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說完了,皇帝讓太子和宋常春告退,然後讓曹公公將陳蕭然先帶出了養心殿,獨自留下了安定侯世子,與安定侯世子談起了家事“浩然,朕早上派去給安定侯爺診脈的太醫,回來後就將安定侯爺的診籍呈給朕看了。太醫說,老侯爺沒有大礙,只是因爲年輕時候留下的病根不能根除,加上最近入秋天氣變化大,才偶感了風寒。太醫說了,老侯爺只需要靜心調理,三五日就可康復。”
“謝萬歲爺”趙浩然跪下謝恩,由衷感激皇帝。
皇帝滿意地看着安定侯世子,想了想繼續說道“浩然,過去你不在皇叔身邊,他老人家只能整日寄情于山水,但現在他年紀也大了,再也不能像往日一樣呼朋喚友的遊山玩水了,況且,現在你已經長大了,該留下來,替皇叔分憂了”
“萬歲,臣知道,這些年臣不在京城,是祖父獨自一人撐起了安定侯府,是臣愧對祖父,愧對萬歲。臣已經與祖父約定好了,此次回到京城就不再離開”趙浩然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與祖父的約定向皇帝和盤托出。
“好,好,想必皇叔肯定十分欣慰,也不枉費他老人家這些年,時刻惦記着你獨自一人在外。”皇帝連拍兩下龍椅,顯得十分高興。
皇帝心裡明白,雖然皇太爺爺那時削了永定王府的王位,但畢竟同屬趙姓族人,安定侯府一直以來都是皇家堅定的支持者。
這些年,皇帝也苦於沒有死心塌地效忠自己的隊伍,這讓他處處受制於皇后。現在,皇后與三皇子的勢力已經越來越大。逼不得已,這些年,皇帝才一直扶持勢力對抗皇后及曹家。
對外,皇帝扶持了蔣去病,對抗東北的曹斌、曹鶴父子;宮中,皇帝用太子母妃皇貴妃鉗制皇后;在朝堂,則用太子一方打壓三皇子一方。這樣,三管齊下,才勉強保持了表面的平衡。
但隨着蔣去病被害,這平衡的局面一下被打破,蔣毅還不成氣侯,太子又沒有強大的母家支持,皇帝現在是寢食難安。
這些日子,皇帝一直在考慮,如果能從宗族中選擇一個聰明、能幹,外人對他又沒有多少了解的人,去幫助他幹一些事情是最好不過了。
所以,他盯上了安定侯世子,本來還沒有這個想法,還是早上在大殿上突發奇想,有了這個念頭。
看着眼前的安定侯世子,恍若看見了皇叔年輕時的模樣,希望世子不會讓他失望。皇帝心裡想着什麼,無人能知道。
趙浩然沒有一點急躁,氣定神閒的等着皇帝說話。
果然不一會,皇帝又開口了,但這次是皇帝對趙浩然的考驗。
“浩然,既然你已經決定留在京城幫助皇叔處理侯府事務,那接下來這件事情,朕還要交給你來處理。前段時間,有御史上報,安定侯大公子趙承德,既然在外面有外宅,還偷偷地生下了一兒一女,要不是朕壓了下去,現在又是滿城風雨。但紙終歸包不住火,再怎麼說,你也是安定侯世子,應該處理這些事情了”
“朕會派人將朕的意思傳達給皇叔,想來他老人家也不會不同意。你大伯的事情,朕就交由你來處置了。等你將家庭內部的事情處理好了,朕再對外宣佈對趙承德的懲罰。在朕看來,這京城的官他是做到頭了,我看還是趁此機會將他們一家外放出去吧。也省得皇叔着急上火,身體更加不好”
皇帝也沒有隱瞞,畢竟這件事情遲早是要捅出去的,還不如趁此機會,給安定侯世子練練手,立立威。這些年,皇帝是知道安定侯夫人杜氏對世子的敵意的,但總歸是血濃於水,不能一輩子敵對下去吧。也許趙承德這件事情,會是他們祖孫兩的一個轉機。
“是,萬歲,臣定會處理好家務事,不讓皇上擔心”趙浩然答應過祖父,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爲祖父分憂,所以他即便再不願,也要學會去處理這些俗世了。
趙浩然渾渾噩噩的從養心殿走出,還想着剛纔皇帝對他說的大伯的事情。
這可是件棘手的事情,祖母本來就不喜歡他,如果他再插手大伯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不但更讓祖母生氣,也會讓大伯一家雞飛狗跳。大伯母善妒可是聲名在外,這讓她知道了,安定侯府還有安靜日子嗎?
陳蕭然看着心情低落的世子,也不好意思過問,畢竟皇帝留下了他肯定是說了些私事,不然也不會讓他們都出去了,連太子都沒有留下。
陳蕭然知道此時,她應該裝聾作啞,不讓世子爲難。
但出於朋友之間的道義還是對安定侯世子今日兩次相救的報答,陳蕭然都不願意看着他難過而無動於衷,總想着能做些什麼讓他重新開心起來。
所以,回去的路上,陳蕭然故作輕鬆的對趙浩然說“趙世子,今日是中秋節,晚上有什麼安排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燈會?”
趙浩然一聽到陳蕭然的邀請,心裡有些開心,正準備答應,就發現在御花園有人在等着他們兩個。
原來是皇后身邊的李公公。
李公公按照皇后的吩咐,一直等在養心殿門外,也沒有避嫌,大大方方的在門口等他們兩。
陳蕭然不知道此時皇后怎麼還會見她?如果是隻見她一個人,陳蕭然還會害怕,但身邊跟着安定侯世子,這讓陳蕭然就明顯鬆了一口氣。
趙浩然看着身邊精神高度緊張的陳蕭然,剛纔在養心殿內聽說了她的故事,他由衷地對她有了惻隱之心。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與她相比,自己那些事情又算什麼呢?
“別當心,有我”趙浩然不自覺出口安慰陳蕭然。
陳蕭然還在想着皇后見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聽見安定侯世子安慰的話,心裡十分感動,對着趙浩然甜甜的一笑。
陽光下,少女甜美的笑容,讓安定侯世子心狂跳了幾下,臉瞬間又爆紅了。
這次陳蕭然沒有注意,只是低着頭,亦步亦趨地跟着李公公走在御花園的石路上。
穿過了盤根錯節的石路,終於,李公公停下了腳步。
此時,陳蕭然擡起了頭,看想前方。果然,皇后已經在御花園的涼亭裡等着陳蕭然和趙浩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