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天的指示下，李芳寧問了足足一個小時。
江寒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一點破綻都沒有。
李芳寧終於問到了核心問題：“你知不知道愚者？”
江寒點了點頭：“知道。”
李芳寧心頭一跳，連忙追問：“詳細說一說。”
江寒微微一笑：“塔羅牌嘛！咱怎麼說也是生活在信息社會裡，怎麼可能不懂了？
我跟你講哦，我們初中的時候，爲了哄小姑娘，什麼星座、占卜、看手相，多少都得會一點。”
而且我還看過《詭秘之主》……
李芳寧：“……”
雷萬鈞：“……”
隔壁的黑天：“……”
又問了十來分鐘，幾個問題翻來覆去，可惜什麼也問不出來。
李芳寧有點泄氣。
這個江寒要麼的確不是愚者，要麼就是心理素質太好。
太沉穩了，太狡猾了。
雷萬鈞心情卻很舒適。
他十分欣賞江寒，而且這小子還是女兒的同學與好朋友，萬一真的與違法犯罪有關，也是會讓人十分遺憾的。
黑天在隔壁聽到這裡，知道想讓這小子主動交代，基本是不可能了，於是十分平靜地在耳麥中說：“行了，今天就到這裡，收工吧。”
李芳寧收到指示，拿着記錄本出門，然後拐進了隔壁。
見到黑天后，李芳寧先將記錄本呈交，然後提議說：“江寒很老練，說話滴水不漏，不過只要我們傳喚另一個當事人，就很有可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黑天沉吟了一下，慢慢搖了搖頭：“不用了，夏如冰不可能知道太多，何況……”
頓了頓，口風一轉：“這件事我心裡有數，接下來我自己處理，你和老雷的任務到此爲止，先回去休息吧。”
另一邊。
雷萬鈞拿出一瓶礦泉水，扔給了江寒：“渴了吧？喝點。”
江寒說了聲“謝謝”，然後擰開了瓶蓋，灌了幾口。
雷萬鈞又掏出一盒黃鶴樓：“來一根？”
江寒搖了搖頭：“已經戒了。”
雷萬鈞笑了笑，拿着煙走了出去，自己找地方過癮去了。
這樣一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江寒一個人。
江寒喝了幾口水，然後閉目養了會兒神。
估計自己常用的筆記本、綠樹家園的服務器和幾臺工作站，免不了都要被調查一番。
不過沒關係，綠樹家園那邊本來就什麼也沒有，筆記本中的那些照片，以及入侵時留下的系統記錄，早就已經徹底刪除，並進行過技術處理。
以自己的手段，神仙來了也沒法復原，所以根本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江寒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有些無聊，索性站起身來，溜達了幾圈。
過了一會兒，他又趴在了地上，姿態標準地做起了俯臥撐。
一口氣完成了三十來個，然後站起身來，練習原地縱跳。
折騰了一會兒之後，他又做起了第八套廣播體操……
另一邊，黑天立刻申請了搜查令。
沒有驚動正在上班的夏如虹，讓治安員用技術手段直接“破門而入”，帶回了江寒的筆記本電腦。
然後又去了一趟綠樹家園，找到33號樓3號車庫，對佈置在那裡的服務器和五臺工作站，展開了細緻入微的調查。
可惜綠樹家園這邊，本來就一點問題也沒有，黑天的技術再怎麼厲害，也找不到半點線索。
能看到的一切程序和數據，全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當然，在發現了那幾百個“人工神經網絡”的代碼時，即使以黑天的見多識廣，也不由得深感震撼。
這些玩意看起來短小精悍，技術含量可不低。
更不用說其中蘊含的一些數學知識：鏈式求導法則、矩陣運算、梯度下降、損失函數、sigmoid、softmax……
就算是大學計算機專業出身的人，又有幾個人能搞得出來呢？
這個高中生真是個妖孽啊！
黑天感嘆不已。
返回治安局後，他就開始分析江寒的筆記本電腦。
兩個小時過去。
黑天嘆了口氣，將筆記本合上，然後讓人送了回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找不到。
江寒的電腦太“乾淨”了，以至於完全不像一個“正常”高中生的電腦。
連某個島國盛產的動作片都沒有，這你敢信？
但東方不亮西方亮，如果說這幾天白忙了一場，什麼都沒有發現，那也明顯不夠客觀。
黑天瞥了眼監視器裡的江寒，嘴角微微勾起。
隨後他就從兜裡掏出了一塊U盤，插到了筆記本電腦上。
然後迅速操作了幾下，一小段保存在U盤中的視頻，就播放了起來。
這是從監控錄像中截取的一小段，地點正是天馬網吧門口那段路。
視頻中，一個揹着帆布旅行包的身影，在視野邊緣的角落裡一閃而過！
如果說江寒有什麼破綻的話，這可能就是唯一的一個！
黑天沉吟了一會兒，又從案頭上拿起了一份文件。
這是一份關於江寒的資料，內容十分詳盡，包括了他從小到的履歷。
哪年考了多少分，做過什麼事，得過什麼獎勵，鉅細無遺，全都記錄在案。
社會關係一欄裡，不但有老江的詳細資料，也有夏雨菲、夏如虹等人的相關信息。
儘管早就看過好幾遍了，但黑天還是不厭其煩地又看了一遍。
中午11點多，黑天終於放下了資料，起身出門。
審訊室裡。
江寒正坐在椅子上發呆，忽然聽見門響，一擡頭就看見黑天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
黑天面無表情，眼光依舊凌厲，但也掩飾不住地帶着一絲欣賞。
江寒不動聲色地與其對視着，心中微感意外。
這不是那天在金碧輝煌看見的，和雷萬鈞一起喝酒的大叔、李芳寧的父親嗎？
難道今天這件事，他纔是真正的負責人？
黑天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江寒：“你的手機。”
“哦，謝謝。”江寒接過、打開，拿出手機，然後順手揣進兜裡。
黑天沉吟了一下：“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江寒有點不解，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談？
但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黑天轉身出門，江寒也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大樓後，轉到停車場。
黑天找到一輛車，打開車門，溫和地說：“上車吧。”
江寒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坐進了副駕駛位。
十分鐘後，黑天開着車，來到了一家小飯店門口。
黑天停下車，看了江寒一眼：“先填飽肚子再說，我請不起太好的地方，你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