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攻城武器
“哦？”
韓甫嶽將軍藉着營帳中昏暗的光線，看向李鴻運遞過來的圖紙。
“這是……拋石機？”
韓甫嶽將軍依稀辨認出了這圖紙上的物件，但言語之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欣喜。
因爲拋石機在這個時代，算不上什麼特別稀罕的物件。
早在樑朝時就曾經出現過大型的拋石機，需要150到250人拉炮索，發射大約70到100斤重的石塊，射程達到七八十米。
在日常的攻城戰鬥中，拋石機也算是相當常用的攻城器械。
比如金人在靖平之變時，爲了攻克齊朝的京師，就在正式攻城之前派工匠在京師外圍修建了上百座大型的拋石機，對京師的城牆猛攻。
但這種拋石機在戰場中的效果，卻不見得有多好用。
它至少有三個短板：一是射程近、二是破壞力不足、三是需要大量人力且十分費事。
因爲這個時代的拋石機，大部分都是人力拋石機，而非配重式拋石機。
拋射石塊，是需要大量的炮手去拖拽拋石索的。
這種投石機同樣是利用槓桿原理，長的一段用於在網兜中放置石塊，而短的一端則是綁着數十根拋石索。
在使用時，需要所有人一起拖拽拋石索，才能將網兜中的石塊給投擲出去。
很顯然，這種用法對操作的士兵有比較高的要求。
幾十名甚至多達一兩百名的士兵，必須動作整齊劃一，不能有人摸魚划水，動作要互相協調。而且人力在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也比較有限，所以這樣的拋石機扔出的石塊不論是力度還是射程，都會有些不足。
韓甫嶽將軍在準備進攻燕京城的時候，這樣的人力拋石機自然也都準備了。
所以，看到這些工部官員的圖紙，他第一反應並沒有很驚訝。
李鴻運微微一笑，提醒道：“韓將軍，你再仔細看看這拋石機的尺寸。”
韓甫嶽將軍仔細一看，這才倒吸一口涼氣。
因爲圖紙上清清楚楚地寫着，這拋石機的尺寸，不論是基座的佔地面積還是頂端槓桿的長度，都是普通大型拋石機的數倍之多！
就拿樑朝至今最大的拋石機來說，發射的都是大約70到100斤重的石塊，而射程達到七八十米。
然而，圖紙上的這臺拋石機，發射的卻是達到300斤的巨石，而且射程達到了250步，也就是近四百米！
重量是原本拋石機的三倍，射程是四倍有餘。
更重要的是，圖紙上並沒有畫着需要大量士兵操作的拋石索，而是改成了巨大的配重匣。將大量的石塊裝入配重之後，在拋射石塊之前就可以用滑輪結構來將炮彈段拉下、讓配重端升起蓄能，而後利用配重端的重力，將石塊拋射出去。
相較於數十人共同拉拋石索來拋擲石塊，這樣的機械結構顯然更加精巧了。
韓甫嶽將軍不由得眼前一亮：“好東西！”
他能看出來，這種拋石機相較於原本那種拋石機，顯然進步了不止一點。
只是不由得有些疑惑，按理說這結構也並不算特別複雜，爲什麼之前就從未有人研究出來過呢？
爲什麼拋石機出現的數百年中，也沒人想過用配重拋石機去替換人力拋石機呢？
但不管怎麼說，此時這樣的大殺器出現在戰場上，等於是讓久攻不下的燕京城多了許多變量。
韓甫嶽將軍當即拍板：“好，立刻傳令，修建這種新型拋石機！”
……
燕京城外圍的戰場上，齊軍忙碌起來。
大量的士兵開始運送從後方採伐、運輸而來的巨木，而後按照圖紙鋪設在距離燕京城兩百多米的地方。
先是一層最下方的枕木、鋪在已經夯實的土地中，而後在上方層層搭建各種結構，一個超巨型的拋石機就這樣逐漸成型。
而周圍或是在忙碌、或是在休息的士兵們，都有些好奇地打量這個龐然大物。
“這拋石機未免也太大了吧！一百多步的射程，真的能扔到城牆上去？”
“之前最大的拋石機也做不到吧。”
“燕京城外的護城河與壕溝都被金人挖到了將近七八十步之遠，一般的拋石機已經扔不了這麼遠了。這拋石機竟然還要遠離一百多步……”
“看這塊頭比一般的拋石機大了不少，應該能扔到吧？”
“但是這樣的龐然大物，得多少士兵一起拉動拋石索才能駕馭？”
士兵們顯然都有些不確定這個新型的拋石機到底能不能發揮它應有的威力。
此時的拋石機還沒有顯出它的全貌，所以許多士兵還以爲它仍舊是傳統的人力拋石機。
而人力拋石機之所以發展到100斤、七八十米的射程就停滯了，是因爲它基本上已經達到了極限。
需要數十人共同拉動拋石索才能使用，這本身已經達到了某種閾值。如果是一百人、兩百人共同拉動拋石索，由於人員有一定的佔地面積、而且人越多也越難統屬，所以再加下去使用難度也會大幅提升，得不償失。
齊軍士兵中有不少人用過傳統的人力投石機，對此當然也是心知肚明，於是對這個新修建中的龐然大物，自然持懷疑態度。
但很快，他們意識到自己錯了。
因爲這個新型拋石機的形狀，跟原本那些拋石機全然不同！
它的一端是巨大的配重匣，裡面堆滿了沉重的石塊；而在長長的擺臂一端，則是用繩索和下方的滑輪裝置連接在一起。
只要十幾名士兵齊心協力地扳動槓桿，就可以藉由滑輪裝置將長長的擺臂給降下來，再由其他的士兵齊心協力地重達三百斤的巨石滾動到網兜中。
“放！”
一聲令下，有士兵用小錘猛敲連接槓桿與擺臂的鎖銷，而後懸在空中的配重匣重重的向下落，而重達三百斤的巨石自然也藉助強大的槓桿原理直接飛到空中！
這塊巨石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而後落入了燕京城中。
“轟！！”
一聲巨響傳來，這些士兵甚至能夠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都在隆隆震顫。
能夠看到這塊巨石越過了城牆，直接將城牆後面的建築給砸得粉碎，而且餘力不減，又在地上滾動彈跳了很長的距離。
而在高處的望樓上，則能夠看得更加清楚。
這塊巨石飛入城中，不僅將沿途的所有建築全部摧毀，甚至還砸入地面數尺之後才停下。
燕京城的城防本就穩固，城外的護城河與壕溝寬度達到百餘米，這已經完全超過了一般投石機的射程。
對於進攻方來說，如果不能用投石機覆蓋對方的城牆，那麼己方士兵就只能強行越過壕溝和護城河去登城。而在這個過程中，守方的各種器械將給進攻方造成重大的殺傷。
甚至士兵們根本都走不到城下，就已經損失慘重。
但在有了這臺巨型投石機之後，士兵們卻根本不用去強行攻城，只需要不斷搬運巨石、往城中拋射就可以了。
韓甫嶽將軍遠遠望着燕京城，不由得喜上眉梢：“如此看來，再有月餘，此城就有望攻克了！”
然而李鴻運和崔火旺等玩家看到了這臺投石機的威力之後，卻覺得有些失望。
“傳說中的回回砲，就這？”
他們拿出的圖紙上，就是當年北蠻攻克襄陽城時所用的回回砲。
古代的“砲”是石字旁的，其實就是拋石機的意思。而象棋中的“砲”之所以需要炮架才能打，也是因爲拋石機實際上是利用了槓桿原理、也需要支架纔可以使用。
當時襄陽城以孤城抵抗北蠻長達六年，最終也是因爲回回砲的出現，才最終被攻克。
事實上，回回砲的詳細圖紙已經失傳，但像這種配重式投石機的結構本身並不複雜，通過各種殘存的圖紙，這些獲得了“神機”身份的玩家們，也足以將它復原出來。
只是復原出來的效果，卻並不能讓人很滿意。
它畢竟只是投石機而已。
事實上，當年回回砲攻克襄陽，雖然吹得很厲害，但實際上也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回回砲拋出的巨石雖然勢大力沉、在這個時代破壞力巨大，但畢竟準頭堪憂，即便在經過專業人員調整射程、射角之後，命中率也只有大約五分之一。
雖然攻城人員可以在城外從容地不斷向某一段城牆或者城內投射巨大的石塊，但石塊本身的運輸也比較麻煩，想要真正攻下一座堅城，也還是要耗費很多時日的。
此時的燕京城如果是這個歷史切片中的土著守衛的，那應該堅持不了多久。
因爲回回砲這種大殺器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帶來的不僅是強大的攻城能力，也有很強的心理震懾力。
守軍軍心潰散，被回回砲投擲進來的巨石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城池被攻下自然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但是被魔氣影響到的金兵並不存在士氣崩潰的問題，它們仍舊會頑強抵抗。
在這種情況下，想用回回砲破城，所需要的時間就呈指數級增長了。
韓甫嶽將軍說道：“不論如何，這種新型拋石機也已經讓我們攻克燕京城的時間大大提前了！
“只要再多造幾門這樣的砲，同時攻擊燕京城的幾面城牆，總能打出一個缺口。”
李鴻運微微搖頭：“不必了，韓將軍，我們還有更好用的。”
韓甫嶽將軍更加詫異了：“更好用的？”
以他的認知水平，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比這種巨型拋石機更好用的攻城器械了。
李鴻運這幾名玩家離開了戰場，回到自己的營區忙碌了一段時間。
而後，好幾匹騾馬拖着的沉重大炮，來到了戰場上。
“這是？”
韓甫嶽將軍有些好奇地看着這個用銅澆築成的龐然大物，粗略估算，怎麼也有幾千斤重了。
李鴻運等玩家指揮着兵卒將大炮安置好，按照特定的順序清洗炮膛、裝填火藥和炮彈。
“這便是足以替代拋石機的新型火炮！”
韓甫嶽將軍認真地看着眼前的大炮，有些懷疑它到底如何替代拋石機。
畢竟回回砲的強大威力，他已經見識過了。
從尺寸上看，回回砲高達十餘米，人在下面就像是在仰視一個龐然大物。而扳動槓桿、拉低擺臂都需要許多兵卒的共同努力，配重匣中裝了那麼多的石塊更是能夠輕易估算出它的重量。
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們更能輕易地腦補出回回砲的可怕威力。
但眼前的這尊火炮，就不好說了。
它看起來是用銅澆築而成的，尺寸也很驚人，但這樣的一個銅坨坨到底要如何變成攻城武器？這對此時的人們確實是一件考驗想象力的事情。
“準備——開炮！”
一聲令下，李鴻運手持火把，親自點燃大炮的引線。
“呲呲呲”的引線燃燒聲過後，李鴻運一溜煙地跑到安全區域，並善意提醒韓甫嶽將軍趕緊堵住雙耳。
韓甫嶽將軍有些疑惑地照做，而後，就聽到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轟！！”
這次的聲響，可遠比回回砲的巨石落入燕京城中的聲響還要更加恐怖！
只見在火藥的爆炸之下，重達數千斤的大炮竟然都沒入了土中，而原本塞入炮口中那顆看起來沉重無比的炮彈，則是向着燕京城的城牆飛了過去！
回回砲已經是冷兵器時代拋石機的巔峰之作。
但在大炮面前，它就黯然失色了。
拋石機拋出石塊的軌跡，是一個拋物線。石塊上升，先要將動能轉化爲勢能，再將勢能轉化爲動能。
在這個過程中，巨大的石塊還要面對空氣阻力的損耗，射程越遠、損失的動能就越大。
所以，回回砲能打個幾百米，這已經是極限了。
它是人類在冷兵器條件下利用物理性質製造出來的最有威力的武器。
然而，火炮則是將火藥爆炸所產生的能量直接轉化爲炮彈的動能，不僅燃燒速率大，還產生大量的高壓氣體。炮彈的飛行軌跡近似於直線，所以不僅可以避免拋物線軌跡所造成的損失，還可以極大地增加射程。
所以，後來之所以沒有再出現回回砲這種大殺器，不全然是因爲它的技術失傳。更重要的原因在於，跟火炮一比它實在是各方面都被完爆，已經不適應全新的戰場了。
一聲巨響之後，所有的齊軍全都被震得雙耳嗡鳴，甚至眼前一黑。
而後，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燕京城的方向。
只見那枚沉重的炮彈呼嘯着撞在燕京城的城牆上。
而後，直接將城牆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