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三日白風錦足不出門,好幾次齊律達過來卻都被拒之門外,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在裡面做什麼,除了她自己。
今日,是成親的日子。
一身紅衣的齊律達站在門口,他的身後是長長的迎親隊伍,房門依然是關着的,齊律達沒有讓人去催,他在等,嫁衣兩天之前就已經送了進去,所以,他在等着她穿着嫁衣自己出來,如果吉時她沒有出來或者沒有穿嫁衣,那麼今日的婚禮就會取消。
當日白風錦應下婚事,他很高興,終於娶到她,儘管手段不光彩,儘管他們是有名無實,但他依然心甘情願,可是後面看到她爲了他抑鬱吐血,他知道這輩子她不會愛他,所以,他現在願意放手。
成親講求的是個吉時,誤了吉時可就不吉利了,雖然齊律達不急,卻可急壞了一旁喜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二皇子,這時辰差不多了,您看?”想了想,喜娘還是硬着頭皮上去提醒,萬一誤了時辰,那拉主子怪罪,她可擔待不起。
那拉主子指的就是齊律達的母妃那拉瑩莫。
然而,齊律達卻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等白風錦自己出來,他一動不動,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可急壞了喜娘,滿頭大汗的,想說又不敢說,就在喜娘要急死的時候,門,開了。
金人的喜服和漢人沒有兩樣,唯一不同的是頭飾,漢人女子出嫁是要蓋蓋頭的,卻,金人不用,所以,當一身火紅長袍,頭戴鑲嵌天然珊瑚寶石頭飾,未施粉黛自有一股清冷氣勢的白風錦出現時,立刻迷了所有人的眼。
似乎天底下再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抹紅。
齊律達斂下心中的驚豔,脣角勾起一抹笑,上前朝她伸出手去,四目相對,一個淡的沒有感情,一個濃情似水。
那一刻,白風錦想到了拒絕,她受不起這份情,卻,齊律達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出了房門,掌心的溫度滾燙,燙進了白風錦的心裡,化了她心中的寒冰。
此刻執子之手,願此生與子偕老。
白風錦心中微嘆,對不起,齊律達。
有一種愛不是愛,比友情進一步,卻比愛情退一步,名爲知己。
白風錦很安靜的被齊律達帶上了花轎,轎子四面是敞開的,用了金色紗幔做遮掩物,這樣既可看見轎子裡的人卻看不真切真容。
金人習俗,皇子成婚,皇子和皇妃應當同坐花轎饒都城一圈,意爲詔告天下,起了橋,一片鑼鼓聲中,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了。
轎外一片喧鬧喜慶,轎內卻甚是安靜,上了轎,齊律達就放開了白風錦的手,兩個人雖然親密坐在一起,卻兩顆心相隔萬里,白風錦擡眸看前,然眸光透過了紗幔不知飄向何方,好似塵世的喧鬧與她無關。
白風錦無言,齊律達亦無言,他只是安安靜靜的陪着她。
皇子成婚,街道兩旁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金人的民風開放,看見自己喜歡的人便會大膽的表白,齊律達是金人裡公認的美男子,所以受很多女子愛慕,即便今日是他成婚的情況下,人羣裡仍然有女子高呼,“二皇子,我喜歡你!”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臉上長滿了雀斑的高挑女子,見她竟然向齊律達表白,人羣中立刻爆出陣陣鬨笑聲,高挑女子似很氣惱,她憤憤的跺了跺腳,然後從懷裡不知掏出了什麼東西朝轎子方向扔去。
別說這女子的力氣還蠻大,竟然給扔進了轎子裡,不過麼,這準頭似乎差了點,因爲,扔中的不是齊律達,而是白風錦。
金人習俗,如果一個女子愛慕一個男子,就會拿出自己身上的一件東西朝男子扔去,如果男子接住,那說明這名男子接受了這名女子的愛慕,三日內男子必須去女子家中提親,可要是被女子接住,總不能叫女人娶女人吧。
人羣裡再次爆出鬨笑聲,比剛纔笑得更大聲,高挑女子似乎有些無地自容,恨恨瞪了眼恥笑她的人,然後一捂臉跑了。
被女子的信物砸中,白風錦有些哭笑不得,她瞧了瞧落在她腳邊的東西,竟是一條包了石子的藍色手帕,挑了挑眉,看向齊律達。
你不撿起來看看?
讀懂白風錦眼中的意思,齊律達淡淡開口,“我不喜歡她。”言下之意就是不撿。
好吧,你不撿我撿,反正又不用我娶她。
懷着好奇心,白風錦彎腰撿起了手帕,原本她只是想看看這女子扔來的手帕上是不是還寫着什麼情詩之類的,卻沒想到,當她攤開一看,神情立刻一震。
手帕上什麼字都沒有,卻繡了個圖案,那是一枚戒指的樣子,戒面是繁瑣複雜的花紋,是彼岸花,普天之下,此戒指唯一人獨有。
阿羅!
他來了,是不是代表她們也都來了,
她們,全都平安無事,真好,白風錦的脣角不禁溢出一抹笑。
感覺到白風錦心境的變化,齊律達低頭看去,見到那複雜花紋戒指時愣了愣,隨即淡淡撇過頭去,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轎外依然一片喧鬧喜慶,轎內依然是一片安靜,卻,氣氛有了絲絲的變化,少了些許死氣多了些許活力。
大半個時辰後,隊伍繞回了宮裡,喜娘一聲高喝,“請新郎新娘下轎!”
齊律達重新拉過白風錦的手,這一次,白風錦的手不再冰冷,而齊律達的手也不再是滾燙,但還是很溫暖。
下了轎,齊律達牽着白風錦進了殿,殿中齊律準和那拉瑩莫還有一干賓衆早已等了許久,然而,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卻是不盡相同。
那拉瑩莫自是開心,恐怕這在場的也只有她一人是真心爲齊律達高興,齊律準看白風錦的眼裡有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仇恨,同齊律準一樣仇恨的還有齊律胡,至於其他人,雖然臉上是笑着的,卻是皮笑肉不笑。
“左邊第二人是我的皇叔,也是我們金族的一品將軍,叫齊律耶,他右手邊的人是他的獨子齊律禮,是三品將軍,爲人極有野心,右邊第一人是我的皇伯齊律圖,他雖然手上沒有兵權,但這朝中大部分是他的人,他左手邊的是他的第三個女兒齊律塔,據說她跟齊律禮有一腿,這四個人你注意下,其他人不足爲患。”齊律達一邊牽着白風錦往裡走,一邊湊近了些小聲說道。
白風錦微微擡眸依着齊律達說的順序一一看去,齊律耶年約四五十,滿臉殺氣,一看就是常年征戰沙場的人,齊律禮約二十四五,面相粗獷,如齊律達所說,他的眼裡滿是野心,這種不懂收斂自己的人其實不足爲慮,齊律圖約五六十,一雙眼裡全是老謀深算,一看就是個權臣,至於齊律塔,嗯,的確是個美人胚子,不過比起被留在景國的齊律夢還是稍顯遜色,但比齊律夢有心機多了。
咦!不是說她跟齊律禮有一腿,怎麼看上去好像跟齊律達有一腿比較讓人信服,不然幹嘛用那種眼神瞪着她,那是一種嫉妒到恨,通常情況下,只有自己愛着的男人跟別的女子成婚纔會有的?!
不要小看了一個女人的嫉妒,因爲,嫉妒會讓女人變得很可怕,小看嫉妒的代價有可能就是死亡,所以,白風錦決定找個機會得好好問下齊律達,是不是對人齊律塔做過什麼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