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搶戲

米拉馬基地裡的電影院,被劇組租下來,用來每天晚上看樣片。

羅納德的習慣,不喜歡劇組所有人都來看樣片,在沒有音畫同步,沒有後期剪輯的樣片面前,很多人都不知道導演的打算。會提些意見和看法,非但沒有幫助,反而會擾亂導演思路和第二天的拍攝。

除了羅納德,布魯克海默,攝影總監金博爾,和合約裡規定有看樣片權力的湯姆·克魯斯,方·基默,凱利·麥吉利斯等人,就只有顧問皮特·佩蒂格魯在看昨天拍的樣片。

“羅納德,爲什麼Top Gun學校還有個獎盃?我們是飛行學校,又不是奧運會,而且我們也不鼓勵這種個人的英雄主義,空戰主要還是僚機的配合。”

皮特·佩蒂格魯看到了昨天拍攝的樣片,來找羅納德抗議。

“傑瑞”,羅納德請布魯克海默去和皮特解釋,他自己專心和方·基默的經紀人聊對方對自己客戶出鏡時間的意見。

“皮特,想象一下,在俄克拉何馬有一對夫婦,開了一家夫妻老婆百貨店,他們有三個孩子,對他們來說,一場比賽要有冠軍,飛行學校就像一場競賽,既然計分,就有第一,有第一,就得有獎盃……”

布魯克海默儘量用對方能聽懂的比喻,簡單地和對方解釋。

“基默的出場鏡頭,不管是時間和秒數,都顯著的少於湯姆·克魯斯。派拉蒙的高層製片人,可是稱讚了基默的表演,我想如果你繼續這樣偏袒克魯斯,我將不得不對CEO弗蘭克·曼庫索先生反映。”

羅納德知道對方很大程度上是在唬自己。經紀人對客戶的出場表現都很在意,什麼向曼庫索反映則純屬吹牛,要是方·基默能直通曼庫索,就不會來演這部他本來不願意演的電影了。

“我想你誤會了,昨天的戲份主要是以獨行俠爲主,明天就會有不少你客戶飾演的冰人的戲份,還有他和獨行俠的對手戲。”

“我會盯着你的”,方·基默的經紀人很固執,基默出演這部電影是派拉蒙用合約逼得。但是有利必有弊,合約裡也有方·基默很多的保證條款,經紀人有一定權力插手劇組就是一個弊端。

“隨你……我對演員都是一視同仁,根據他們的出場需要來拍。再說湯姆畢竟是第一男主角,他的片酬也要比基默高。”

“高薪酬就要擔起更高的責任”。

方·基默沒有參與討論,他在經紀人吵完以後,和他一起走出電影院,回了自己的酒店。

電影院裡的演員,還剩下麥吉利斯和克魯斯。

湯姆·克魯斯聽到了所有的爭吵內容,他坐在座位上靜靜地不說話。葆拉在旁邊,陪着他小聲地說着什麼。

“你不和他們一起去酒吧嗎?”麥吉利斯問克魯斯,她準備退場去參加其他演員的啤酒時間。

“我不去了……”湯姆·克魯斯不想和其他演員在一起,他聽得很清楚,羅納德和方·基默在演出時間和鏡頭上有爭執,還有來自派拉蒙高層的壓力。

他知道羅納德承擔了很大的影片是否賣座的壓力,自己和他在一條船上。

派拉蒙花了一千五百萬的總預算,刨掉海軍拿走的,和前期的籌備費用。他自己拿了最高的一百萬工資,已經接近總投資的百分之十,或者說演員總片酬的三分之一強。

其他配角,包括麥吉利斯,都可以帶着一種遊戲的心態來拍攝,只有湯姆克魯斯在劇組裡他的片酬最高,擔的責任也最大。票房成敗,就和他的星途緊緊聯繫在一起。

拿了一百萬,就要擔當起賣座的責任來,他還有很多準備要做,準備每天都以最佳狀態出現在劇組。

“今天你還是去背明天的臺詞吧,不過週末和那些配角一起開心一下,也是很好的一種表示善意的姿態,我可以幫你定下酒吧,請全體人員喝酒。”葆拉像一個大姐一樣,照顧着小弟克魯斯的一切。

麥吉利斯微笑,這種“小男孩”心態還很幼稚。劇組裡都是些小男孩,本來以爲導演會不一樣……

“凱利,等一下,我等下有事找你。”羅納德過來叫住了剛要出門的麥吉利斯。

“哦,好,我就在門口等你。”

羅納德又回去和皮特·佩蒂格魯繼續討論。

“我不理解,課堂爲什麼要搬到海軍的飛行跑道上?上課不在課堂裡,爲什麼要到跑道上?

還有這場戲,基地沒有公共浴室和更衣室,這裡不是職業橄欖球隊。從飛機上下來以後,飛行員都是回自己宿舍洗澡的。”皮特又在對明天的鏡頭說着不滿。

“想想俄克拉何馬的爸爸媽媽”,布魯克海默還在旁邊試圖說服看到明天劇本和故事板的顧問皮特。

“皮特”,羅納德擡手讓皮特·佩蒂格魯看過來。

“我們付了湯姆·克魯斯一百萬美元的片酬,方·基默也差不了很多,我還忍受了經紀人對我的拍攝指手畫腳,每天還要和他們一起看樣片,這一切不是爲了他們穿着飛行員服裝,回家洗澡。”

“可是……”

“他媽的,一百萬美元你明白嗎?就像F-14雄貓不是塞斯納那樣用來做飛行表演的,而是要上戰場的。我們必須要讓他們露點精壯的肌肉。”

看着皮特·佩蒂格魯驚愕的樣子,羅納德繼續,“這其實是一部運動電影,不是戰爭電影。觀衆看得是一種體育運動,只不過這種運動叫做叫做戰鬥機狗鬥。”

“既然是體育運動,那自然就有更衣室,有隊友之間的衝突,這是一個隱喻,可以引導觀衆的潛意識,這就是一個遊戲。”

皮特想了想,接受了羅納德的解釋,“不過你不要再進一步讓他藝術化了,我不想基地裡的舊同僚,說我在幫你們拍一部歌舞片或者功夫片。”

“哈哈哈……”,羅納德也被他逗笑了,皮特明顯看過自己的前兩部電影,“不會的,我保證。”

羅納德找麥吉利斯,“我請你喝一杯”。

麥吉利斯和他來到了酒店的大堂酒吧。

羅納德爲那天的失禮道歉。他是導演,必須掌握全劇組的各種事情,那天時間緊迫。

“我理解”,麥吉利斯笑笑。

“那我們……”羅納德也笑了,他想繼續沒做完的事情。

“沒有我們了”,麥吉利斯擺擺手。

她沒有感覺了。

麥吉利斯是個演員,在演戲上可以用專業態度,按照羅納德的要求來,讓她配合突出克魯斯,都沒關係。

但是作爲一個女人,中途把她放下談工作,是對她魅力的冒犯,而且這樣每天想着劇組工作的的男人,變得很無趣,一點也不浪漫。

“好吧,我們就在這裡聊聊,你是朱莉婭畢業的?我看你前兩部電影都賣座了,如果這次我們能夠幸運,你可是三連擊了。”

“哈哈哈,其實我沒有對這部電影抱很高的期望,我只是個對戲劇感興趣的演員。我不是演MV的。”

羅納德聽懂了,麥吉利斯是在暗示自己的電影沒有太多戲劇味,有太多MV式的膚淺情節。

“你是個很好的演員,你是和誰學得?”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的演技還是在當餐廳侍應的時候鍛煉出來的……”,麥吉利斯喝完雞尾酒,起身結帳,和羅納德分別,去基地酒吧和男孩們開心去了。

第二天一早,道具組在日出前搭好了機場上的課堂。幾排桌子和椅子排列整齊,背後的跑道上停了一架F-14A戰鬥機,和一架F-5戰鬥機。

“小丑”開始正式介紹教官查理。

“她是平民,所以你不必向她敬禮。但是她可以給你們的理論和飛行課打分,你們最好還是對她尊重一些。”

“噠……噠……噠……”

日出的時候光線最美麗的一刻,凱利·麥吉利斯穿上了羅納德夢中的那套行頭。

美妙的雙腿,裹在一雙髪國跟的黑色絲襪裡,從在坐的學員的後面,查理一步步地走向F-14A前面的黑板。

金博爾指揮的攝影機,在軌道上取着低機位,幾個攝影組苦力,不緊不慢地推着裝着巨大變形寬銀幕的攝影機,緊緊跟着麥吉利斯的腿部絲襪中間的那一條黑色豎線,緩緩向前推進。

“哦噢……”湯姆·克魯斯扮演的獨行俠看到了查理,認出了是昨天在酒吧搭訕的那個美女。沒想到今天這身穿着,比昨天更加性感美豔。

生怕被人出來,獨行俠和呆頭鵝都戴上了雷朋金邊太陽鏡,碩大的鏡片遮住了大部分臉。

“Cut!”

羅納德對着大家用電喇叭叫着,“很好,我們換一個角度,再來一組。”

麥吉利斯一雙妙目看了過來,“也就指揮的時候,像個有魅力的男人。”

金博爾指揮攝影組,很快換了一個角度,從課堂的前面高機位拍攝。

太陽剛剛升上天空,色彩是那麼的迷人。

“Action!”抓住魔術光線的時刻,羅納德馬上下令繼續。

“嗯?”羅納德退後一步看着全場,一眼就看到扮演雷達官“狼人”的巴里·塔布,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頂淺黃色的牛仔草帽,戴在了頭上。

這種程度的搶戲,羅納德並不反感。大家都穿着海軍的飛行員制服,帶着雷朋太陽鏡,鏡頭掃過去都差不多。巴里·塔布這一頂牛仔草帽,在朝陽的照耀下,反而讓觀衆有了一些視覺上的刺激。

這對商業片保持觀衆的注意力是大好事。

羅納德沒有出聲叫停,現場只有攝影機很輕的馬達聲。

“上尉,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麥吉利斯扮演的查理,說到了米格-28的氣動特點就是不能高G俯衝,看着下面的獨行俠嬉皮笑臉的和呆頭鵝說着什麼,忍不住出聲詢問。

“我看到過米格-28用負4G的加速度俯衝,所以你的數據有誤。”湯姆·克魯斯帶着墨鏡,露出招牌式的壞笑。

“你能告訴我,是在哪裡看到的嗎?”查理不依不饒,專業人士被人懷疑專業性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機密。我告訴你了以後,只能殺了你。”

“我有海軍的最高權限,你可以說。”查理表示你這種故作驚人之語的飛行員大男孩我見的多了。

“好吧,我就在他的上面。親眼看到的。”

“你在他上面?你離他多遠?”麥吉利斯扮演的查理露出一分抓到你漏洞的輕笑。

羅納德大讚,麥吉利斯的演技很自然,這種輕笑帶着點專業女性的知性美,又有一點調皮的味道。濃烈的大紅脣,淺金色的頭髮,和斜飛入鬢的眉毛,一種美國大妞的性感撲面而來。

“我離他大概兩米吧?”獨行俠和雷達官呆頭鵝確定。

“一米半,我還拍了張照片。”呆頭鵝故作回憶狀。

“呵呵,你在F-14的座艙裡,離下方米格-28只有兩米,你是怎麼透過座艙和機翼看到它的?”查理抓住了獨行俠吹牛的破綻,輕輕戳破。這種小男孩真的沒法說,一見到自己就想吹牛。

“因爲我是倒着飛的”,湯姆·克魯斯扮演的獨行俠,就等着這一下,得意洋洋地揭曉了謎底。在來Top Gun飛行學校之前,他用這招倒飛,倒扣在米格-28飛行員的頭頂,嚇跑了對方。

到現在爲止,一切都很順利。

羅納德看向方·基默。接下來應該是他的臺詞了。冰人是一個冷靜的技術派,他會質疑獨行俠的說法,這樣倒扣的飛,而且是跟隨4G加速度的敵機,王牌戰鬥機飛行員也是很難保持穩定的姿態的,更別說給對方飛行員來一張寶麗萊快照。

“狗屎!(Bullshit)”

羅納德心頭突的一跳,方·基默搶戲了。

這個演員。搶戲也搶的很專業,不是亂搶。方·基默沒有說劇本里的臺詞,但是一句髒話也說出了和劇本里臺詞同樣質疑效果。

不,比劇本里臺詞效果要好!

在坐的那些演飛行員的配角們,也憋不住笑出了聲。

羅納德沒有叫停,從演技角度說,這一句即興發揮的臺詞,效果非常好,他不想破壞,而是擡手讓攝影指導金博爾不要停,讓攝影機的馬達繼續運行下去。

“他真的做了,我就在後座看到的。”扮演呆頭鵝的安東尼·愛德華茲反應很快,出來救場,也即興說了臺詞。

“所以,你倒飛,跟上了負4G機動的敵機?”

麥吉利斯演的查理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對着攝影機問道。她是科班出身,跟上了被方·基默帶亂的節奏。

“是的,一點沒錯”,湯姆·克魯斯忍住心中的不爽,也接上了。

“Cut!”

羅納德叫停了,他沒有評論方·基默的表現。

“耶,我這個即興發揮不錯吧?”方·基默擡着下巴,對周圍的幾個配角炫耀。

“確實不錯……”大家紛紛回答,這是真心的稱讚。

“晚上酒吧我請客。”方·基默趁機拉攏配角。

“這條沖印,我們繼續。”羅納德帶着墨鏡,一臉風淡雲輕地下令。

作爲導演,他不能太過偏向湯姆·克魯斯,發揮精彩就是精彩,專業性上的東西,偏袒會造成劇組的氣氛出問題,現在大家至少還是在爲了表演出力。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大家都跟着方·基默去酒吧喝酒,只有湯姆·克魯斯不參加。

“羅納德,我有事和你說。”

湯姆·克魯斯單獨找到了導演。

“湯姆,基默的發揮不錯,我相信你可以接受他的挑戰,戲裡你們就是競爭Top Gun獎盃的對手,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戰勝基默。”

“我不是爲了這件事,他那幾下,我不擔心。今天是他發揮出色,但我畢竟還是戲份最重的角色,明天把風頭搶回來就是了。”

“很好的心態,那你找我什麼事?”羅納德拍拍克魯斯的肩膀。

“我……我不會騎摩托車……你能不能教我?”

“你不會騎摩托車?”羅納德愕然,“好吧,那你和我來,正好你的道具車到了”

一輛彪悍的摩托車停在了跑道上,羅納德拿過道具遞來的鑰匙,發動了摩托車。

“川崎忍者900,現在世界上時速最快的摩托車。和我的GTO288一樣,也是最快的,很適合獨行俠的角色。”

羅納德教了克魯斯幾下要點,然後讓他上車實際操作。半個小時以後,羅納德看他保持平衡和操作機械上的悟性都很不錯,就讓他自己上車試試。

“嗚……”

克魯斯在跑道上開了一個來回,一切順利。

“很好,以後那個和F-14A雄貓追逐賽跑的鏡頭,你就這樣騎。”羅納德看到克魯斯停下車,把頭盔翻上去,叮囑道,“不過你要記住,你還不能開上馬路,我以後找個教練來系統的教你。”

“小菜一碟的事”,湯姆·克魯斯很喜歡摩托車的樣子,又在跑道上跑了幾個來回,“以後我也要買一輛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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