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奴等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那意思是果不其然,田伯光已經到了!
裡面又傳出嶽靈珊的怒道:“姓田的,我與大師哥是奉令訂婚,名正言順,早已江湖皆不知,你可別亂來。何況我爹爹媽媽下山,恐怕即將回山…兩位老人家嫉惡如仇,而你時常行事也是顛三倒四, 到時恐怕你會死得慘不忍睹!因此,我勸你乘早離去,以全性命。”
田伯光的聲音響起:“多謝小師妹關心。爲兄的性命可保無憂,我在長安做了幾件大案,目的便是將你爹孃調離華山,以方便我上山來邀請你的大師兄迎娶我的小師父。”
令狐沖厲聲道:“田兄,我與小師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又是師門之令,若是田兄真當我是朋友,就請別再強求。若田兄相逼過甚,小弟唯有一死而已。”
“哈哈!衝兒,你真是糊塗,你若死了,又置靈珊於何地呢?”
但聞‘啾啾’五聲,五條人影出現在令狐沖等人面前,說話的正是墨奴。
“師父…哎喲…”
“爹,娘,你們終於趕回來了!”
原來衆人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院內的地上,穴道受制,一時動彈不得。
見了師父師孃到來,衆弟子一個激動,幾個底子稍微差一些的,便一時牽動傷口叫出聲來。
封不平等劍宗三傑面色鐵青的替勞德諾等穴道被點的人解開穴道。
這些弟子被田伯光欺侮,雖然不是他們所教授的弟子,但是大家同屬華山派門人,三人自然感到面上無光,心中不忿。
嶽靈珊獲得自由,便奔過去,緊緊抓住令狐沖的雙手,好像是怕他飛掉似,而令狐沖則更是用一隻手摟着嶽靈珊纖腰。
二人四目相對,說不盡的柔情蜜意。
墨奴則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田伯光,見他年紀三十開外,長生玉立,氣宇軒昂,怎麼也和什麼採花淫賊掛不上鉤。
甯中則卻讓弟子們來叩謝三位劍宗的前輩。
勞德諾等才翻身跪拜。
但包括令狐沖在內的所有弟子,都是滿臉疑惑的神情。他們不明白爲何師父師孃竟然會同劍宗三傑一起回來。
田伯光的如意算盤落空,又見突然來了五個強於自己不少的高手,心下已是惴惴,現又被墨奴這麼瞪視半天,不明白這個嶽不羣到底是要搞些什麼鬼,心下微微發毛。
田伯光強笑道:“想不到華山派劍、氣二宗終於還是聯手了,真是可喜可賀!啊哈哈!嶽掌門,田某又不是什麼大姑娘,你爲何老是盯着我看呢?”
墨奴是令狐沖最爲尊敬的人,如今聽得田伯光口出污言,不由大聲喝斥。
田伯光似乎並未聽見。
墨奴笑道:“我是在嘲笑伯光你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田伯光面上神色劇變,冷冷道:“請嶽掌門說話注意,田伯光士可殺不可辱。”
墨奴仍然微笑道:“方纔伯光你不是稱呼小女爲小師妹嗎?難道這還不說足以說明伯光你心儀咱們華山派以久麼?既然如此,你爲何見了我的面,卻又不行拜師大禮?你前後所言不一致,不是反覆小人是什麼?”
田伯光先前依着令狐沖稱呼嶽靈珊爲小師妹,純爲一時戲言,豈知被墨奴抓住了話柄。
居然想要將採花淫賊田伯光吸收入門牆?
衆人皆吃驚於墨奴的驚人之語。
甯中則心裡悲慼:“師兄爲了光大華山派,居然連採花淫賊都願意納入,可見他是受了多少煎熬!我一定要督促衝兒他們加緊練功。”
田伯光冷冷道:“田某不過客套之語,嶽掌門又何必當真呢?何況,這天底下不是任何人都能當我田伯光的師父的,若嶽掌門真有收徒之意,那首先得接得下田某這把單刀!”
墨奴捊須微笑道:“人言萬里獨行田伯光,是江湖朋友誇讚伯光你的輕功了得及對你快刀的推崇。而嶽某近聞封師兄自創了一門以快爲主的劍術,好像是叫做狂風快劍吧!不知伯光你的狂風刀法對上我華山劍宗的狂風快劍勝算又有幾層?”
封不平感激的看了一眼墨奴,知道墨奴是給他機會在氣宗弟子面前露一露身手。
當子冷冷道:“我擔保他一層機會都沒有。出刀吧!”
田伯光對自己的刀法極爲自負,要他相信世上有人的手中劍能快過他的快刀,那可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當下單刀出鞘 ,在兩丈之外一刀斬向封不平。
衆人一眨眼間,他的人已經不知怎麼的近了封不平身來,手中刀更是毫不猶豫的斬向封不平頭頂。
刀去如風,快如閃電,而封不平利劍仍然未曾出劍鞘,而是以劍鞘迅捷如風的精確無誤的點在了田伯光刀身上。
田伯光但覺一股迅猛勁道經封不平劍仞傳來,猶如千斤巨石壓體而來。
田伯光立即手上一酸,便噔噔噔倒退五步。
但他倔強的要命,雖然受挫,但仍然頑強已極。
當下急速後退,達距離封不平一丈遠近時,力由心生,勁隨意走,手中單刀衝封不平一掃,便有一道暴風也似的刀勁瞬間襲至封不平。
正是他狂風刀法的一記絕招,名爲狂風萬里。
場外圍觀的衆人都是微微一凜。
只見場中的封不平橫劍在身前一攔,便將田伯光的刀勁硬接下來,同時執劍之手稍微一加用勁,劍鞘便如飛襲擊田伯光。
當田伯光一刀砸飛劍鞘之後,封不平的劍尖已經搭在了他的咽喉上。
只要封不平稍微再用一絲力,田伯光便會被刺穿咽喉,立即血濺五步,死於非命。
田伯光雙手高舉過頭的單刀便再也劈之不下,當地一聲落在地上。
封不平撤回利劍,腳下踢出一塊小石,那顆小石飛出擊在已經掉在地上的劍鞘,左手一探,便將劍鞘握在手中,隨即還劍如鞘。
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途中更無半分停頓,引得衆人一陣讚歎。
田伯光面上立即露出了一副絕望之色,喃喃自語道:“世上居然有能快過我刀法的劍法!”
墨奴率先鼓掌,大聲叫好,衆人附和拍掌。
令狐沖見田伯光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一般耷拉着腦袋,想起與他數次豪飲,而他卻始終是把自己當做好朋友,誠摯的結交自己。甚而爲了怕喪失自己這個朋友,甚至肯將他即將到手的女人儀琳恭手相讓,對於本來就好色的田伯光來說,要做出這麼大的決定,是多麼的不容易。
而自己卻一直以正派自居,完全將這份友情置之不理。
此刻見到他敗於師伯封不平之手,理應高興纔是,但卻又提不起半分興兒。隱隱到覺得他有些可憐。
封不平放下原先的輕視,誠摯的道:“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華山派,我便可以將這套劍法傾囊相授。”
令狐沖也道:“是啊!田兄,只要你肯點點頭,那麼咱們以後便可以時刻聚集一處共品佳餚美酒,指點如畫江山。”
他此句話說得真誠至極,兩眼更是充盈着火熱的期待。
田伯光身子略微顫抖了一下,方纔仰天長嘆:“田某不過是個酒色之徒,不想卻受到你們華山派如此看重,若不是田某命在傾刻,田某一定誓死效命華山派,只可惜…”
令狐沖驚問道:“田兄可惜什麼?”
墨奴也道:“伯光,你是衝兒的朋友,也就是咱們華山派的朋友。不管你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一定會竭力相助。你就別再遮掩了,說吧!”
田伯光看看衆人關懷的神情和充滿着殷切希望的目光,不由感動的熱淚盈眶。
當先說出原由。
原來田伯光被不戒和尚抓住之後,不但被閹掉,而且不戒爲了讓他聽話,竟逼他吞下一粒噬心丹,還說田伯光若是將令狐沖捉下山去與儀琳成親,那麼不戒便會給他解藥。
田伯光說完,分開自己衣襟,衆人只見他的心房周圍的皮膚已經漸漸變成了黑色。
知道田伯光所言不假,他的確是中了毒。
不戒和尚一個出家人,行事卻這般荒唐乖張!自己不守清規也就算了,還要逼迫儀琳這個出家人與令狐沖成婚。
因此,除了墨奴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付不可思議的樣子。令狐沖更是一幅焦急和驚惶之色。
田伯光是金庸堡有名的用刀高手,若是真的毒發身亡,那樣實在是太可遲了,墨奴捨不得田伯光這把快刀。
於是墨奴不再遲疑,忙道:“伯光,你莫須絕望,你在前帶路,我們一起下山去找那不戒和尚,我一定當面向他討取解藥。不過,你可知道在哪裡能找到不戒大師?”
田伯光見墨奴說得真誠無比,忙跪下道:“若是嶽先生能夠幫我取得解藥,田伯光這條命以後就交給嶽先生了。”
令狐沖心下狂喜:“師父以一門派之尊居然能夠放下世俗之見,肯爲聲名狼藉的田伯光奔走求助,師父都肯幫助的人,一定不是壞人了,那麼我以後便可以放心大膽的與田伯光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