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緣圓也湊過去,張開懷抱,將林平之擁入懷抱。
二人相擁而泣,久久不歇。
良久,嶽緣圓忙推開林平之,道:“林師兄,咱們還是看看辟邪劍譜吧,相信你一定能判斷它的真僞。”
林平之這才醒起,忙展開閱覽,入目就是八個極爲醒目的大字,正是那著名的心訣歌謠——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林平之又看下去,發覺袈裟上記載的許多招式都與爹爹傳給他的劍法一模一樣,他可以確定這件袈裟上所記載的武功,就是他林家那威震天下、無人不羨的辟邪劍法 。
這本當高興纔是,只是那‘欲練此功,必須自宮’的八個字,卻如八玫穿心鋼針般的牢牢剌入他的心上橫衝直撞,幾欲絞碎他那顆脆弱的心靈。
他已經與嶽緣圓身心相許,暗通環渠,若是爲了修煉 辟邪劍法而揮刀自宮,縱然是報了自家的血海深仇,又叫他如何對得起嶽緣圓?
林平之怕給嶽緣圓發現,忙將袈裟摺疊好放入懷中。
說道:“這是真的辟邪劍譜,咱們終於不負此行。爹孃,孩兒一定要儘早練成辟邪劍法,以報二老的血海深仇。師妹,咱們儘快回去向師父覆命吧!”
說着當先出了房去。
嶽緣圓愣了愣,便隨後跟去。
二人一時竟然無言。
此刻已經是三更十分,初春之際,月華甚爲悽美,兩人被如洗的月華籠罩,分明感到重重的寒意襲體而來。
真是冷浸溶溶月,寒意鑽人心。
爲免夜長夢多,兩人都決定應該儘快返回福威鏢局,與墨奴匯合。
兩人出得林家老屋,迎面便奔來一個行腳郎中。
半夜三更的,怎麼會還有行腳郎中?
兩人停下步來,謹慎的看着行腳郎中。
那行腳郎中也是停在二人面前,並未放下肩上貨擔,而是有些膽怯的向兩人身後張望。
兩人身後是林家老屋,行腳郎中如此,自然是在確認二人的身份。
行腳郎中的眼神有些躲閃,此刻卻怯聲問道:“這位公子可是這座老宅的現在主人林平之林公子?”
林平之點了點頭,謹慎的問道:“是的,我便是林平之,不知大叔找我何事?”
行腳郎中道:“有人託我給你傳句話,說是已經抓了你的大仇人餘滄海,公子若是想親手爲死去的親人報仇,可立即按着這張地圖的指示找到秘境,拿辟邪劍譜與我家主人去換餘滄海。”
說着,遞上一張地圖給林平之。
林平之剛接過地圖,那行腳郎中竟然慘呼一聲,就此倒斃於地。
林平之忙定晴看去,就見行腳郎中滿面烏青,咽喉穿了一支無羽箭。
顯然是箭上被塗了致命毒藥所致。
林平之神色一變,便讓嶽緣圓回福威鏢局,自已單刀赴會,定要讓這個行腳郎中的主人饒過餘滄海一命。
嶽緣圓卻反問道:“林師兄,餘滄海是你的仇人,若是就此死去,豈不也是等於報了你家的血海深仇?你又何必去救他?”
林平之恨恨道:“師妹你有所不知,我曾當衆發誓今生一定要手仞餘滄海和木高峰這兩個惡賊。若是今日讓餘滄海這個惡賊死於旁人之手,爲兄又豈能甘心呢?”
嶽緣圓卻擔憂的道:“ 林師兄,辟邪劍譜乃是你家傳絕學,怎能輕易送人?義父見多識廣,不如你我先返回福威鏢局,找義父尋求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
林平之覺得嶽緣圓言之有理,便點頭稱是。
兩人都是善心的人,不忍那不知名的行腳郎中暴屍荒野,便合力將之挖坑埋藏。
兩人回到福威鏢局時,東邊天際已經顯出了茫茫的魚肚色。
兩人顧不上週身疲憊,忙敲響墨奴房門。
不久,墨奴與甯中則雙雙開門出來。
墨奴擦顏觀色,見二人神情凝重,情知有異,忙引領甯中則等三人至書房協商。
到了書房,嶽緣圓口快,將二人找到 辟邪劍譜一事搶先說了出來。
墨奴與甯中則並沒露出半分驚訝之色。
嶽緣圓微感奇怪,不由問道:“林師兄得到了這部家傳的辟邪劍法,義父義母爲何沒有半分驚喜之態呢?”
甯中則道:“我與師兄推測這辟邪劍譜得出兩個結論。一是辟邪劍譜名過於實,只是一種普通的江湖武學,因此平之爹爹才受制於餘滄海;其二是辟邪劍譜的確是一種高深的武林絕學,林總鏢頭因爲種種原因,並沒有練成真正的辟邪劍法 ,最後慘死在木高峰的折磨之下——”
墨奴接口道:“因此,我倆得出一個結論,辟邪劍譜若是一種普通的尋常劍法到也罷了,怕就怕它是一種驚世駭俗的武功,如果屬實,不但它會給平之帶來不祥,也會給整個武林帶來震盪。辟邪劍譜是一種不祥之物。”
林平之深以爲然,斷然道:“弟子可以肯定,真正的辟邪劍法是一種蓋世武學,弟子只要學了它,便可以儘早的殺死餘滄海和木高峰這兩個惡賊,爲我爹孃和外公報仇。辟邪劍法就寫在這幅袈裟之上,請師父過目。”
說着自懷內掏出了林遠圖留下的袈裟遞給墨奴。
墨奴心懷坦蕩,極其自然的接過袈裟,略微打量一番一番。
只見其字已經成了褐色,字跡與袈裟色彩頗有不襯。
其開首便寫下了總訣心法——‘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這八個斗大之字,其後主要講了辟邪劍訣和辟邪內功…都是些極爲精深的修煉法門…
嶽緣圓又說道:“那惡人用餘滄海的狗命要挾林師兄交出辟邪劍法,實在是可惡至極,義父義母,孩兒與林師兄就是特意來徵求您們意見的,不知義父義母對此事作何看法呢?”
墨奴將袈裟還給林平之,微笑道:“平之,爲師到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過在說出這個辦法之前,我要你以曾祖遠圖公的名義回答我一個問題和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知你是否可以做到?”
林平之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以林遠圖的名義立誓之後,才恭聲請問墨奴。
墨奴問道:“平之,你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修煉這辟邪劍法了?”
林平之肯定的點點頭。
墨奴又問道:“你練成辟邪劍法後,若是離開華山派行走江湖,必須要行俠仗義,不可爲惡——這就是爲師給你提的條件,你是否做得到?”
林平之泣道:“弟子幸蒙恩師拯救收留,師父師孃又對徒兒恩重如山,弟子早已經把華山派當成了自己的家了。弟子就算武功再高,也仍然是華山派的人,弟子從不敢忘了師父師孃的教誨,弟子在此答應師父,將來無論如何,弟子也會做一個正教中人,行俠仗義,不忘師恩。”
墨奴聽到這裡,頗感欣慰。示意嶽緣圓扶起林平之。
方纔說道:“其實我這個辦法極爲簡單,袈裟你可以留下,你只需用紙筆將袈裟上的內容完全摘錄下來,再將它的總訣更改爲‘欲練此功,八脈齊通’即可。如此那人就算得到劍譜,沒有了真正的總訣心法,縱然是再聰明,也是練不成功的。”
甯中則等人紛紛贊同墨奴的這個提議。
天亮之後,林平之便單刀赴約,墨奴等人留在福威鏢局靜等他的消息。
林平之此時的綜合武功,已經很是不錯,就算不敵餘滄海和木高峰的聯手,但是要從二人手上逃得性命,還是可以的。何況林平之在去之前,嶽緣圓還非給他綁了一身的炸藥。
因此,墨奴才放心的讓他去。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已經日上三竿。
墨奴等人都在大廳靜候消息,一隻信鴿落在了福威鏢局的大院中,嶽緣圓趕忙過去拆下書信,並不自閱,而是將之獻給墨奴。
墨奴看過書信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將書信遞給衆人傳閱,書信最後又回到了嶽緣圓手中。
墨奴痛惜的道:“孩子,今後可是苦了你啦!平之他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嶽緣圓以爲心愛的林師兄出了事情,忙看那信中的內容,突然面色劇震,蒼白如紙,渾身發抖的倒在地上。
原來林平之這封信對嶽緣圓來說,是封絕決信。
從書信中透露出三個信息:林平之已經用僞辟邪劍譜 使得餘滄海逃得性命;林平之希望嶽緣圓另覓佳婿;林平之爲報家仇,決意自宮練劍。
衆人忙救起已經昏迷的嶽緣圓,將她扶入椅內,各人面上皆顯露出關切之情。
墨奴爲嶽緣圓把脈之後,突然面露古怪之色,又看了看圍在周圍的愛搗蛋的桃谷六仙,只說嶽緣圓受了不明內傷,自己要用紫霞神功幫她療傷等話,又叫甯中則一起將嶽緣圓扶回房中,又讓六仙看好鏢局。
剛一到嶽緣圓臨時入駐的閨房,墨奴才衝嶽緣圓慎重其事的道:“緣圓,你知道嗎?剛纔爲父替你把脈,發覺你已有身孕…咳咳…這孩子是平之的?”
甯中則也被震驚得目瞪口呆,實在是想不到二人膽大如此,居然米以成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