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瀟低頭還想要和雨歇說幾句,他卻閉上了眼,纖長的睫毛蓋住眼簾,落花般安靜。
“陸小姐,令弟睡過去了,不過您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現象,他現在顱腦中的淤血壓迫大腦神經,嗜睡是非常平常的現象,只要手術圓滿,就能解決這種情況,”醫生受令解釋,盡最大的努力不讓陸瀟瀟擔心。
“謝謝你醫生,”陸瀟瀟扯着嘴角微微一笑。
無論什麼安慰,都比不上雨歇身體好轉,活蹦亂跳。
“飛機已經準備好,他隨時可以離開,你不用着急跟過去,等那邊一有手術的準備,再去也來得及,”楚軒轅揮手遣走衆人,手放在陸瀟瀟的肩膀上輕按,聲音難得的柔和。
他爲她,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不需要她費一點心思。
這種時候,陸瀟瀟也的確沒有精力去思考太多事情,光是想雨歇的手術會有失敗的可能,就有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輕輕點了點頭,眼看醫護人員走進來,將雨歇擡上移動擔架。
直升機停在醫院頂樓,陸瀟瀟跟着到了頂層。
一切準備停當,頂樓呼呼風聲中,螺旋槳快速旋轉,隨時整裝待發。
移動擔架停在陸瀟瀟身前,她伸出手爲雨歇掖了掖被子,細瘦的手指沒有抽回,而是按在擔架上,不由自主的顫抖。
明知弟弟這一去,剛開始不過是檢查而已,還要選定他身體狀況最好的時機做手術,可這是第一次,兩姐弟分開,或許就是生離死別。
雨歇他,是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沒有人比他更重要。
“還能再見,你不用擔心,”楚軒轅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語氣有些醋意。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對誰有這麼不捨,如此擔心,哪怕陸雨歇是她的弟弟也覺得不爽,更何況他們根本不是親姐弟。
他們兩人的確有點血緣關係,但實在太遠。
直升機艙門關閉,螺旋槳像是飛在天空的一朵蒲公英,陸瀟瀟臉色蒼白眼看直升機翱翔而去,在天台默默站了很久,皮膚漸漸有些涼。
帶着體溫的外套落在她身上,楚軒轅一聲輕嘆:“走吧,你要是先倒下了,到時候手術時可沒人陪着陸雨歇。”
他覺得自己對陸雨歇的感覺實在複雜。
要不是因爲那小子,也不能讓瀟瀟答應的那麼痛快,可她爲那小子過度擔心,又有種深深的嫉恨。
他還是第一次會妒忌一個同性,偏偏是他絕對不能動的人。
就算瀟瀟和陸雨歇的血緣關係不算濃,但兩人十數年的姐弟情分,在瀟瀟心裡也很重。
要不乾脆讓陸雨歇一輩子都別醒過來,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楚軒轅心裡暗暗計算,正覺得這主意挺不錯,卻被陸瀟瀟當頭潑了盆冷水。
“那個,我們的訂婚儀式,”她坐到車裡,側首望着他開口:“可不可以等雨歇徹底醒過來,再舉行?”
“只是訂婚,又不是結婚,等他醒過來再舉行結婚儀式就好了,”楚軒轅見她神色忽然黯然,皺着眉頭:“還是說你這麼做,是有什麼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