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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天,週四,楊梅一大早又過這條街,春福喜滋滋買了七八樣點心,有葷有素,依舊擺在身後小桌上,他在大案子上忙活。
這次,他幹活是假,關注點心是真。
兩次“失竊”事件後,春福仔細一想,覺得後怕。要是丟的是客人定做的衣裳,那麻煩可就大了。心存疑竇的春福設想了各種可能性,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週三早上,他打電話找在攝影器材店打工的千言,讓他幫個小忙,借一套監控設備暫用幾天。他和千言,是在一次攝影發燒友遊拍活動時認識的,脾氣相投,在同一個鎮子上,住得也不遠,於是越走越近,成了好哥們。
千言爽快答應了,當天下班後就將東西帶過來給裝好了。調試後,給春福簡單講解了使用方法,上街上吃了頓便飯,聊會兒閒天,就分手了。回到店裡,師傅已上樓休息,春福又在店子裡熟悉了一遍設備,才上了牀。
但這次很讓春福失望,點心大喇喇攤開,設備已悄悄打開。春福認認真真一心兩用,隨時留意着身後。
過了一箇中午,點心一個沒少;過了多半個下午,還是原封未動。反倒是春福手上的活兒幹壞了,女裝緊要位置的一段小千層花皺褶,捏得不夠勻稱,得拆了重縫。春福電話千言,設備要再延用幾天再還。
“兄弟,有線索了嗎?”千言在電話那端問。
“還沒,奇怪,到現在一切正常。”
原來,這幾天,十個小飛人們回沃塞思去迎接另外兩個新夥伴去了。荷蓮荳緊趕慢趕,另外那兩個小飛人也完成了。
留下的這三位留守樹屋的小飛人,都是女生。她們謹小慎微,家裡吃得已經不少,所以,她們也就宅在樹巔上享受微風和太陽了。
週五晚上,大隊小飛人們都回春熙鎮了,包括接回的那兩位。現在,他們已經有十五個人了,一起出去時,堪稱浩浩蕩蕩。一路小小的嗡嗡嚶嚶,就像夜半落雪,
週六早上,春福又買了新點心。 上午,監控器就拍到了新東西。回放屏幕上,桌上的一堆點心,在極短時間內,兩兩三三,自己飛了起來,排着奇怪的陣列,越過窗口,迤邐遠去。春福將這段視頻發給了千言。兩個小夥子,不約而同,都目瞪口呆。
週五晚上,沃塞思鎮,荷蓮荳下了班,“噔噔噔噔”上了閣樓,進了自己臥室,打開紫光燈,——書架上空空如也,那兩個剛剛完成的小傢伙也杳無蹤影。
“小東西,都這麼性急!”她微微笑了笑,嘴角漾出兩隻小酒窩。她打開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兩隻閃爍不息的粉色光點。她又打開了一個地圖頁面,逐漸放大後顯示,那兩個小光點,在春熙鎮的某個位置。再放大些,看清楚了:月朗苑。
荷蓮荳舒了一口氣,往椅背上一仰:“吔——找到你們啦,小咿和大牙!”
第二天,外面在下雨,她給師傅告了一天假,揹着揹包,跳上班車,多半個小時後,在春熙下了車,一路步行到了月朗苑,循着電腦頁面上的指示,她找到了那株最大的玉蘭樹。老遠看了看那株幾十米高枝繁葉茂的大樹,她笑了笑,遠遠找了個小店,坐下來吃早餐。
一個小時後,早街上忙忙碌碌的人流逐漸稀少,荷蓮荳站起來,進了一個小商場,直奔頂層的洗手間,進去後,找了一間母嬰室,關上門,從揹包裡找出一團有體積但看不到形狀的東西,像表演啞劇一般,從腳到頭,她有條不紊地將自己套進了一個嚴嚴實實、看不見的緊身衣。從眼前那面纖毫畢現的鏡子裡看,隨着她的動作,那衣裳猶如一條詭異的大蛇,逐漸“吞沒”了她。等完全穿好後,鏡子裡的這個奶白色小房間,突然空無一人。
房門吱呀一聲,像是被一陣風吹開了,又靜靜合上。從頂層到一樓,一路暢行無阻。旋轉門將她送到了大街上。月朗苑的寬闊草地上,留下一串腳印。那棵巨大的白玉蘭樹幹上,從下往上,出現了不易覺察的攀爬痕跡。
風輕輕吹着。在等着打獵歸來的小冒險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