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生涯很悲催,因爲我被分手了十一次,每個女朋友的藉口都是相同的,喜歡上了我同桌。
換成別人遇見這樣的事少不了和同桌切磋一下武功,但我不能啊,因爲我同桌是個萌妹子!
有人問我同樣是姑娘,她們怎麼會喜歡上我同桌呢?百合也沒有這麼奇葩的概率啊。
這件事我也很費解,更讓我想不通的是,這十一個姑娘都是主動追的我,在我答應後的第七天就會提出分手,而且和我分手後她們還不去追求我同桌。
在畢業的那一天我得到了問題的答案,那天一個穿着白色漢服的大美女找到了正在河邊吹風思考人生的我。
當時她迎面走來,我整個人都呆住了,世界上真的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嗎?
天生的柳葉眉,杏眼如兩汪清泉,小巧的鼻子不露一點鼻孔,寬大的漢服也遮不住她前凸後翹的身材。
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停在我面前,問了一個讓我差點掉到河裡去的問題。
秦五一,你什麼時候娶我?
我可以確定在那之前我沒見過她,可她卻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
我愣了好久才反問了一句你是誰。
直到如今我還記得很清楚,當時她的臉色就變了,從含情脈脈變得冷若冰霜。
你居然把我給忘了!
她一巴掌就甩了過來,把我抽得原地轉了一個圈。
我當時火氣就上來了,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但你長得漂亮也不能隨便找茬打人啊。
我擡頭想要理論,卻發現那個女孩不見了,環顧四周,整個河邊都沒有人。
當時是晚上,河風吹在我身上,讓我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一溜小跑回到家,我全身上下都溼透了。
原本以爲就此逃過一劫的我在晚上夢見了那個女孩,她和我說我的十一個女朋友都是她用來耍我的,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只能娶她,就算我找到了女朋友她也要給我攪黃了。
夢裡的我懵逼了,剛想問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她的那張臉忽然變了,臉皮沒了,血肉模糊,一條蛆蟲爬過沒有瞳孔的眼珠。
她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我直接嚇醒了。
從那開始,我就得病了,每天下午定時發高燒,後來又上吐下瀉,大學都沒上成,直接回農村老家養病去了。
那段時間每天晚上我都能夢到那個白衣女孩,她變着法地嚇唬我,把我搞得都有點不敢睡覺了。
醫院去了,中醫也找了,我的病卻怎麼也治不好,家裡的人都急壞了。
後來也找了一些跳大神的來治,但是聽完我描述的情況,那些大神都是直搖頭。
眼看着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奶奶終於長嘆了一口氣,和爺爺說去找姑奶來吧。
爺爺說要不再挺一挺,奶奶說再挺人就沒了。
姑奶是個大神,年輕的時候很厲害,但如今年紀大了,已經不幹這一行好幾年了。
來到我家,姑奶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想到還是沒瞞過去,到底是找來了。
迷迷糊糊的我問姑奶誰找來了,姑奶說我的未婚妻。
我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這回事,然而姑奶也不讓我追問,只說先給我看病。
姑奶說的看病既不是打針也不是吃藥,而是找了塊紅布蒙在了我頭上,又用紅布捆住了我的腰。
我覺得很彆扭,因爲只有結婚時新娘子才蒙這麼個紅蓋頭,我又不是新娘子。
姑奶叫我在炕上盤腿坐好,自己開始擺弄起帶來的那面鼓。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姑奶是在給我請仙,那面鼓就是薩滿神鼓,也叫文王鼓,敲鼓的鞭子叫打神鞭。
本來這鼓是二神用的,可是姑奶一馬雙跨,這是很不容易的事,而且那鼓也不簡單,有了一百多年的歷史,不是驢皮的,而是人皮的,鞭子是一節雷擊桃木做的。
鼓聲響起,那聲音很奇怪,沉悶綿長。
伴隨着鼓聲,姑奶唱了起來,這是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我只記住幾句,什麼在深山修身養性,出古洞四海揚名……
鼓聲和姑奶的唱詞好像催眠曲,很快我就昏昏欲睡了。
我都沒有注意到漸漸姑奶的唱詞和鼓聲都消失了,就在我真要睡着時,姑奶突然問了一句,是小白嗎?
姑奶奶。
聲音是從我嘴裡傳出來的,但卻是那個每天嚇我的女孩聲音。
我傻了,想要開口說話,但是發現整個人都動不了了,閉着的眼睛也睜不開,周圍都是黑漆漆的。
這種感覺極其要命,就和睡覺時被鬼壓牀了一樣,且比那還嚴重,因爲我怎麼都醒不過來了。
姑奶說我畢竟是她的未婚夫,她再這樣磨下去我就要沒命了。
小白說姑奶奶不守信用,讓我把她給忘了,她改主意了,要磨死我,說我死了一樣能娶她。
姑奶說我是有慧根的,如果她跟着我修行,是能成正果的。
當時小白沉默了好久,我掙扎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效果,乾脆放棄了,開始琢磨兩人的對話。
那個女孩就是小白,如果兩人說得都是真的,那麼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且從前我們是認識的。
但因爲某些原因,我把她給忘了,她很生氣,想要弄死我。
而且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小白明顯不是人,人怎麼可能做到每晚跑到我夢裡嚇唬我,還能佔用我的身體說話。
多年的學習生涯讓我不願意相信這些是真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由不得我不信,而且我確實失去了一些記憶。
關於五歲之前很多事的記憶我都沒有,我只記着自己那時候在天下第一關下面走出來,奶奶就帶着我回家了。
那時的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但是我並沒有忘記奶奶。
小白終於又開口說話了,說只要姑奶讓我想起以前的事,並且立堂口帶着他們修行,就不磨死我,但我還是要娶她。
姑奶說現在時代變了,我不該接觸這些東西,而且人妖殊途,這種冤孽之事發生一次就夠了,不能在老秦家再發生第二次。
當時我在心裡猛點頭,是啊,不是我對跳大神的有偏見,只是覺得丟人,如果被那些同學知道了肯定會笑話我的。
我設想了一下自己坐在凳子上搖頭晃腦的樣子,有種崩潰的衝動。
剛剛姑奶說人妖殊途,這麼說來小白不是鬼,而是妖怪了。
其實雖然小白把我搞成這個樣子,但我並不真的恨她,她總是給我一種親切感,這種親切感很奇妙,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一般。
至於娶小白的事,我沒什麼太多的想法,只不過姑奶說以前這事在我們老秦家發生過,難不成我家有人娶了妖怪,這是在大話聊齋嗎?
兩人討價還價了很久,最後達成了協定,要不要出馬立堂口可以由我自己決定,但我一定要娶小白,而且是大張旗鼓的娶。
定好了這一切之後,姑奶又敲起了鼓,唱了一段詞。
掀開我頭上的紅布,用手中的鼓對着我一扇,姑奶喊了一聲醒來。
我只覺一陣恍惚,接下來身體就能動了,不光如此,那種難受得要死的感覺沒有了。
我好了,就這麼突然的好了,醫院治不好的病被姑奶如此簡單的談好了。
然而,爺爺奶奶卻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樣子,姑奶也是臉色沉重。
我問真的要娶小白嗎?爺爺奶奶姑奶都點頭。
姑奶說在這之前要幫我找回記憶,讓我爺爺準備一些東西。
姑奶和爺爺忙活起來,而我那天一口氣吃了四袋東三福。
有病的時候吃什麼都沒滋味,而且吃了就吐,又能吃東西的感覺真的太好了,直到如今我依舊能回憶起那東三福的香味。
等我吃飽了,姑奶和爺爺也準備妥當了。
然而,他們所準備的那些東西卻讓我犯難了。
一具早已經淘汰了很多年的老式大棺材,現在火葬成了法律,那種型號的棺材根本就沒人用。
不光如此,姑奶還捧着一套壽衣,我不喜歡接觸這些東西,但壽衣我還是見過的。
姑奶讓我穿上壽衣躺進棺材裡,我問爲什要要這樣做,我一個大活人穿壽衣躺棺材多晦氣啊。
姑奶說沒事,她是要給我收替身,我再追問姑奶就不回答了。
爺爺奶奶催促我快點照做,父母從小離異,都在外地,我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根本就沒法拒絕,只好照做。
還別說,當時穿着壽衣躺在鋪了褥子的棺材裡我居然覺得挺舒服的。
人死了之後也是這種感覺嗎?就這麼躺着長眠?我胡思亂想着。
姑奶和爺爺在周圍又佈置了靈頭旛、白蠟燭、貢品等物,把我家裝飾得活像一個靈堂。
我看得直搖頭,這也就是親戚,如果外人這麼搞,我管他大神二神,不口吐芬芳已經算我有修養了。
準備好了一切,爺爺就說要蓋上棺材蓋,姑奶囑咐我一會兒無論誰和我說話我都別答應,就沿着那條路往前走,什麼時候看到自己了,再走回來,就算成了。
我當時就懵了,原以爲在這裡躺一會兒就行,沒想到還要蓋棺蓋,還要去什麼地方。
當時我問姑奶我要去哪裡,姑奶說送我去走陰,接我的替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