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福克斯的小老闆兼CEO，巴里·迪勒，給了羅納德一個晚上的時間，來談新片的事情。
作爲一個好萊塢的頂級高管，他既沒有結婚，也沒有固定的女友，工作狂的名聲在業內流傳很廣。
羅納德和尼西塔一起做電梯到了他的行政辦公室。
“羅納德”，巴里·迪勒很熱情地擁抱了他，“很高興你能想起我們。”
二十世紀福克斯現在遭受了不小的財政困難。石油大亨馬爾文·戴維斯在當董事長期間，電影拍攝業務被搞得一團糟。項目都出現了很大的虧空。
而大統領上任以來，石油價格一路走低，馬爾文·戴維斯的財富在這幾年縮水不少。
他引進的新合作伙伴，澳洲人默多克。本來和他有一個協議，兩人要按照比例出資，收購一家有線電視網“大都會媒體”，把福克斯變成一個融電視，電影於一體的娛樂集團。
但是去年在收購協議敲定的時候，馬爾文·戴維斯連說好的比例出資都拿不出來。
沒有辦法，默多克只好收購了馬爾文在二十世紀福克斯的剩餘股份。直接控股了上市公司。
這讓巴里·迪勒尤其難堪，他和馬爾文·戴維斯商定的合約裡，有他取得一部分股權，當小老闆的條款。
但是默多克的收購，把一切計劃都搞亂了。尤其是這個有愛爾蘭和蘇格蘭血統的澳洲人，對猶太人的態度並不明朗。
本來，默多克的外國國籍，還可以擋住他全盤掌控媒體集團，巴里·迪勒還有時間引入新的投資者。
但是沒想到，這個澳洲人的行動能力異常出色，很快搞定了阿美利加的國籍，正式成爲了福克斯的主人。
由於默多克的興趣，更多地在電視臺上。巴里·迪勒對電影製片這裡的生意，只花少數精力，來找一些製片費用不高，卻很有票房潛力的項目。
羅納德的項目，已經成爲了好萊塢花小錢博大收益的代名詞。所以他也很願意和他合作。
能夠來二十世紀福克斯尋求發行，想必這個項目有些什麼明顯缺點，他的同行都沒有同意。不過好在，這樣的項目纔會輪到他。
“我很抱歉，這個項目的目標市場過於狹窄，我們現在電影製作部門，對項目的挑選標準，要以高概念，面向男性青少年爲主……如果你有任何其他項目的話，我都願意聽一聽。”
見到巴里·迪勒也是差不多一樣的說辭，羅納德和尼西塔對視一眼，兩人心裡有數，看來這些猶太裔高管確實有些默契。
尼西塔和意大利裔的導演和演員相熟，他其實也聽到不少傳聞。其實在好萊塢黃金年代的時候，猶太黑幫的兇殘程度，和對明星的控制，要比意大利裔黑幫厲害的多。
而現在反應那時候的電影裡，從來都只有意大利裔黑幫的身影，從沒有人看過什麼大製片廠發行的院線電影裡，有講述猶太黑幫故事的。
“如果我繼續修改劇本呢？比如把這個故事改編的更加面向男性青少年一些？”
羅納德按照想好的講法，開始試探。
“比如一個猶太裔的男性青少年，在度假的時候，愛上了一位給度假的賓客當舞伴的女子。我把男女主角的身份調換一下，讓男主角成爲來度假的賓客，女主角是伴舞女郎，你覺得這樣有希望獲得福克斯的發行合約嗎？”
“那當然很好”，巴里·迪勒扭了扭身子，聲音也開始高亢起來。
突然，他看到了羅納德的明亮的眼神看着自己，又猶豫了一下，“不過這樣會造成伱的劇本，失去了原來的張力。你要不要修改以後，再來找我聊聊？”
“說的也是，我會先找人接手，改改看得。”羅納德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敷衍了幾句。
“你現在手裡有沒有更多的項目？只要是面向青少年，特別是對男性青少年有吸引力的，我都非常願意考慮。”
巴里·迪勒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又再試圖找點合作的可能。
“我們福克斯的片庫，裡面如果有你喜歡的劇本……都可以談。”
羅納德外表平靜，內心已經開始罵娘。這些猶太人真的太假，不過是一個猶太裔女孩的愛情故事，有必要搞得像當年的海斯法典那樣，考慮什麼族裔女孩有傷風化的事情嗎？
心裡有氣，羅納德把公文包裡另一部劇本拿了出來。
“我這倒是有一本劇本，講的是一個古埃及公主，穿越到現代，變成了一個木頭做的服裝模特的故事，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纔會變成真人，和心上人相會。”
什麼事情都推倒市場潛力上去，那就拿部爛片給你看看，看你怎麼說。
巴里·迪勒饒有興致地接過劇本，翻看起了梗概。
他看得很快，五分鐘以後，他合上劇本，摘下眼鏡。
“我覺得這個劇本非常好，我會安排製片經理和你的經紀人聯繫的。我們就拍這部，如果你能夠親自導演最好，不能導演，也要擔任製片人。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二十世紀福克斯就願意簽訂發行合約。”
“你看好這部？”羅納德從對方手裡拿過了劇本，看看封面，上面確實寫着“神氣活現”。
他不敢相信，又翻開了劇本，快速瀏覽了開頭和結尾的部分，確實是那個木頭美人的故事沒錯。
“你情願要投拍這部電影？也不願意拍‘辣身舞’？”
羅納德再次和巴里·迪勒確認。
“在你擔任製片人或者導演的基礎上。是的，我更看好這部電影的市場潛力。”
巴里·迪勒拿過劇本，啪地一聲拍在了封面上。然後和羅納德握手，“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在和尼西塔回去的車上，羅納德還沒回過神來。
“所以他們寧願要拍這部垃圾？也不拍‘辣身舞’這樣既有藝術性，也有故事性的電影？明明那部電影的潛力，比那個木頭美人的故事要強的多。”
“我恐怕你現在拿出‘亂世佳人’的劇本，任何製片廠也會投拍的。”
尼西塔看着鬱悶的客戶，說出了他認爲的真相。
在這個不確定性非常強的市場裡，有羅納德這種拍什麼類型片，當導演當製片都大賣的人看好，那就比審片委員會的那些人開一個星期的會挑出來的劇本，還要靠譜。
“這個世界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大問題。”羅納德搖頭。
“因爲這麼點族裔上的小理由，就否定了這麼好的劇本，這是完全不對的。”
“你有沒有辦法，真的像你和巴里說的那樣，修改一下主角的族裔，然後再去試試呢？”
羅納德想了想，“很難。編劇埃莉諾是根據自己的經歷改編的，裡面有大量的細節，如果變換一個族裔，就會出問題，齒輪不在完美的咬合在一起。”
“比如他們去旅遊的那個度假中心，是專門爲猶太裔建造的。如果改掉，那麼那種保守的社會氛圍就會有破綻。
而且，猶太裔的女孩，爲什麼不能和愛爾蘭裔的伴舞男孩要好呢？這樣的族裔設置，本來也給劇本增加了很好的戲劇性的背景。”
“我只是提一個意見，我是站在你那邊支持你的。要不我們去小發行商試試？”
尼西塔邊想邊勸羅納德。
“小發行商，我認識的加農炮的米納罕也是猶太人啊。還有科爾曼先生也是猶太人。”
“科爾曼先生非常開明，他曾經制作了很多開風氣的電影，我覺得不能把他當成那些猶太裔的高管看待。
至於米納罕，他是以色列來的，和我們這個國家的猶太裔不是一個圈子的，也許他們想得並不一樣。”
“好吧，我去和他們聊聊，實在不行，我自己投資製作，自己發行，我就不信了，不靠這些發行商，就發行不了電影了！
之前那部‘上帝也瘋狂’，南非的出品人兄妹，就是一個州一個州地把拷貝賣給地方影院，巡迴在阿美利加放映，不但收回了投資，還大大地賺了一筆。”
羅納德被這些猶太裔的虛僞氣到了，他正是志得意滿的少年心境，一發狠，把自己發行的話都說出來了。
“不着急，我們還是從長計議。”
尼西塔有點嚇到了，他可不想這位客戶，放棄大好的導演和製片生涯，去搞什麼發行工作。
阿美利加的電影院，自從派拉蒙案以後，已經不和製片廠垂直捆綁壟斷了。要是自己有心，確實可以和影院一家家談判，自己發行。並沒有法律禁止自己這樣做。
但是這樣繞開現有的發行體制的做法，成本可是高的嚇人。七大隻要在一年前的拉斯維加斯電影展銷會上，就可以和全國所有的大院線一次性簽訂合約，並且定下檔期。
現在錯過展銷會，自己僱人，全國幾千家影院，一家家去談，那可非常有可能要把褲子都虧掉的。
雖然對經紀人來說，客戶欠債不一定就是壞事。但是羅納德現在向上的勢頭很好，沒必要爲了一部歌舞片孤注一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