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5-8-7 8:03:04 字數:2362
因爲出了高家蓄意破壞這檔子事,悠然的溫棚工程比原計劃慢了一天。
第二天起,衆人才開始拿起鐵鍬,和泥的和泥,砌牆的砌牆,開始了真正的別樣的工程。
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孫稻穀如昨,來時手裡還拿着一把鐵鍬。
“大人,您怎麼?”悠然迎上,行禮。
孫稻穀一本正經,瞅了瞅衆人,嚴肅道:“邱氏,你開天闢地種這紅果和孜然,這在整個壽安縣,不,整個江州都是頭一遭,本官欣慰,故來觀察一番,若哪天縣太爺問起,本官也好如實回答。”
“再者,本官種下的田,想來也沒人要破壞!”
最後這句,是警告了。
見孫稻穀說完直接下田,紅匣子嘴角抽抽不停,還本官本官的……自打您當了這九品里長,何時自稱過本官?
搞不懂!紅匣子搖搖頭,跟上。
衆人一聽孫稻穀這樣說,跟着點頭。
悠然也不再說什麼。
今日的活計比昨日重了許多,衆人乾的熱火朝天。
對孫稻穀來說,悠然的每份計劃與打算,在他看來都充滿新奇。
原本是過來幫忙,順便嚇唬嚇唬那些心存暗鬼的小人,到後來,孫稻穀覺得自己是來參觀學習的。
三畝田裡,很快長出了矮矮的泥牆,方方正正的,若是從上面俯瞰,就像一個個小城。
泥牆有半米高,每個小城之間留有一米遠的空間。
到現在,衆人才明白,爲何當初邱娘子讓大家播種的時候,把種子集中,弄成長方形畦子狀,到現在才明白,是要砌這土牆。
“等天冷些再搭上棉棚,可就齊活了!”周叔憨笑,望着忙活了兩天的成果,跟看自己孩子似的,眼神熱切。
幾天下來,悠然的三畝旱田,成了附近村子的一大奇景。
種田路過的,停下來望一望,看一看。
種田不順路的,也要繞一個圈,過來瞅一瞅。
更有壓根兒不種田的,也好奇,三五成羣的在田邊上觀一觀,研究一二。
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有孫稻穀那番言論,誰敢?不想活了!
也因爲此,悄悄的,也不知誰起的頭,說孫稻穀看上了邱娘子,並準備求娶呢。
有心的人倒也細細盤算了翻,這孫稻穀髮妻死了兩年多,一直沒再娶,三個娃娃整日跟着他老孃過活,日子雖富貴,但家裡少了個女人,總是缺欠。
可是這邱菊花……
寡婦不說,還是被夫家休出門的。又帶着兩個拖油瓶,雖說都是女娃,但是終歸是累贅。可是模樣長得是真俊俏,尤其那雙大大的鳳眸,一笑,讓人骨頭都酥了。
漸漸的,這傳言像一股子暗涌,悄悄泛出水面。
高家門裡,吳氏聽說這話,破口大罵,“浪蕩的娼婦,絕婦!一日裡沒男人就心癢癢,當日咋不就淹死呢?我當日咋不就打死她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竟打起了里長的主意。說什麼孫里長被她美貌傾倒,啊呸!我看就是她整日裡浪蕩,硬是勾引人家,那賤婦,最會拋媚眼兒,撅屁股,怕是在茶館裡就開始了……”
吳氏罵罵咧咧,唾沫四濺,關鍵是話裡還不時的夾雜着髒字穢語,這讓還是黃花姑娘的高水蓮面紅耳赤,脖子快埋進胸口裡。
良久,她見吳氏罵累停下,才小聲道:“乾孃,是我多嘴了,我本不該說的。”
“你就是不說,我也總會知道,水蓮,你不知,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沒弄死她,讓她節義殉葬,也成全我阿武的名聲,可如今,全讓她敗淨了!”
吳氏一提起高武,便落下淚來,高水蓮在一旁,也擦眼抹淚。
吳氏拉着高水蓮的手,嘆道:“當初,我是最看好你的,你和阿武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本該是……可惜呀,你爹是秀才老爺,我們家阿武配不上你。”
“乾孃,您別樣說。”高水蓮又抹了把淚,轉了話題,“阿翔哥他們怎樣了?乾爹呢?”
一提這個,吳氏就心口疼,她兩眼發黑,雙手直捶胸口。
“我的那五兩銀子啊!我省吃儉用攢了半年的銀子……”竟淚雨如下。
高水蓮一時不知如何勸慰。
父子三人被拉到縣衙,在師爺三言兩語的威逼恐嚇下,高翔什麼都招了。他與高文兩兄弟每人杖責二十。
乾爹高柱上了年紀,縣太爺開恩,只是罰銀五兩,並沒杖責,可這比杖責還要人命。聽說當時乾爹一聽不體罰,要罰銀五兩,立刻暈了過去。
到現在還在炕上躺着呢。
高翔與高文兩兄弟不僅被杖責,回來就被高柱關進了小黑屋,兩天了,只給水喝,一口飯也不給吃。
高水蓮哄了吳氏半天,又道:“乾孃,您不能光顧着哭,得去勸勸乾爹。阿武哥……走了,這阿翔哥與阿文哥本就一身的傷,回頭再餓出個啥來,這可讓人怎麼活?”
吳氏一聽,又淚雨如下,“你又不是不瞭解你乾爹的脾氣,我一開口,他便要休我。”
高水蓮皺眉,悄聲道:“那咱偷偷給他們送些吃食也好啊。”
“怎麼送?鑰匙你乾爹拿着呢。”
“那就……”高水蓮眼珠子一轉,“我這就回家,叫倆長工過來,咱悄悄的在牆上挖一個小洞,把飯食從洞裡遞過去,您看怎樣?”
吳氏一怔,隨後拉着高水蓮的手,哭道:“水蓮啊,啥都不說了,你若辦成,我,我給你磕頭了!”
“哎呀乾孃,您可折煞晚輩了。”
高水蓮安慰吳氏幾句,這才走出高家門。
悠然將田地的活收拾利索,已經是五天之後。
一連幾日不進茶館看探一番,她還真挺惦記的。
何況,君老爺子一聽自己要買田種地,大力支持,不僅派了三寶過來,最後兩天又送來倆人來幫忙。
還有孫稻穀,紅匣子。
想起這些,悠然就充滿感激。
她剛要走,穩婆卻叫住了她。
“何事?”
穩婆欲言又止,後來問道:“那茶館的生意,怎樣了?”
“忙!”悠然背上揹簍,“這幾日君老爺子把人調給我大半,估計忙的要親自上陣了!”
“哦……那你快點去吧!”穩婆又把話嚥了下去。
“您到底何事?”悠然覺得她有話沒說。
“無事,就是問問你茶館裡的情況。”
“嗯,那我走了!香葉,香草,來,跟孃親親。”
高香葉、高香草二人忙跑到悠然跟前,抱着悠然親了又親,最後才依依不捨的鬆手。
“娘去掙錢,回來還給你們買新衣服,這回,買好看的!”
“對了,穩婆,我今天估計要晚些回來,不過您放心,有周叔呢。”
穩婆點頭,牽着兩個孩子直把悠然送到門口,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終究不是親生的,有些話,怎麼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