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歸墟之海】
華貴如巍峨宮殿的天舟漂泊在永恆寂靜的碧海上,不知駛向何方。天舟瓊樓之上,一千名童男童女美酒佳餚,載歌載舞,笙歌演樂,除了不許男女燕好之外,極盡人間歡愉之能事。
天舟甲板的桅杆上,一身黑羽武衣英姿颯爽的明玉坐在最高處,右手裡拿着一個白玉酒壺,左手持着一枚寒冰製成的酒杯。
自酌自飲的他覺得很無聊,今天本來應該是明海來眺望遠海,卻因爲他打賭打輸了就替他來執勤。
按照徐福大人的說法,他們已經接近了歸墟,這片海域應該就是與世隔絕的歸墟之海,所以纔會天地寂靜,時間靜止。他們已經漂泊了很久,連天上白雲的形狀和行跡都記得清清楚楚。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它呢?”明玉百無聊賴的將杯中佳釀一口飲盡,然後把被子扔了,手中靈力凝聚重新幻化出一個新的冰杯。
他擡眼望向無盡碧海,大海無量,根本看不到界限在哪裡。明玉的心裡頗不平靜。他們被困時間之中,每日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樣的,但是每一次望着這無邊無垠,與天地一般浩瀚的海洋,他都忍不住感慨自身的渺小。方士參悟天地之力,欲要超脫凡俗,然而不論一個人多麼強大,多麼豪情萬丈,面對大海青天,都應該心中懷着敬畏之心。
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覺得今天依然沒有收穫,準備偷懶回去睡覺。
正當他準備躍下桅杆的時候,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麼。
海面突然起了霧,這是之前不曾有過的事情。明玉的睏意一下消失了,他把酒壺扔到海里,靈力凝結在雙眸上,眸光暴漲,要穿透霧氣看到大霧深處的情景。
他知道,情況終於變了,他們從困境中離去,將要有所收穫。
徐福曾傳過他們一種神目術,據說修至大成可開天眼,看破一切虛妄迷藏。
明玉雖然還未將其修至大成,但也有了一定火候,如今他看透大霧,大霧之中,離天舟約數十里之處,青色的海水託着一座黑色的島嶼,島嶼沒有海面的倒影,被霧氣遮掩的神秘朦朧,有一種永恆的神秘感。
明玉臉色變了,像是有一道寒氣沿着脊椎衝入了他的腦海,隨即在腦中爆炸,他激動地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找到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躍下桅杆,身形迅疾如鷹。他先衝到艙室,命令控制天舟行進的人想着那個方向前進。正巧明空也在附近,明玉拉着他衝上甲板,指着黑色的島嶼給他看。空靈近仙的明空登時也激動地不能自已。
“你去通知大人,我在這裡看着。”明玉說道,他怕會有變,要在這裡親自觀察。
明空強壓抑着心中的激動,身形一閃就消失了,他本就是五明子中速度最快的。
沒一會的功夫,天舟最高層的樓閣之中光芒沖霄,被這個消息驚訝到的徐福直接沖天而起,如一隻沐火仙凰。他直接躍到桅杆上,那是視野最好的地方,動作不知道比明空快了多少倍。
隨即,明海,明光和明心也相繼趕到。
他們與明玉站在一起,開啓神目術眺望霧氣中,心情都非常的震撼與激動。
“哈哈哈哈!太好了!天佑本座!明玉,你做的很好!”
徐福大笑,不復平日裡沉穩之態,此時他顯得非常興奮,雙目泛出神光。
明玉對他行了一禮,不敢將這份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天舟中正在歌舞的一千名童男童女也被驚動了,他們也跑到甲板上,有的趴在瓊樓的窗上眺望着,但是在他們的眼中只能看到一片大霧。
徐福沒有理會他們,他親自接手了天舟的操控,天舟上有他親自刻下的符文,只要注入法力,就能隨着他的心意行駛。
一股龐然浩瀚如海的強大靈力灌入,天舟想着黑色島嶼快速的駛去,五明子互相看看,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徐福太強大了,一個人控制着這座小型島嶼一般的天舟,可稱法力如海,神能通天。
但是很快他們就想通了,這個變態連九州鼎都收服了,還有什麼事是他幹不出來的?
然而,行駛了很長時間之後,只是稍微有些接近,他們已經進入了霧氣之中,但是那座黑色島嶼的虛影就是不遠不近的處在前方,單用眼看只剩下二三裡的距離,但就是永遠無法抵達。
大家都有些焦慮,徐福的臉色從剛纔的激動狀態變得有些陰沉,他停了下來,催動天舟行進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消耗。
“有問題,這裡一定就是歸墟,爲什麼接近不了。”
五明子沒有說話,連徐福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自然更想不通。
徐福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思考着各種可能性,他希望能參透此地之秘。
成仙與永生的秘密近在眼前,他絕不會放棄。
歸墟...葬仙地...葬仙...
他突然睜開眼睛,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五明子看到他這幅樣子,知道大人已經清楚此地玄奧。
“歸墟歸墟,是葬仙之地,不在人間,遠離世間。天舟帶有紅塵氣,所以無法接近。”
五明子都一臉迷茫,但是很快,蕙質蘭心的明心臉色變得蒼白,如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真相。
“大人,那您的意思是...”
“不愧是我的明心,真是聰明。你想的沒錯,也許爲了登上歸墟,我們需要獻祭。”
“獻祭?”五明子剩下四子也都恍然大悟,一個個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怎麼?你們不忍心?”徐福俊雅非常,他瞥了一眼恭敬的站在他身後的五明子,嘴角泛起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
五明子如遭電擊,他們突然想起,在上天舟之前,徐福就刻意命令他們,不許與那些童男童女來往,也不說原因。如今想來,他估計是怕他們對他們產生感情,到了關鍵時刻會下不了手。
“這是他們的命運。如果我們找到的蓬萊瀛洲方丈三座仙山,他們便能登島,共享長生,但是可惜......”明光開口,他很平靜,從他的臉上看不到情感與波瀾,對他而言徐福就是神明,無論他做什麼他都會支持。
“凡俗衆生,只是虛妄。仙路漫長,犧牲再所難免。”明空也說道,他亦很平靜,他是個素食者,在他的眼中萬靈平等,他覺得既然國家祭祀神靈之時可以宰殺無數牛羊豬禽,那麼用人來祭祀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明玉明海也想明白了,他們的想法和明空接近,明心還是有些難受,畢竟她是個女子,心腸比較軟。
“很好。”徐福讚許的點了點頭,對他的五明子很是滿意。
“明光,你去將他們帶來。”他吩咐道。
明光面無表情,執行了徐福的任務。很快,一千童男童女被帶上了甲板,他們還很活潑,很熱鬧,有幾個還喝醉了酒。
徐福大袖一揮,施展幻術,將一千人籠罩。
“蓬萊仙境已到,你等先行如島。”
他的聲音有一種魔性,登時,在一千名童男童女眼中,天舟已經靠岸,眼前是一片世外仙境,雲霧繚繞,靈禽飛舞,芝蘭飄香,一塊塊淨土沉浮,雲朵之上有華美宮殿,瑞氣朦朧,彩霞無窮。
一千名童男童女激動萬分,紛紛跪下來讚頌神明,然後聽了徐福的話,一個接一個的衝向了仙境之中。他們躍出天舟,以爲能夠到達傳說中的長生鄉,從此長生不老,享受無限的榮華富貴。
而在徐福和五明子的眼中,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癡迷的人,前赴後繼,如飛蛾撲火般的投身大海,被海浪吞噬,沒有翻起一朵浪花。
明玉嘆了口氣,將明心摟在懷裡,捂住了她的眼睛。
徐福面無表情,靜靜的看着。
很快,碧海吞噬了一千名童男童女,終於發生了變化。
黑色的島嶼緩緩的沉入海面消失不見,在那處海面,海水開始塌陷,所有的海水都被聚攏一處,海水開始翻涌,變成了黑色,最終化出了一片方圓足有十里的黑色海水,與周圍碧藍色的海水相差甚大。黑色的海水形成了一個圓,浩瀚而詭異,離天舟已經不遠。
徐福仰天長笑,心情非常的激動,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他即將接觸到這個世界最終極的秘密!
他的天靈冒出璀璨聖光,九州鼎中的三鼎飛出,在他的頭頂沉浮。
“你們不要反抗。”徐福的聲音在五明子耳邊響起,。他們已經知道大人要做什麼,頓時感應到一股龐然吸力要將他們收入聖鼎之中,他們沒有抵抗,被徐福收入鼎中。
然後徐福的緩緩浮空,九州鼎至尊至聖,沉浮在他腦後,鎮壓永恆,爲他構建出一個堅固無比的聖光結界。
徐福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躍入黑色海淵之中,放開浮空之力,感應到黑色海淵中的吞噬之力,將自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