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媛媛一直向前走,終於到了她曾經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
這次回來,是按照慣例的複查,完畢,她終於來到一條長廊,聽說,那個女人,幾乎瘋了的女人,住在這裡。
醫院的長廊裡很靜,很好的隔絕了所有的聲音,陸媛媛推開門進去,房間裡,卻也是相當的安靜。
幾天,沈家的人沒有來,陸媛媛看着只有病牀上隆起的孤零零的被子,冷冷的笑了笑。
雖然自己已經很慘,但沈如冰身上發生的事情,恐怕還要更慘。
活該!
那個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沈如冰,也有今天,哪怕是隨便想起來,也覺得痛快。
可轉念,她又痛快不起來,最起碼,沈如冰還有關心她的母親,大概,如果不是沈父,在今天也要受審,沈母是不會將沈如冰一個人留在這裡的吧。
沈家……
那個一直凌駕於張家之上的沈家,也終於要消亡了,這一次,誰也逃不了,只等着最後的一劍,從頭頂上刺進身體。
多麼的諷刺。
那麼風光的豪門,最後也是這樣的結局,和自己的悽慘對比起來,本應該覺得高興,可留下的,只有空虛。
她轉過身,想要走,卻踢到了椅子,弄出了動靜。
病牀上那個一直很安靜的隆起,忽然慢慢的轉過了頭,朝着陸媛媛的方向看過來。
原本,她是將頭側到那一邊的,所以陸媛媛根本就沒有看到她的五官,可就在這麼一刻,看清那被單下的五官時,陸媛媛差點大喊大叫起來。
“啊……”
但哪怕是剋制的再好,她也忍不住發出驚恐的低呼。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蠟黃的皮膚,包裹在骨頭外面,那根本不能叫做五官,叫做一張臉,只能說,由一張人皮,撐起的骨頭。
還是病態的,黃色的骨頭。
陸媛媛雖然心裡不情願,但還是要承認,以前的沈如冰,是比她要漂亮的。
可是現在呢?
漂亮那個詞彙,不是從沈如冰身上消失,而是扒着皮,打碎骨頭的,徹底的湮滅。
如果不是牀頭那個標牌上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打聽了好久,今天終於有機會過來看看,她如何都不肯相信,這就是沈如冰。
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仰着頭顱,對別人不屑一顧,不可一世的沈如冰呢?
原來,有些事情,對人的打擊,果然是致命的。
“怎麼了?怎麼了?”護理聞言進來,看到來了訪客,疑惑皺起眉:“小姐你是誰啊?這位病人的家屬,說如果沒有預約,是不希望有人來這裡打擾的。”
看那樣子,如果陸媛媛不說出個理由來,幾乎是要報警的。
“哦,我是他的弟妹,”張家和沈家有些淵源,這麼說,也不算是過。
爲了不讓這護工報警,陸媛媛儘量用親戚的身份穩住對方。
可是想到,要靠着張名涵的身份,來讓護工消除懷疑,也真是有點可悲。
在護工半信半疑的目光中,陸媛媛走出了醫院,剛纔那暖融融的陽光,忽然陰沉下來,就像是從她心裡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