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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廣場橫跨曲折蜿蜒的桃花河,這條河,是這一爿城區貓族與鼠族的天然分界線。河兩岸,大家各讓出半公里寬,成爲約定俗成的和平地帶。
無論哪個時代,無論哪種城市裡,這種地帶,往往最不和平,最熱鬧,最充滿傳奇、機會和活力。
流經動物城的桃花河上,有十幾座大大小小、造型各異的橋,它們橫跨兩岸,給沒有翅羽的爪爪蹄蹄們帶來數不清的便利。其中最大最寬的,叫玫瑰大橋,它就坐落在武陵廣場中間。那個廣場四周,一年四季,有二十四種各色玫瑰次第盛開。
桃花河左岸的房子和街巷,比右岸的更大、更寬敞。那裡住着的動物們更大。桃花河右岸的房子和街巷,比左岸的更小、更逼仄。那裡住着的動物們更小。兩岸的陽光、空氣、草、樹和水,不分大小左右,都一模一樣。
湯牧和婕蕊這樣的結合,在這動物城裡算是破天荒頭一遭。貓族和鼠族的長老和牧師們,都大傷腦筋。他們各自討論了無數次,最後不約而同地宣告:“很遺憾,我們無法爲這樣的婚姻舉辦傳統儀式——因爲沒有先例。”但他們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各自真心實意地祝福了湯牧和婕蕊。
這一對新人,邀請了自己最要好的幾個朋友們——花貓朱莉、黑貓巴菲特、白鼠傑瑞、灰姑娘迦娜來當他們當伴郎與伴娘,就着蠟燭、鮮花、領結,白紗,
就着音樂、舞蹈、嬉笑和流星,舉辦了一場小小的別開生面的溫馨婚禮。
就這樣,一隻貓和一隻鼠終於走到了一起,簡直難以置信。他們要開始自己的嶄新生活了。
他們的新家,安在桃花河畔的淺朵小區,這是個自由散漫的混居街區,有些混沌有些亂,有些自由有些散漫。空氣放蕩,鳥兒不羈,街頭上角色們,看起來大都沒心沒肺,大搖大擺,看起來個個都無法無天。
他們是在夏天結的婚,綢繆甜蜜,天天眉來眼去,彼此看對方的眼神,時時都粘稠、繽紛、熱騰騰。他叫她婕婕、蕊蕊……她叫他湯湯、牧牧(當然,更多時候,他們會亂叫一氣)……總之,他們真是好甜蜜、好肉麻。
原先那些摩拳擦掌、屏聲斂氣等着看他們笑話的貓貓鼠鼠們,逐漸都意興闌珊、偃旗息鼓。
時間飛快,一轉眼就是秋天。
樹上的葉子、天上的雲朵,動不動就將自己獻給太陽作坊,心甘情願,讓老太陽和他數不清的隱形助手們將自己鍍成各種顏色的明燦燦的金、黃、橙色。
“這世界啊還真是美妙哩,” 見多識廣的老太陽煞有介事地介紹說,“光金色、黃色與橙色這幾樣,就有整整一百一十一萬種呢!就這,我還在繼續統計中……”
“親愛的,我們得準備些過冬的東西了,要不然,寒風一到,咱們會受凍捱餓。”湯牧說。
“說的是,兩個人不比單身。親愛的,我們該準備些什麼呢?”婕蕊問。
“柴米油鹽醬醋茶,琴棋書畫菸酒花,這些樣樣都得準備啊,不過,親愛的,這些東西,讓我來準備,至於你嘛,親愛的小軟,我可愛的美嬌娘,你最近哪兒也不用去,你就乖乖在家。外頭街面上最近不大太平,不三不四的傢伙太多。” 貼心又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湯牧說,“小蕊蕊,你就好好上網、查資料看書、寫文章,研究你那萬人空巷的蛋糕。哦,還有——好好養你這可愛美妙的身子,準備明年生寶寶。"湯牧笑眯眯地說。
“先好好過過咱們的二人世界再說嘛。”婕蕊害羞地說。
“哎,說起這個話題呀,不只是外面的那些傢伙,就連我這個當事人,也滿心好奇,真不知咱們倆能生出什麼樣的寶寶來……”湯牧捋着調皮的花鬍子,樂滋滋地憧憬着。
“討厭啊阿湯,你怎麼最近老提這個話題!”婕蕊嘟着嘴,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怎麼——難道你不好奇嗎?”湯牧伸過爪子,儘量縮起鋒利的指甲,輕輕撓撓潔若纖細的脖子。
“其實,人家也很好奇呢。”婕蕊低着頭,羞答答地說。
很快,家裡的閣樓上,樓梯下,就貯存滿了湯牧絡繹不絕搬回來的東西。光他們倆都愛吃的 “佩哥牌”巧克力彩虹豆,就整整齊齊碼了十幾大箱。看着這些,婕蕊感到格外充實、溫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