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花徹底消失了,這讓陳蕭然有點感傷。在陳蕭然看來,崔小花最後的期望是何等卑微,只希望這個世界有人能記得她就行。雁過留影,人過留痕。真正的崔小花就這樣無聲無息,除了陳蕭然以外,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徹底消失了。現在所有人都將自己看成了崔小花,誰又知道那隻活了九年的女孩,已經如這迷霧一樣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呢?
陳蕭然在心裡默默下了決心,無論是爲了遵守剛纔自己對崔小花的承諾,還是感恩上天給她再活一次的機會,她都要好好活下去,爲了崔小花,也爲了爺爺,活得痛快和自在!
隨着意識慢慢甦醒,陳蕭然睜開了酸澀的眼睛,先是微眯了一條縫,因爲長時間處於昏迷,一時不適應屋內的光線,眼前一片黑暗,讓陳蕭然嚇得又閉了眼睛。
陳蕭然在心裡緩和了一會,然後再緩緩睜開,眼前的一切終於慢慢由模糊到清晰。屋外的陽光透過木門和窗戶中的縫隙透進了屋子,將小小的禪室照的亮堂堂的。而鼻尖縈繞的淡淡檀香,讓才甦醒過來的陳蕭然也心神安寧。
“女施主,你終於醒來了?”
陳蕭然耳邊傳來了一名男子的聲音,陳蕭然好不容易纔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又被人擋住了,但因爲剛纔的經驗,已經很快能適應眼前的情況。
陳蕭然再次適應了屋內的光線,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入眼的是一名精瘦、莊嚴的出家人。此刻,他正一臉微笑的詢問着她的情況。
“姑娘,貧僧法號瞭然。你才醒來,身體還很虛弱,不要急着起來,還是再休息一會吧”
聽到了出家人自我介紹,陳蕭然然才知道,原來眼前的就是了然大師。雖然前幾天,她一直昏迷不醒,但耳邊總是有人提起了然、惠能。意識模糊間,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瞭然大師和惠能大師都已經十分親切了。知道他們是蔣毅的師傅和師兄,所以也沒有任何陌生感。
陳蕭然因爲長時間沒有進食,現在渾身沒有力氣,就連開口說話都很艱難。不得不只眨了眨眼,希望對方能看懂。
陳蕭然沒有說話,但靈動的眼睛已經表明了她的意思。瞭然看着小丫頭恢復了生氣的雙眸,也才放下心來。這些日子,他也在時刻關注着陳蕭然。畢竟,她是師弟十分重視的人。
因爲是小師弟將這名姑娘帶到了山上,親自向師傅求助,所以,師傅在真正閉關前就已經安排了自己,要對陳蕭然多照顧一些,所以瞭然大師也不敢真正的入定,隔三差五就醒來查看姑娘的情況,然後還會喂一些清水給她潤潤脣。
師傅對小師弟說了,要他們在外面等3天時間,但其實,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足足多等了五天時間,好在陳蕭然因爲上山前服用了千年人蔘,即便已經十天沒有進食,但也只是脫力而沒有其他的問題。
瞭然看到陳蕭然給了他迴應,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陳蕭然依言準備再繼續睡下,她現在全身都痠痛,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一樣難受。但長時間的昏迷,好不容易醒來,陳蕭然也沒能立即又睡過去,而是朝四周看過去。這一看,才發現,原來這間禪室內有另一個人存在,而等陳蕭然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長相,又是吃驚不小。
對方只是閉着眼,掐着佛印,入定坐禪,但他的長相漸漸與剛在自己夢中出現的高僧重合在一起,雖然他此刻身上穿着的衣服與剛纔“夢中”的衣服不一樣,但相貌體態都是陳蕭然剛纔見過的。
原來他就是惠能大師。陳蕭然剛纔醒過來,還以爲自己先前是做了一場夢,夢中崔小花因爲心有不甘一直不肯離開,還和自己發生了口角,最後因爲她們兩人同病相憐、惺惺相惜才化解了相互之間的誤會。雖然一切仿若真實般發生一樣,但陳蕭然還是不願意相信會有這麼神奇的事情發生。
直到現在她看到了在夢中出現的僧人,陳蕭然十分確定這是她以前從沒有見過的僧人,而現在身邊的已經確認是瞭然大師,那另一個年齡比較大的僧人只有可能是瞭然和蔣毅的師傅惠能大師。
而惠能大師真的出現在了她的夢裡,並幫助她從夢魘中走出來,直至恢復了清明。陳蕭然很想對惠能大師表示感謝,但虛弱的身體成了自己的累贅,纔剛剛恢復的一點力氣也用完殆盡,還沒有等她想更多就又徹底的昏了過去。
而這一次,與上次的昏迷完全不一樣,陳蕭然全程無夢,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晨,陳蕭然感覺到耳邊有嘰嘰喳喳的喜鵲的叫聲,柔軟的睡榻、溫暖帶着胰子清香的被褥,都漸漸打開了陳蕭然塵封許久的感官。
“公子,小姐眼睛眨了,是不是已經醒了”耳邊傳來咋呼的女聲,讓陳蕭然一耳朵就聽出來了,是小茹的聲音。
“什麼?醒了嗎?我來看看”一陣急慌慌的腳步聲,奔至陳蕭然的牀榻前。陳蕭然感覺到了一個火熱粗糙的手掌撫上了自己的臉。
雖然男人粗糲的掌心老繭讓陳蕭然的臉部皮膚被摩擦得有點疼,但她的心裡還是感覺到十分溫暖,知道男子是在乎她。
“小東西,你知道你這一睡已經多久了,還不快醒過來”男子在陳蕭然耳邊彷彿呢喃一般的話語,撩撥這陳蕭然心絃。
陳蕭然因爲一夜好眠,有積蓄了力量,在男子的加油打氣中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渴,餓”嘶啞得如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般的聲音說出了人性最基本的訴求。陳蕭然都不敢相信剛纔那麼難聽的聲音會是自己說出來的。
相較於陳蕭然這樣不可置信,其他人都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雖然才短短兩個字,但對於牀榻邊的其他人來說猶如天籟。
“然然,你終於醒了”
“小姐,你終於醒了”
陳姑娘,你終於醒了”三個人異口同聲,十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