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錦沉浸在初爲人母的喜悅中,如果沒有那個夢,或許她真的有可能會不要這個孩子,因爲她怕自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可能是她潛意識裡的不要所以纔有了那個夢,這種感覺很奇妙,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期盼,這就是爲人母的感覺吧。
如果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應該是和她一樣吧,又害怕又期待!
可是,他現在在哪,爲什麼沒有來找她?她不信他會找不到她的消息,三絕樓的情報冠絕天下,別以爲她不知道,三絕樓幕後的真正老闆是他,景胥。
白風錦嘴角的笑化作了一聲輕嘆,她真的不懂他啊!甩甩頭,暫時不去想他的問題,也不知道其他人情況怎麼樣?
齊律達進來的時候,白風錦還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也許是因爲懷有身孕的緣故,白風錦安靜的時候整個人的身上會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令人很舒服,讓人不忍心打擾,所以,齊律達並沒有出聲,而是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她。
但天生的警覺,齊律達剛一靠近白風錦便知道了,她斂下思緒,擡起眸淡淡道,“來了。”
齊律達點點頭,坐下,自己伸手倒了杯水,然後問道,“剛纔在想什麼?”
“齊律達,能不能幫我送個口信?”想了想,白風錦還是決定跟謝震他們報個信,至少讓他們知道她是平安的。
“給你的家人?”齊律達喝水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說道。
白風錦點點頭。
齊律達放下了杯子,眉頭微微蹙起,臉上表情有些糾結,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能說,應該說是不知道怎麼說。
白風錦的心裡蒙上一絲不好的預感,蹙眉道,“我昏迷的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齊律達,不要瞞我。”
聞言,齊律達溢出一聲輕嘆,是啊,能瞞得了多久,早晚不得知道,也罷,她應該知道了,隨即斂了臉神色,沉聲道,“據探子報,景國的皇帝於半個月前突然派兵抄了謝府,謝家的人全部被捕入獄,第二天便公告天下,以謝家通敵賣國之罪三
日後斬首示衆。”
通敵?賣國?
白風錦的心裡掀起巨浪,然而,她的面上卻很平靜,她看着齊律達,很平靜的說,“然後呢?”
“當天夜裡,便有人去劫獄,但那天晚上聽說刑部的監牢有重兵把守,光是弓箭手就有數百人,他們全部藏在暗處,聽說那一夜刑部內血流成河,但是具體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只知道謝家的人還有那些劫獄的人全部失蹤了,得到消息後,我便派人去打聽,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只能確定,他們並沒有被抓住。”說完,齊律達看了看白風錦,可她的面上仍然平靜無風。
是故作冷靜,還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沉默了一會兒,白風錦開了口,卻只是吐出兩字,“他呢?”
他?
指的是誰,齊律達很清楚,但是他只能搖搖頭。
白風錦輕輕的笑了笑,眼裡有一點悲,她失蹤,他在做什麼,她的家人被抓,他在做什麼,她的人劫獄,他在做什麼,他們全部失蹤了,他又在做什麼?
爲什麼謝府會被抄,誰通敵誰賣國?是說她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她回到白府,還是從她嫁給景胥?是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個局,究竟是誰,竟有如此能耐,瞞過她的耳目,甚至是他的耳目,這局並不精妙,卻勝在出其不意,一環扣着一環,這個人有很強的耐心,可以像魚一樣潛在水裡不出來,否則,又怎麼可能不露一點端倪?!
白風錦的胸口憋着一口氣,咽不下出不來,被人設計,是她太過大意,她技不如人,她不怨,可是他呢,他是誰,是狐狸,他把她吃的死死的,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即便沒有,可是事後呢,他卻一點動作都沒有,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眼睜睜看着她的家人蒙難,眼睜睜看着她的夥伴她的家人失蹤!
白風錦怨,很怨。
兜兜轉轉這麼久,還是回到了原點,終究,還是不信。
“噗!”
白風錦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半空中的那朵血花,
帶着她極怨的心口血,然後她看見了齊律達眼底的驚恐,看見他狠狠抓着她,張着嘴對她怒吼,他說什麼?
“白風錦,你不能有事,你給我聽着,我不准你有事。”
惡狠狠的表情,霸道的語氣,多麼熟悉的神情,多麼熟悉的話語,像極了他,白風錦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意識散去,終是陷入了黑暗。
白風錦是驕傲的,是自負的,她一直覺得狐狸雖然狡詐,但對她還是存有真心的,所以她也學着去相信,去交託,可努力到了最後卻發現,原來不可信還是不可信,一切又是原點,甚至比原點還糟糕。
此時此刻的白風錦陷入了自己的臆測裡,因爲她不確定,所以她寧可去不相信,至少她還能有機會去挽回。
人,有時候很像刺蝟,遇到傷害時,會把自己縮成一團,利用自己的芒刺去保護自己,可是,有時候傷害不是真的傷害,但刺蝟不懂得分辨,所以,很多時候,往往刺傷的是自己。
看着吐血昏迷的白風錦,齊律達的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很沉,很悶,其實,齊律達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對白風錦是不是動心了。
有些人,在一起了一輩子,卻並不相愛,有些人,不過短短几眼,卻愛了一生一世。
很明顯,齊律達屬於後者。
金人是遊牧民族,他們崇尚自由,喜歡無拘無束,性格直爽,敢於追求,所以,明知她是別人的,他還是放任了自己,所以,他纔會答應那個人的要求。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場傷心;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場荒唐;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聲嘆息。
白風錦沒有昏迷很長時間,她醒來時臉色還是很平靜,她張開了口,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她說,“齊律達,我們做個交易。”
反駁的話堵在喉嚨,齊律達嚥了回去,卻難免還是有些辛澀,他和她之間怎麼就剩下交易了呢,他不要,可最後卻也只能化作一聲應,“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