打滾，嚎叫不停的中年婦女，一身天藍色印花的長衣服在地上碾出一身土，皺巴巴髒兮兮。
在錢面前，真的什麼臉面都可以不要。
她拎起一桶水過去，直接往那女人頭上澆。
嘩啦啦……
女人被澆得一陣哆嗦，跳起來大罵，“喂，你神經病啊？”
喬以嫿朝身後的周福南勾了勾手，俯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周福南楞了一下，點點頭，轉身就跑。
“你是什麼人？”女人抹着臉上的水，被風吹得打冷戰。
深秋的天氣，一桶涼水澆到身上，不是好滋味。
喬以嫿走到那幅遺像前，淡淡地說道：“你說你是阿媽的女兒，有什麼證據？”
“證據？這全是我家親戚，大家都能作證。”女人上下打量她，囂張地揮舞雙手。
“哦，這是你家的親戚？都是些什麼人？來看過老太太嗎？近親遠親？還是鄰居？或者是你送養的那邊的親戚？”喬以嫿問了一連串問題。
女人楞了半天，又咆哮，“關你什麼事，你是什麼人？”
這時候周福南迴來了，帶着兩個扛着攝像機的人。醫院自己有攝像機，讓兩個人換上便裝，隨便掛個牌子反扣着，裝成是記者對着院子裡一陣拍。
“記者，快拍她們，她們是殺人犯，把我媽媽的錢都貪了，有一百多萬。”女人見來了記者，表演得更投入了，又哭又嚎。
“你真好笑，我纔是阿媽的女兒呢。”喬以嫿笑笑，大聲說道：“你從來沒來過，不知道阿媽還有個女兒吧。”
“什麼？女兒？你開什麼玩笑……”女人炸毛了，跳着腳一頓讓人聽不懂的方言破口大罵。
喬以嫿任她罵，反正聽不懂。
過了好一會兒，女人見到她完全不回嘴，只是笑着看她，於是吧唧幾下嘴，高擡着脖子問：“你說你媽的女兒，你多大，啥時候生的你，你有啥證據。”
“我有收養證啊，你要是想看，我讓人回去拿。不過，你說你是送養出去的女兒，我怎麼這麼不相信呢。這樣吧，我們現在做DNA檢查。阿媽屍骨未寒，還在那裡放着呢，拿頭髮去做檢測，這個非常準確。我想在場的，只要讀過書的人都承認這一點。檢測機構你們定，不然先報警，讓警方來處理這件事。若是你說謊，這就是詐騙，是犯罪。”喬以嫿指了指太平間的方向，神情一凜，往女人面前步步走近。
女人有些慌了，但仍是對着喬以嫿大嚷：“驗就驗，誰怕誰，阿媽就是我阿媽。”
“嗯，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被送養的？”喬以嫿問道。
“我早就知道了！好多年前就知道了！”女人挺挺胸膛，推了喬以嫿一把。
喬以嫿擰擰眉，接過工作人員遞上的紙巾，慢慢地擦水漬，輕嘆道：“好多年前就知道了，怎麼也不來看看阿媽呢？阿媽在我這裡可住了有七年了。這七年，你根本沒把她當媽看呀。你怎麼好意思現在來要錢呢？”
“我……我……我就是年前知道的。”女人又變了。
“哦，年前知道的，這也有大半年了，怎麼不來？”喬以嫿擡眸看她，冷笑，“想訛錢就來了……不對啊，爲何阿媽剛出事你就出來了？是不是你爲了錢，故意把阿媽推下樓的？餘院長，監控調出來了嗎？趕緊報警，這不僅是詐騙，還是謀殺！”
“你放屁……是有人通知我……”
“這就奇怪了，你們有人通知她嗎？”喬以嫿看向工作人員，還有同住在這裡的老太太老爺爺。
“沒有啊，這不上午纔出事嗎？這才幾個小時，這些人全殺過來了。”餘院長搖搖頭，無奈地說道。
“你聽聽，我可是出事之後纔來的，你別血口噴人。怎麼着，仗着自己有錢，想欺負百姓啊……你們拍拍，把她拍下來……哎喲……我的天啦……青天啦……”女人往地上一坐，又開始拍着地大嚎。
“行了，別哭了。生前不盡孝，生後來要錢，也就你這種不要臉的人敢出來。拍啊，拍下來讓人家看看你的臉。讓你的子女在外面也擡不起頭。”喬以嫿拿過工作人員的手機，也對着她拍，“我現在給你普普法，你已經被送養出去了，所以你和阿媽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沒有任何繼承權。你在這裡哭鬧，就是防害公共安全！萬一這些老太太老爺爺心臟病嚇出來了，你可要負全責。他們也是有子女的，也會來找你的。”
她話音剛落，一位老太太撲通一下倒在地上，暈死過去了。
“黃媽媽暈倒了，黃媽媽心臟病犯了。”一名工作人員大叫起來。
“你、你們別演戲！”女人急了，抹掉眼淚大叫：“她犯病，關我啥事。”
“老人家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你們在這裡哭鬧打砸，嚇到老人家了。我要告你，告你們！”喬以嫿指指那些敲鑼打鼓，長嘶短叫的人，大聲指責道：“一個也不許走，警察和黃媽媽的子女馬上就過來了。你們等着賠錢吧！”
“你訛詐，你碰瓷，你不要臉……”女人急了，跳起腳大罵。
撲嗵……
又有一位老人倒下了，工作人員喊救命的聲音尖銳刺耳，把那羣人真給整懵了，分不清真假。
養老院是暫時租用的精神病院的後院，之前前面的醫生護士一直沒敢過來，怕有事說不清。這時候他們擡着擔架過來了，把兩位倒下的老人家擡去前面搶救。
保安也過來了，把這些人圍在中間。喬以嫿安排人，專對着後面造勢的人拍。這些人都是配角，纔不想像這個女人一樣當主角，引火燒身，所以都開始往後退，想辦法溜走。
女人急了，拉住這個又去攔那個，場面一度混亂。
“行了，別攔了。你僱主給你多少錢，我給雙倍。一萬？”
“五萬。”女人馬上豎起了五根手指，急切地說道：“那你給我十萬嗎？”
“好的，給她五十塊打車，讓她滾。”喬以嫿笑笑，退開了幾步。
女人變臉了，氣沖沖地質問：“你是什麼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阿媽的女兒，你剛剛已經承認了，是有人請你來鬧事的，就憑剛剛的錄像，我可以告你。現在我放你走，還給你五十塊路費，你賺了。不然的話，把你抓起來關幾天，再讓這兩位發病的老人家的家人來告你，讓你賠醫藥費，看你怎麼辦。”喬以嫿俏臉一沉，冷冷地說道。
女人撒腿就跑。
滿院子的人作鳥獸散。
餘煥院長鬆了口氣，大步過來拉住了她的手，激動地說道：“幸虧你來了，我真拿她們沒辦法。你看我的眼鏡都被他們摔了。”
“他們這樣過份，怎麼不抓她？”在這裡工作的小張走過來，氣得直哭。
“會抓的，但是抓這個女人沒用。我讓周福南在外面安排好人了，她一出去，就有計程車拖着她走，直接去她家。她會和她的僱主聯繫，我們就能知道是誰在鬧事。”喬以嫿鎮定地說道。
“以嫿，我真離不開你了！”餘煥院長拉緊她的手，感嘆地說道：“以後你事業大成，不會不理我們吧？”
“當然不會啊，你們也是我的親人。”喬以嫿摟緊她的胳膊，小聲說：“走吧，我送你回房去，還有眼鏡嗎？把衣服換掉。”
“有！辛苦你跑來跑去。”餘煥院長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又結婚了。”喬以嫿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
“啊？又？”餘煥楞住了。
“嗯，昨天拿的證，我想，就不辦婚宴了。兩個好好在一起。”喬以嫿點了點頭，把手上的戒指給她看，“他是厲瑾之，就是上回有混混去舊院鬧事，他過去幫我們解圍的那個。”
“哦……就是那個特別有錢的……以嫿，你總找有錢的，他們靠不靠譜啊？我看那個太白挺不錯的，他跟你工作好幾年了，你喜歡吃什麼，心情好不好，他都特別關心你……你怎麼這麼急就結婚呢？哎呀，太白等了這麼久了……這孩子肯定難過得很呢。哎呀，上回他過來，我還說這事呢，你和方悅城離婚了，讓他抓緊點，把你捂捂熱……哎喲，我怎麼這麼心疼太白這孩子呢？”
“什麼啊？他只是我的朋友，我事業的合夥人。”喬以嫿知道這肯定是真的，院長不會說假話，駱太白對她一向非常好，可是她也覺得駱太白對同事都好，所以沒有深想過。她一直覺得自己沒人追求沒人愛，和方悅城的事一完，想不到身邊突然多了好幾個真心喜歡她的男人，而且都很不錯，嫁誰都不會錯，肯定會對她好。
她覺得挺無奈的，明明有這麼多好男人，她卻偏偏嫁了一個最討厭她的，過了這麼多年地獄冰窖一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