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窈窕和她的孩子們-2

2

“得得得!”一個多小時後,有人敲門。“開……開門哪,孩子們……”

“你是誰呀?”

“你們的媽媽……”一個陌生聲音說。

“瞎說,你是可惡的狼!”膽子最大的幾隻羊兒們一起大聲喊道,“媽媽的聲音溫柔真誠,你的嗓子粗噶做作,你肯定是狼!”

“你……你們的媽媽有事耽擱了,讓……我先把東西給你們帶回來。”那聲音的確有些粗噶,結結巴巴地說。

“快走開,要不然我們就報警啦!”

這隻孤孤單單的森林狼,叫賽爾特,她失望又難過:“別緊張——孩子們,我……只是想和你們開個玩笑,原諒我吧……我太想再嚐嚐當媽媽的感覺了!”

一年前,動物城醫院的長頸鹿醫生,滿懷愧疚剛給了賽爾特一紙診斷書,可憐的賽爾特,被確診無法生育寶寶。這要從幾箱“從天而降的美味”說起。

兩年前,有一次,賽爾特和家人趕夜路,累了,在那條橫穿森林的高速路急轉彎處的路基下休息。凌晨時分,突然被路上一陣動靜挺大的異響驚醒。小心翼翼爬上告訴路,發現路上散落着幾大箱“美味新鮮雞脯肉”,那應該是從一輛同樣趕夜路的人類的大型食品運送車上掉下來的,也許是捆紮貨物的包裝繩鬆開了。

從不遠處的路基下爬上來探看動靜的,還有獵豹古力一家。

兩家成員數量差不多,簡單討論後,將那幾箱肉二一添作五,均分了,各自想法子搬回了家。

此後幾個月,實在是幸福。大家暫時不必再爲肉食發愁,隨時都有解凍的雞脯肉侍候着。每一頓,只要你想吃,各種各樣雞脯肉做出來的美味,滿滿當當盤踞在好幾只大大的盤子裡,怎麼吃也吃不夠完,也怎麼吃都吃不夠。

新鮮不新鮮暫且不論,尤其是剛開始的那幾個星期,那肉的確相當美味。可是再饞人的美味,哪怕是佛跳牆,也不能天天都吃它。等吃到最後一箱時,“雞脯肉”已經成了一種賽爾特和家人們肚子疼的笑話。

如果家裡有誰犯了錯,別的狼們就會聲色俱厲地問他或者她:“怎麼,又想吃雞脯肉了是不是?!”犯錯的那位,瑟瑟發抖,趕緊認錯兒。

誰也不知道,那些從天而降的雞脯肉,卻是悲劇的根源。

就是從開始吃那些從天而降的雞脯肉開始,賽爾特和家人們的身體,斷斷續續出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症狀。剛開始,大家都以爲是自己身體的原因。

一個月前,在動物城醫院,賽爾特的爺爺又一次偶遇了獵豹古力。交談之後,才知道古力的家人們也都出現了那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症狀。

大家這纔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幾大箱“美味新鮮雞脯肉”。

可憐的人類啊!

偏偏賽爾特最喜歡小孩子們——不管是哪種動物的小孩子,她都一視同仁、情不自禁地喜歡。

可是最近,要想哄個寶寶出來玩玩,逗他或者她開開心,簡直太難了。

這些大大小小、肥肥美美的小傢伙們,似乎不約而同,都知道了自己喜歡用的那些小伎倆。現在要想成功地將別的動物寶寶哄出來抱抱他們,要比之前使更多手段、流更多眼淚、下更多功夫、冒更大危險纔有可能。

賽爾特去雜貨超市,買了一大杯苦咖啡,喝了下去,嗓子變溫柔順暢了很多。

她又回來敲山羊家的門,“開門哪,孩子們,媽媽回來啦,給你們每個都帶了好東西。”她這次不再結巴了。

“滾遠些,可惡的狼!”機智的男孩子們趴在地板上,將賽爾特的腳爪看得清清楚楚。“媽媽的腳丫白淨漂亮,你的粗苯猙獰,你是狼!” 他們大聲說。

“哎呦呦,這些小傢伙們可真聰明,我真是太喜歡你們了!”

賽爾特去十二條街外的一家電影道具商店,對店老闆袋鼠摩西說:“我是一個攝製組的,需要一組山羊蹄子鞋。我這個碼大小的就剛好。”

“等一等。”摩西先生很熱心,費了半天功夫,翻檢完地窖又去翻檢閣樓,總算找到了。

“親愛的摩西先生,最近生意怎麼樣啊?”看看天色尚早,賽爾特就和摩西先生攀談起來。

“哎,怎麼說呢。三天不開張,開張吃三天。就這樣子往前走着看唄。” 摩西先生說。他這小店的生意的確挺清淡,賽爾特覺得摩西先生文雅、寂寞、無聊。

爲了安慰他,她興高采烈地說起了“自己現在這個劇組”裡的那些子虛烏有有趣事兒。

幾年前,賽爾特曾經在“懸崖上的金魚姬”劇組裡待過,她演過一個有趣的角色,非常逗人喜愛。摩西先生也講起了自己開店之前在那些奇奇怪怪的劇組擔任特效化妝師的趣事兒,“只要你想得到,幾乎沒有我做不到的。”他說。

“哦,摩西先生,那簡直太好啦!我們現在請的那位犀牛化妝師,依我看,手段着實不怎麼樣。就拿我來說吧,要臨時扮演一隻窈窕的山羊媽媽,可是,我真替將來的裝扮效果擔憂。哎——摩西先生,如果方便的話,不如請你這個高手幫我們的犀牛先生示範一次如何?”

反正也沒事,反正摩西先生也有些手癢,於是,他搬出自己保養如新的傢伙事兒,手腳麻利,沒多大功夫,就把賽爾特收拾成了一隻以假亂真的窈窈窕窕的山羊。

“謝謝了,高手果然出手不凡呀!我這就回去給他們看看,好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賽爾特告別了意猶未盡、戀戀不捨摩西先生。

賽爾特第三次來到了山羊家,敲敲門:“開門哪,孩子們,媽媽回來了,快來幫我接東西。——哎呦呦,簡直累死老孃啦。”她的聲音綿軟溫柔。

“這次應該是媽媽。”趴在地板上看過腳爪的山羊兄弟們對掂着腳在窗簾後觀察的山羊姊妹們輕聲說,“快開門吧,看樣子媽媽挺累……”

“慢着!”大姐雅鹿說,她給弟弟妹妹們使了個眼色,“媽媽,請把你的手舉起來給我們看看!”

“哎,對,孩子,細心些沒錯兒!”

兩隻手爪舉得高高的,蹄爪乾乾淨淨,胳膊上的毛白茸茸,雅緻漂亮。

“嗯,這回沒錯兒,是媽媽!”雅鹿宣佈。

於是小羊們爭先恐後打開了屋門。進來的卻是一隻看起來非常像媽媽的狼!一隻等她挨個兒擁抱他們的時候,他們才都嗅聞出來,那味道,根本就不是媽媽窈窕特有的甜香味兒。

小山羊們嚇壞了,在屋子裡東躲西藏,衣櫃,壁櫥,被窩,爐膛,米倉,鍾盒……賽爾特覺得超好玩,一次就有這麼多的小玩意兒大呼小叫蹦蹦跳跳,她別提多開心了。

賽爾特實在太愛這些小傢伙們了。愛他們,就吃掉他們。

嗯,對,她要和他們玩一個特別好玩的遊戲。

在動物城,這是最近剛流行起來的一種新遊戲,叫做“重回肚子城堡”。

這遊戲,她最近特別特別喜歡。她甚至給它起了新名字——“愛他們,就吃掉他們”。一般情況下,在肚子裡讀過暖暖和和地度過兩三個小時後,賽爾特就會將小傢伙們又囫圇個兒“吐出來”。孩子們會毫髮無損,又有了一次全新的難忘經歷。

賽爾特慢條斯理,從那些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裡,把小山羊們一個個都找了出來,毫不客氣地把它們全都囫圇個兒吞進了肚子。只有躲在鍾盒裡的那隻最小的山羊安娜,沒有被賽爾特發現。

“嗝——嗝——嗝——兒,這頓自助餐真不錯!” 幽默的賽爾特打了個長長的飽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窈窕家,搖搖擺擺來到芳草地公園,在密草深處找了棵大樹,小心翼翼地躺下,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她打算一睡起來就“釋放”掉這些在她肚子裡吵吵鬧鬧、擠擠挨挨的調皮可愛的小傢伙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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