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墨妍早早起了牀,只等慕容煙兒前來接應。
距離四王爺和慕容煙兒成婚的時間還只剩下五天。爲此,整個慕容府上下皆忙了起來。
府內張燈結綵,大紅喜字貼得四處都是,人人臉上都掛着喜色。
據慕容煙兒所言,服用了凝露丹以後,慕容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在開始好轉。
在墨妍的要求下,玉凝與慕容煙兒應允將她已經醒來的消息封鎖。
鳳非離告訴她,那日她昏迷之後,慕容清流似乎與慕容清尋說了些什麼,但具體內容他並不知情。但結果是,慕容清尋竟未採取任何行動,放任他全身而退。
門在這時被推開,慕容煙兒率先走了進來,玉凝跟在後面。
“快,快和玉凝姑娘換衣服,若兮姑娘我已經暗自派人運出,一會兒你隨我離開,玉凝姑娘會躺在牀上裝成是你,吶,這是外公給南宮世家的引薦信,你先收好!”慕容煙兒將一個信封塞入墨妍懷中,便着手幫墨妍寬衣解帶。
由於傷口還未痊癒,所以墨妍並未拒絕。反倒是玉凝,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說實話,墨妍也未想到她竟會幫自己。
此次她之所以偷偷離開,是不想自己的行蹤被人知道,以慕容清流的性格,若得了她的行蹤,必定會派人阻撓。
爲了這場戲的真實性,她決定不和慕容清尋道別。再者,她想要的已經得手,慕容老爺子也已經開始恢復,她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次多謝你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初衷,對於玉凝的幫助,她是必然要謝的。
“道謝就不必了,我在幫你的同時,也在幫我自己!”玉凝語氣淡淡,精緻的眉眼間一片清淡。
對於玉凝的直接,墨妍倒是極爲欣賞的,她拍了拍玉凝的肩膀,轉身隨慕容煙兒離去。
眼下整個慕容府都處在忙碌狀態,進進出出的商販傭人不在少數。儘管慕容煙兒身爲新娘子十分顯眼,但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越發沒人注意到墨妍。
新娘子外出採買些胭脂香粉什麼的在平常不過,所以一路下來都十分順利。
出了府,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口,慕容煙兒將墨妍扶上馬車,自己也上了馬車。車伕抽動皮鞭,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眼下我們要去的是郊外的一處別院,那裡已經荒廢多年,所以並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慕容煙兒輕聲開口,精美的臉上滿是溫婉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墨妍總覺得這個女子的臉色不太好,彷彿有心事,是在強顏歡笑。
“剝離永生石一共分爲三個步驟,大約需要四天的時間,這四天,你不在府上,會不會令人起疑?”
“你放心好了,待將你送到別院,我便回去求外公,成婚之前,女兒到母親的墳前祭拜一番,總歸是合情合理的!”慕容煙兒不緊不慢的開口,眼中卻並沒有前幾日時那種熱切的期待。
墨妍有些疑惑,卻忽而聽聞外頭鑼鼓喧天,就在這時,風輕輕將馬車簾掀起。
迎面而來的是一隊迎親的隊伍,馬上的新郎生得十分清俊,此刻正眉開眼笑朝四下圍觀的人拱手寒暄。
“瞧,那位便是沈府的二公子沈長卿,此番聽說是爲了給娘子補辦婚禮,那新娘子前幾日我還在城門口見過,長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兩人當真是登對無比!”
“是啊!是啊!聽說孩子都已經四歲了。唉!如今像這般體貼的男子已不多了!”
人羣中,傳來此起彼伏的聲音。
墨妍忽而有些瞭然,擡起頭看坐在自己對面的慕容煙兒。果然見她正僵硬着身體發愣。她的視線落在窗外忽隱忽現的男子身上,一雙大眼睛中看不出悲喜,卻是有些飄忽。
“他便是沈長卿?”墨妍挑眉,自脣間吐出六個字來!
慕容煙兒的思緒成功被喚醒,只見她強扯出一抹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說實話,早我看來,不論是相貌還是其他,此人斷是比不上四王爺的!”縱然年少輕狂,輕易許諾卻遵守的人,她一向沒有好感。
對於墨妍的話,慕容煙兒卻只是澀然一笑,並未做出迴應。
“事已至此,你還是堅持要剝離體內的永生石嗎?若你此刻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看了一眼窗外笑得明朗如斯的男子,慕容煙兒眸中掠過一絲黯然,她剛要開口說話,卻聽聞馬車外突然傳來一聲馬兒的嘶鳴。
緊接着,兩人所坐的馬車劇烈晃動起來。墨妍反手抓住車窗,卻見慕容煙兒身體並未穩住,欲要伸手拉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想來,應是馬兒受了驚嚇失去了控制。
就在這時,馬車尾部猛的翹起。
“慕容姑娘!”墨妍一聲驚呼,卻見慕容煙兒人已翻下馬車。
幾聲輕響,馬車平穩下來,墨妍猛的上前掀開車簾,卻見得身穿喜服的新郎不知何時已到了馬車附近。
他的懷中抱了一人,儼然便是方纔翻下馬車的慕容煙兒,此刻她眼中滿是癡迷,一張俏臉緋紅如彩霞,那嬌羞的模樣,怕是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招架不住。
果然,只見沈長卿眸中掠過一絲驚豔。但墨妍卻發現,那驚豔之下的情緒陌生得可怕,果然,只見他輕輕將慕容煙兒放下,脣際揚起一抹淡笑,嗓音無比溫潤的開口。
“姑娘,你沒事吧!”
人世間,最傷痛的事,莫過於,你深愛了多年,苦等了多年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可他看你眼睛裡,除了陌生之外,別無其他。
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兩行清淚自慕容煙兒眼中滾落,她微微將臉別開,卻慢慢從懷裡掏出一物。
“沈長卿,這是你當年送我的玉佩,今天,我將它還給你。祝你喜結良緣,與令夫人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見到慕容煙兒手中的玉佩,那人好似終於想起些什麼,臉色微微一變,眼中掠過一絲迷茫,繼而是大徹大悟。
只是,當他想要開口說話時,慕容煙兒卻已躍上馬車。
“駕!”嬌喝一聲,馬車車輪緩緩轉動,她卻再沒有回頭。
馬車一直行了很遠,一路上,兩人都分外沉默。
終於,似乎是到了郊外的小路,墨妍終是鑽出馬車來坐到慕容煙兒身旁。
這種時候,她不知道,要如何勸慰,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
“永生石我仍是要剝離,即便嫁給冷非墨,我也不希望以色事人。”慕容煙兒的語氣十分平靜,過了半晌,她似乎是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瞧着表哥似乎對你十分特別,此番你不辭而別,想來他知道了,必然是要傷神的!”沈長卿的話題告一段落,慕容煙兒將注意力轉移到墨妍身上。
慕容煙兒的話讓墨妍微微一愣。
爲何所有的人都這樣說?莫非,是她會錯意了?
“你知道嗎?那日在花園李,表哥本可以直接將大哥拿下,可是他卻並沒有那樣做!我雖不知道大哥和他說了些什麼,但我直覺,必定與你有關!“慕容煙兒說話的語氣十分篤定。
“這麼多年以來,我從未見過表哥看哪個女子,像看你這樣專注!”
心中微微一緊,墨妍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慕容清尋傾心於她?這在她聽來不過是天方夜譚,從未想過會發生的事情。
那人淡漠疏遠得如同天邊的雲,她自詡窮極一生都觸碰不到。
“對於你表哥的心思,恕我實在無暇揣摩,即便當真如你所說,我們之間也沒有那種可能!”再肯定不過的回答,沒有傷感,沒有喜怒,冷靜理智得可怕!
慕容清尋於她,這個時空於她,不過皆是過客。總有一日,她都是要離開的,所以這裡的一切,都不應該是她所留戀的。
初聞墨妍的回答時,鳳非離心中是有些竊喜的。但察覺出她如置身外的語氣時,卻又隱隱升起一絲擔憂。
面對慕容清尋,這丫頭的態度如此決絕,那麼對於他呢?
“你便沒有一絲感覺麼?”有那麼一刻,鳳非離是極其感謝慕容煙兒的。
她問出了他一直想問卻未能問的問題。
“沒有!”
“那你心中便沒有喜歡的人嗎?”慕容煙兒的問題很有針對性,甚至是一環扣一環的,但奇怪的是,墨妍卻並不反感。
或許,來到這個時空,她真的是改變了許多!幾乎忘記了一個人獨處的時光,越來越習慣身邊有人陪伴。
不論是墨若兮這個大活人,還是體內的鳳非離。
然而,慕容煙兒的這個問題卻讓她微微一愣。
“喜歡的人?”
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身影,眉是遠山眉,眼是丹鳳眼,脣瓣有若梨花,五官精緻絕倫!
連她自己都未曾料到,她腦海中浮現的會是如此稚嫩的一張臉。不是不南城,也並沒有一片空白。
見墨妍發呆,慕容煙兒垂眸笑了笑。
“看來我表哥是沒有希望了,可惜,佳人心有所屬,他是註定要黯然失神了!”
難得,這丫頭居然還能和她開玩笑。
正想着,慕容煙兒已拉了繮繩。
馬兒長嘶一聲,停在了一間綠竹環繞的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