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澗知道,于謙此刻認定了也先不能殺,絕對會一護到底,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經過殺孫彤一事,兩人劫後餘生,算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不想因此事讓于謙對他心生間隙,只得心中暗歎了一陣,隨即看向常荀;
“常將軍!剛纔之言確實純屬我個人猜測,且於大人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如此依我之見,還是先暫且就這也先一命吧!”徐秋澗嘆道。
常荀打心眼裡是想將眼前這釀成邊關危機的罪魁禍首一刀活劈了的,此時見徐秋澗突然又‘臨陣倒戈’,不由得很是不快,“徐大人是何意思?剛纔口中還振振有詞說這也先當殺,結果被這于謙一番胡謅,便改主意了?”
“常將軍可否聽我一言,先暫且將其收押,若此人當死!容他多活幾日再殺也不遲。況且此人罪大惡極,你這般將他一刀殺死,豈不太過便宜他!”徐秋澗說話微微有些激動,大概是因自己難以說服於謙感到很是無奈的緣故。
見徐秋澗隱有不快,常荀微微有些發怔,經過這兩天的共事,他發覺這位不過弱冠之年的年輕人似乎比那于謙更不好惹,況且他隱約聽到這年輕人似乎還擔任過錦衣衛指揮使,寫多少令他有些忌諱,他雖有些正氣,但也知變通,沒再好繼續說什麼,只得憤憤將刀放入刀鞘;
“既然你徐大人都說,常某還有何話可說?依你便是…哼!”這語氣任誰都聽得出很是不快,常荀說着,對身後幾名將士道開口道:“將這廝押回關城,嚴加看管,記住找根結實一點的繩子綁牢固了,要是再讓他跑了,爲你們是問!”大概是心中不快,常荀對幾名士兵吩咐得很是大聲。
幾名將士哪能不聽,趕緊找來一根粗繩將也先綁了個結實,他們綁完也先,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猙獰漢子,顯然是想將他也一塊綁了。
徐秋澗這纔回過神來,剛纔一直討論也先的生死,卻忽略了猙獰漢子,不禁趕緊出言制止道:“他就不必捆綁了!”
一干人微微一愣,按理說這猙獰漢子也是他們的階下囚,自然也應捆上纔是,常荀本就對徐秋澗有些不滿快,此時一見,當先很是不滿道:“徐大人又想幹嘛?莫非你又想救下這醜陋漢子不成,別忘了他可是與這也先和韃靼是一夥的!”
徐秋澗搖了搖頭,“他們不是一夥的!因爲此前他沒殺過我大明一兵一卒,相反還救過我的命!”
“他救過你?”常荀一愣。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一個士兵開口了,“沒錯,這漢子是救過我們,那晚……”
徐秋澗知道,這士卒也是那晚和他一起遇襲的其中的一個,自然也看清當晚發生的事,所以不禁開口幫襯道。
聽完那士卒的話後,常荀這才半信半疑的在徐秋澗和猙獰大漢身上來回看個不停,“不會吧!這漢子與你們非親非故,況且還是咱們的敵人,他爲何要救你們?”
“因爲他根本就不是蒙古族人,而是我們大明土生土長的漢人!”徐秋澗語氣鏗鏘道。
“什麼? 他是漢人?”一干人聞言,都覺得有些驚疑。
常荀驚訝之餘,本還想繼續問,但徐秋澗搶先開口了,“常將軍勿慮!此人既是我向韃靼那邊索要而來,徐某自有打算,對於他是漢人這點,你們也毋容置疑,至於箇中原由,我還無法相告,合適的時候,我會告知大家的!如此,我還有些事想單獨和此人聊聊,便先帶他回關城了!”說着對猙獰漢子使了使眼神。
猙獰漢子顯然沒理由排斥徐秋澗,只得來到了徐秋澗身邊,準備隨他回關城。
“徐兄!這……”于謙見兩人就要進關城,似乎還是不放心猙獰漢子,不由得叫了徐秋澗一聲。
徐秋澗微微一駐足,回頭對於謙開口道:“於兄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但接下來事宜就得勞煩常將軍和於兄你了!尤其是韃靼撤軍之事,一定得派人嚴密監視韃靼大軍撤軍動向,以保證他們的人全部撤出我大明北境!”
見徐秋澗都這麼說了,于謙只好點了點頭的道:“徐兄放心,接來來的事愚兄知道怎麼做!”
徐秋澗這才點了點頭,領着猙獰漢子直接進了關城。
回到關城,徐秋澗便直接將猙獰漢子領進了一個房間,在確定周圍沒人後,才緊閉了房門,面色有些激動的來到了猙獰大漢面前;
“告訴我,你究竟經歷了什麼,怎麼活下來的?”徐秋澗聲音輕顫道。
猙獰大漢身體微微一顫,盯着徐秋澗久久未言,然而他看得真切,對方的眼睛也同樣目不轉睛看着他,他知道,對方已經認出他是誰了!
“我知道你很聰明,我變成這副模樣,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可惜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你將我索要回來又是何必呢?”沉默許久,猙獰大漢纔開口道。
“不……你沒變!你變的只是你的容貌,而你的內心至始至終都沒一絲改變!從那晚你當着我和一干大明軍士的面,倒戈殺死那些韃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還是以前我認識的樊大哥――樊忠!”徐秋澗言語十分堅定道。
沒錯,此人正是傳聞已經殉國的樊忠!徐秋澗之前便認出是他了,雖然容貌已毀,但他的眼神一點沒變,此時的他滿身瘡痍,爲何又和韃子混在一起了,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如此想到,徐秋澗不禁又催問道:“樊大哥,我知道在你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之前朝廷接到密函,說韃靼十萬大軍攻破開平城,而你也英勇就義了!你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聽到徐秋澗的話,樊忠並未立即開口,反而自嘲般的一陣冷笑,“這就是你們聽到的消息?”
徐秋澗微微有些怔然,樊忠顯然話裡有話,但下意識點了點頭,:“沒錯!當日朝廷接到快馬加鞭送回的信件就是這麼說的,而那送信之人也是身中數箭,剛回來便因傷勢過中而亡了!”
“莫非你親眼所見?”樊忠淡然迴應道。
徐秋澗搖了搖頭,“信涵我倒是見過,可這送信之人我並不曾見過,不過是太后親口所說……”
“那太后又可曾親眼見過那送信之人?”樊忠依舊清冷的到問道,下意識還握緊了拳頭。
徐秋澗眼力不差,自然看出樊忠有些情緒激動了,樊忠的表現爲何會如此?徐秋澗感覺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不禁又急切道:“還請樊大哥如實告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