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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神奇的雁門國,有個東陽鎮。
鎮上,有個賣馬具的商人,叫高飛。這位風趣活潑的高飛先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高嘉德,十五歲,聰明伶俐,討人喜歡;小兒子叫高佐伊,十三歲,我行我素,不大聽話。
人們看見哥哥,嘖嘖稱讚;人們說起弟弟,搖頭嘆息。
遇到重要事兒,高飛大多讓嘉德出面。但嘉德膽子小,有時深更半夜收料送貨,需要路過墓地等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嘉德會害怕地發抖:“啊,爸爸,我害怕!”他是真害怕。
“哎——金無足赤啊。”父親嘆氣。
有些晚上,一家人會圍坐在火爐旁,七嘴八舌講些有趣故事,有些故事挺驚悚恐怖。遇見嚇人的情節,大家紛紛喊:“好可怕呀!好可怕呀!”每逢這種時候,佐伊總一個人默默坐在屋角里,數星星,玩積木,想心事,發呆。
有一天佐伊大聲說:“哎呀,你們常說害怕這個,害怕那個,這害怕,他到底是個什麼角色呀,值得天天被你們掛在嘴巴上?”
“啊!你不知道害怕是什麼呀?”大家一起大呼小叫起來。
“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呀?”佐伊不依不饒。
“害怕呀,他……他是一位格外勇敢的傳奇人物吶!”愛開玩笑的父親眼珠一轉,開了個小玩笑,“他的故事,非常好聽,有功夫我給你仔細講講。”
“好嘞!”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佐伊把這話當了真。
時光飛快,一轉眼,佐伊就十來歲啦。一直都沒見識過那位害怕先生。
有一天,父親對佐伊說:“孩子,你已足夠大,該懂事啦。從今天起,你該學點真真正正的本領了。你看哥哥嘉德,現在多麼能幹,我希望呀,你也能像他那樣,爲家裡分點憂。”
“爸爸,”佐伊回答說,“我的確很想學些什麼,要是可以的話,我很想先見識一下那位大名鼎鼎的害怕先生,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啊——哈哈哈!”一旁的哥哥嘉德哈哈大笑起來,“天哪,我這弟弟真是個可愛的傻瓜蛋呀。”
“老大,你怎麼說話呢?”父親嘆了一口氣,對佐伊說:“我保證,孩子,你遲早會認識那個害怕先生。不過,找到他,對你來說,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呀。”
“那我也要先見見他再說!”佐伊說。
“也好!看來該走的彎路呀,一步都少不了。”這個做父親的,第一萬次唉聲嘆氣地說。
過了幾天,鎮上的牧師馬赫德來高家作客,高飛對這牧師說起小兒子佐伊:“你知道嗎,我讓他學本領,這小子竟然說想先見識一下害怕先生是什麼模樣。——也怪我,不該和他開那個玩笑……”
馬赫德牧師問清了來龍去脈,大笑起來:“哈哈,這個簡單,讓佐伊跟我去教堂當幾天差,我讓他開開眼,見識見識害怕先生。”
高飛一聽,滿口答應。於是,佐伊就隨着馬牧師去了教堂,學習敲鐘。
連續好幾天,每個深夜,牧師都會把佐伊叫醒,讓他到高高的鐘樓上去敲夜鍾。“這是我們沃塞思百年不變的傳統,每一天結束和第二天時,都要敲鐘。”牧師說。
有一天晚上,按照慣例,牧師又來叫醒了睡得酣甜的佐伊:“快,到點兒啦,該上鐘樓啦!”。
“哦。”沒睡醒的的佐伊,懵懵懂懂起來做準備工作,牧師出了門,換上早就準備好的白長袍,先悄悄去了鐘樓。
等佐伊迷迷瞪瞪一階一階往鐘樓上攀爬時,發現有一個詭異的人影,背對着窗口,靜靜站在一處樓梯拐角上。
“喂——誰呀?”佐伊大聲問道,可那白色影子一聲不響一動不動。
“說話呀!”佐伊喊。
“……”
“哦,牧師太太前兩天說要買一個木雕像,看來已經到貨了。” 佐伊自言自語。
巋然不動的牧師張開雙臂,讓白長袍在夜色裡抖抖索索,他想讓佐伊以爲自己是個鬼魂。
“啊——哈,這雕像挺不賴啊。”佐伊打着哈欠說。他繞過“雕像”,爬上鐘樓,抓起繩子開始敲鐘。
牧師不聲不響,大肚子鼓鼓,又好氣,又好笑。
佐伊敲過鍾,打算下樓去休息,走過那白色雕像時,它突然咳嗽了一聲,佐伊一驚,打了個趔趄,不小心將那雕像撞倒了,眼見它“嘰裡咕嚕”滾下十多級臺階。躺在牆角不動了,牧師咬牙忍住痛,依然一聲不吭,支棱這胳膊腿兒,着實像是個木雕像。
“還好,看樣子沒摔壞!”依舊很困的佐伊,大致端詳了一下這倒在地上的雕像,打了一大串哈欠,下樓回到自己房間,一言未發,倒頭便睡。
天快亮了,牧師太太睡了一覺,一摸身邊,空空如也——丈夫沒回家!她一骨碌爬起來,左尋右找,非常擔憂。實在等不及天亮,她就去叫醒了佐伊。
“小子,醒醒,見牧師了沒?”牧師太太說。
“沒有呀,半夜他來喊過我去敲鐘。”佐伊說,
“這個死鬼,總是愛到處亂跑。”
“或許他去給塔娜莎太太做早禱告了吧。”佐伊依舊睡眼惺忪,勸解牧師太太。年輕人瞌睡就是多。
“放屁,這個時辰做個鬼早禱呀!”牧師太太火氣總是很旺。
“那我就不知道了。”佐伊翻了個身,繼續睡。
牧師太太惴惴不安。按道理,這個時間點兒,牧師他應該不會出遠門。再說了,即便要出去,他一般也會打個招呼先。
不管他了,先去鐘樓頂上喂鴿子。再過些天,等秋高氣爽時,餐桌上就可以每個星期天都擺上一盤烤乳鴿了。
“佐伊,再醒醒,他喊醒你後去了哪裡,有記憶不?”
“我迷迷瞪瞪去敲過鍾,再沒見他。不過,鐘樓樓梯上,你新買的新雕像,一身白,還會咳嗽,挺奇怪……”
“天吶!”牧師太太拔腿就往外跑。
她丈夫還在樓梯拐角那兒躺着呢,鼻青臉腫,反覆嘆息,他有一條腿摔斷了。牧師太太和隨後趕來的佐伊一起,把大呼小叫的牧師扶回了家。牧師太太先頓好丈夫,顧不上發脾氣,一路跑到了佐伊家,
一見高飛,她就大喊大叫:“先生,你的寶貝兒子闖禍了,他膽敢把牧師推下樓梯,他摔斷了他可憐的瘦腿!告訴你,我不想再見到貪吃貪睡的佐伊啦!”
高飛連連道歉,陪着氣沖沖的牧師太太趕到牧師家,先探望了已經被醫生包紮好了傷腿卻依舊在長吁短嘆的牧師。佐伊就站在一旁。
一見佐伊,高飛先生就趕緊責問他:“你來敲鐘,怎麼會弄斷牧師的腿?”
“爸爸,”佐伊說,“你見過會咳嗽的木雕像嗎?”
“閉嘴!——嗝!”牧師太太一激動,打嗝的毛病又犯了。
“回家吧!”高飛說,“看來你在這兒一無所獲。”
回家路上,高飛一言不發。
“爸爸,”佐伊有些失落地說,“我是真心想學會一樣本領。”
“挺好,”高飛說,“喏,這是五十個銀幣,原本呀,我想等你再長大些時給你,讓你出去見見世面。現在,我覺得不必再等了,拿着它們,明天就出發,好好去外面闖闖吧,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謝謝親愛的老爸,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想到外面的精彩,佐伊一掃陰霾,開心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