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勇聞言,臉色像吃了大便那樣難受,自己引以爲豪的青龍榜,人家根本不屑一顧,臉名字都懶得提及。
下一刻,雷少軒身影遽然消失,舉槍直刺葉勇而去,“殺!”
又是一槍,如流星墜落,劃出長長的一道槍芒,伴隨着可怕的撕裂空氣聲響起。
葉勇面色凝重,雷少軒力量比自己差,但也差不了多少,而這一槍的槍意極其純粹,猶如千錘百煉之後的凝實。
領悟槍意極難,並非苦練得來,要領悟槍意,天賦、悟性、機緣等等,缺一不可,能領悟槍意者,萬中無一。
此外,就算能領悟槍意,槍意屬於一種意境境界,也有高低凝虛之分。
雷少軒這一槍,渾然天成,看似沒有一絲人間火氣,如風,如雨,如低語,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敵意,生不起一絲抵抗之心,讓人本能地要放棄抵抗。
——既然沒有敵意,何必去抵抗?
對敵,本能反應極爲重要,修士長期的訓練,爲的讓本能反應更加敏捷,而意影響一切,屬於一種意境、意識或靈魂之類的東西。
如今,雷少軒槍意讓人無法生出抵抗之心,不知不覺中讓人遲鈍,葉勇不由膽寒。
葉勇一跺腳,腳下頓時出現龜裂,葉勇不退反進,擡手也是狠狠一槍。
這一槍,無聲無息,彷彿融於空氣之中。
但這一槍刺出,不遠處的楚雨妃卻眼眸微縮,眼中浮現出一絲擔憂,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葉勇這一槍,出槍的同時,一股靈力透出,浸透了槍頭所過的空間,以至於沒有一絲破空之聲發出,這種手段,也是隻有金丹修士才具有的手段——靈力壓制。
瞬間一寂!
兩槍再次以極度暴力的方式直接相撞——針尖對麥芒!
轟!
星光飛濺。
雷少軒瞬間暴飛五六丈遠,手裡用碎星槍頂住地上,拖出長長的火花,在臺階前停住,葉勇瞬退七八丈,腳一跺停住了身子,腳下石頭成網狀龜裂,手中長槍槍頭碎掉半截。
葉勇臉色微變,自己的槍不是碎星槍的對手,槍頭被撞碎裂,而雷少軒手裡的碎星槍卻一點事都沒有。
葉勇死死地盯着雷少軒,眼中滿是濃濃的忌憚。雷少軒雙眼微眯,右手緩緩橫起碎星槍,身體微側,準備再次出手。
“慢着!等等。”葉勇喝道。
雷少軒冷冷地看着葉勇。
“你殺不了我!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葉勇深吸一口氣道,“交出那兩人,此事作罷,如何?”
雷少軒冷笑道:“如意山莊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隨意將客人交出,以後誰還敢來?”
葉勇聞言,也不生氣,淡淡道:“我身後的勢力,絕非你能得罪!交出她們,也許如意山莊還能保全。山莊不交出人來,最終如意山莊和她們一起死,無非晚些時候。”
雷少軒鄙夷道:“得不得罪得起你身後的勢力我不知道,如意山莊只做生意,不問是非,也不參與是非。止戈石外,堂堂的青龍榜第十八英傑,金丹修士,偷襲小女孩母女,如意山莊也沒曾管……”
葉勇聞言,臉漲得通紅,自己以上青龍榜爲傲,然而自己的行爲着實有些不夠光彩。
雷少軒指着止戈石後的淺坑和碎石,道:“但是,止戈石內,是山莊地盤,你擅自出手,毀我山莊物件,是不是先給個交代?”
雷少軒看也不看一臉驚愕的葉勇,轉臉看着盧曉珊,“盧姐,算一算,這些東西價值多少?”
盧曉珊掃了一眼地面,大聲道:“山莊門前所鋪的青石實爲青玉,刻有陣法,石板碎裂破損共計二十七塊,每塊石板兩塊靈石,陣法修補需要五百塊靈石,共計五百五十四塊靈石。”
“太黑了吧?這分明是普通青石,一塊靈石能買十萬塊!”
“打個架,要賠五百塊靈石,老子一年也掙不了那麼多錢。”
“人家可是金丹修士,區區幾百塊靈石不過是零花錢。”
“……”
葉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急道:“你說賠就賠?這些石頭有些不是你自己損壞的?庇護我追殺的人,我還沒跟你計較,還想讓我們賠錢?”
對金丹修士來說,幾百塊靈石確實不算多,然而面子上難過。
雷少軒碎星槍一擺,“不賠?來,咱們不死不休!”
“對!一個個都來山莊鬧事,砸完東西就想走,日後山莊還怎麼做生意?賠!”
“幹他孃的,活得不耐煩了?也不打聽打聽如意山莊是什麼地方,咱們是什麼人,就敢來鬧事。”
“咱們?咱們是一羣劫匪!不賠,劫了他們。哈哈哈”
“……”
身後,護衛們鬨鬧起來。
店鋪開門,最忌諱被人上門鬧事砸招牌,如果上門鬧事都沒事,不啻是如同被人隨意欺負。隨意被人欺負的例子一開,後面就會麻煩不斷,護衛們都明白這個道理。
這也是雷少軒不依不饒的原因,例不能開!
葉勇也明白過來,面色更加難看,半晌,忽然手一揚,一包靈石飛向雷少軒。
“咱們走!”葉勇扭頭狠聲道。
雖然自己與雷少軒實力不相上下,但幾名手下根本無法應對那麼多山莊護衛,繼續打下去,弄不好全都要折在這裡。
只要出止戈石外,雷少軒就不再計較,這已經是讓步了,葉勇再不識趣,難堪的就是葉勇自己了。
永寧寺所在不遠處的一處山頂巨石上,兩人正目睹着這一切。
其中一人是一位高大灰袍的中年人,雙手背後,濃眉大眼;另一位是女子,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高挑,面容狐媚,披着一條雪白的狐毛披肩。
“此人如此貪財,爲財不惜得罪葉家,有勇無謀!”女子不屑道。
“塗鳳,這你就錯了,這正是這位雷少爺聰明之處!”
中年男子正色道,“止戈石外,弱母女被追殺,他其實有能力出手救人,卻袖手旁觀,表明山莊不過問山莊外的是非。止戈石內,面對金丹修士也毫不退縮,表明山莊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捍衛山莊的一切,日後想打山莊主意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最後逼迫葉勇賠償山莊損失,就是表明,山莊只論生意,不論恩怨。葉勇賠償損失後,此事就到此爲止,其實也是變相示弱了!”
塗鳳聞言,嘴角翹起,不滿地嘟囔道:“人類忒狡詐,一舉一動,偏多深意,累死個人。”
中年男子直直地看着山莊低聲自語,“冷酷無情,有原則,不死板,倒是值得一往!”
中年人的評價極高,塗鳳不由眼睛一亮,問道:“他是什麼修爲?”
“他身上沒有靈力波動,一槍之力,能逼退金丹修士,必定是個出色的煉體修士!”中年男道。
逍遙閣,甲三號。
那位美婦已經醒來,身上穿着的淡黃色長裙已經煥然一新,秀髮披肩,身材凹凸有致,半躺在牀榻上,媚態自生。
身爲修士,雖然片刻之前還全身鮮血淋漓,不過只需靈力一掃,便煥然一新,只是面容依然十分憔悴。
見到雷少軒進來,美婦急忙坐起,“白冰!多謝雷公子救命和庇護之恩。”
“白道友不必客氣,這不過是一樁生意。越過止戈石,你便是如意山莊的客人,受山莊庇護是應該的。”雷少軒淡淡道。
雷少軒看了一眼盧曉珊,盧曉珊頗爲不滿,嘟着嘴道:“白姐姐,你身受劍傷,救你用了一顆凝血丹,價值五百塊靈石,逍遙閣住宿費每天十塊靈石,不知道白姐姐需要住幾天?”
聞言,一旁的楚雨妃張大嘴巴,不滿道:“喂,白姐姐被人追殺,剛緩過氣來,你就急着要錢,你怎麼這麼無情?”
雷少軒淡聲道:“何謂無情?治傷收診金藥費,住宿收住宿費,天經地義,早收晚收都是收,何來有情無情?”
“那也不必急在此時吧?”盧曉珊心虛道。身爲山莊掌櫃,卻不爲山莊說話,盧曉珊感覺頗有些不妥,但對雷少軒怕人逃債似的上門要錢,心裡極爲不滿。
“我、我……沒有靈石。”白冰一旁結結巴巴道。
衆人聞言皆愣,雷少軒吃驚道:“你堂堂一位金丹修士,幾百塊靈石都沒有?”
白冰低下眼睛,無奈地盯着熟睡的孩子,低低道:“我被葉家追殺了好幾個月,不停地東躲西藏,所有靈石都花光了,只好來永寧鎮。”
衆人一陣沉默。
片刻,白冰猛然擡頭,看着目無表情的雷少軒,急忙道:“我可以在山莊內幹活,以報酬支付費用!”
雷少軒搖搖頭,“山莊不缺人!”
聞言,楚雨妃不滿道:“你怎麼如此冷漠?白姐姐好歹是一位金丹修士,在山莊工作,已經是屈尊了。”
雷少軒不語,盧曉珊苦笑道:“楚姑娘,你誤會雷公子了,山莊絕不能用白姐姐!”
“爲什麼?”楚雨妃奇怪道:“山莊內,連一位金丹修士都沒有,白姐姐來了正好。爲什麼不能用白姐姐?她實力不俗,並不弱於葉勇。”
“白姐姐入住山莊,是山莊客人,山莊有義務庇護她,這純粹就是一筆生意;但是如果山莊用白姐,便是有意收留,如此一來,就變成山莊參與白姐姐與葉家的恩怨,性質不同。”
“那又如何?難道山莊怕他們不成?”
雷少軒苦笑,“小雨妃,原本只要交房費,就能簡單地隔離山莊與葉家的恩怨,白道友也會十分安全。難道非要將事情搞複雜,將白道友和山莊一起拖入與葉家的恩怨泥潭?”
“小雨妃?叫那麼親密幹嘛?”盧曉珊不滿道,“快想辦法!反正不能把人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