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不知身是客。
不知睡了多久，江寒忽然被人捅醒。
“老宋在叫你呢。”後座小聲提醒。
江寒一擡頭，就看見老宋正笑眯眯地朝自己招手，於是起身走了出去。
“什麼事啊？宋老師。”
“校長找咱倆，趕緊的。”宋謙催促了一聲，隨即轉身帶路。
江寒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校長找咱們有什麼事嗎？”
老宋大步流星地走着，呵呵一笑：“你猜猜？”
江寒：“……”
一點線索都不給，讓我上哪猜去？
不過，聯繫前天的直播，還有昨天的幾個慰問電話……
“和NOIP有關?”江寒試探了一句。
宋謙笑了笑，沒說話。
他早就料到了，不可能瞞得過這小子。
兩人走出教學樓，穿過甬道，很快就進了辦公樓。
上樓來到校長室門前，老宋敲了敲門。
“進來吧。”裡面傳出沈立興爽朗地聲音。
宋謙推門而入，江寒也跟了進去。
沈立興正在辦公，見到兩人就放下了手中的鋼筆，十分溫和地一擺手：“坐，都坐下。”
江寒和老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校長您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老宋恭謹地問了一句。
沈立興笑着說：“這個事情跟江寒有關，你是他的班主任，也得了解一下，幫着把把關。”
頓一頓，續道：“前天CCF的網上直播，高老師今早跟我彙報了一下，聽說三所名校都向江寒伸出了橄欖枝……”
看了眼江寒，問：“不知道你屬意哪一所？”
江寒淡淡一笑：“其實都可以，關鍵還是要看，哪一家能答應我的條件。”
“條件？”沈立興有點意外。
一般在奧賽中得獎，就可以在高考中，獲得降分或者降段錄取的優待。
更好一點的，就是免考保送了。
至於江寒……
“以你的水平，即使正常參加高考，問題也不會太大，還需要講什麼條件嗎？”
江寒點了點頭：“我希望能提前一年進入大學。”
“這樣啊……”沈立興若有所思，“那是有點不太好辦。”
跟着他就耐心地解釋了一下。
高二就參加高考，當然也是可以的，只是需要一些特殊操作。
最常見的辦法，就是申請跳級，只要教委和學校批准，就可以和高三的學生，一起參加高考。
但是，如果考不上，來年再考，就等同於復讀生了。
當然，江寒的情況有點特殊。
又想利用NOIP的成績特招，又想跳級，在沈立興的記憶中，這種情況也沒有先例可循。
所以……
沈立興說完，溫和地一笑：“你也不用着急，就憑你那個史無前例的600分，想來也不是不能商量。”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江寒忽然有點驚奇地問：“您是說，高二的學生，也是可以參加高考的？”
“對啊，有什麼問題？”
江寒：“……”
問題大了去了。
在自己的記憶中，國家對高二生參加高考，一直是嚴厲打擊的，一旦被抓住，就會按照違紀處理。
而有過違紀記錄的學生，即使到了高三，也不能正常參加高考。
怎麼到了沈校長的嘴裡，似乎操作起來難度並不大？
好吧，就當是因爲世界線的變動，導致自己的記憶出了點問題……
問題是，早知道這樣，自己還參加什麼NOIP，費這個勁兒幹嘛？
直接跳到高三，去參加高考不就完了？
“校長，麻煩您給我找張紙，我先寫個跳級申請……哦，宋老師，麻煩您幫我籤個字……”
江寒弄清楚狀況後，一點也沒有遲疑，馬上張羅了起來。
宋謙：“……”
沈立興：“……”
這臭小子，這麼痛快的嗎？剛聽說可以跳級，馬上就申請了……
那麼，到底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沈立興看着江寒，目光溫和：“好吧，如果你決定了的話，我來幫你安排。”
江寒欣然點頭：“那就麻煩您了，謝謝沈校長。”
說完這件事，沈立興又說：“今天我找你來，其實主要是另外一件事。”
江寒：“……”
還以爲就是直播和特招的事情，沒想到……
沈立興續道：“CCF給我來了個電話，打算特邀你加入集訓隊，參加國家隊選拔，所以通知你一聲。”
連例行公事地詢問本人意見的環節都免了，無論從哪個方面，他都不覺得江寒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江寒有點意外，但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欣喜。
畢竟，這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要知道，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在NOIP中失敗之後，爲了得到參加NOI的機會，往往要花費鉅額資金，才能得到成爲D級人員的機會。
沈立興又說：“他們過幾天，應該會派人來正式接洽，到時候再通知你時間、地點。”
江寒點了點頭。
他能理解CCF這麼做的原因。
畢竟在直播時，三位測評員還有展老、季老，都看到了自己的源代碼，對自己的編程實力，估計還是比較認可的。
而以他們在CCF中的話語權，保送個人進入國家預備隊，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
正常來說，參加完NOIP的初賽、決賽後，將會在下個學期，通過省選賽進入省隊。
5~6月份有個面向省隊的夏令營，之後就是7月份的國賽NOI。
然後，只有NOI前50名，才能進入國家集訓隊，參加次年2月份的冬令營。
冬令營中的前15名選手，才能入選國家預備隊。
再次來到5月份，才能通過國家隊選拔賽（CTSC），從15人中選取4人，成爲國家隊。
然後在8月份，由這4個人代表全國高中生，參加IOI，在國際賽場上爲國爭光……
整個週期大約是兩年。
按照正常流程，江寒是絕對來不及參加IOI的，最多打完國賽，就得離開這個高中生的專屬舞臺了。
而CCF這樣的舉措，無疑一舉解決了江寒的難題，讓他跳過了太多不必要的過程，節省了大量時間。
這樣一來，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先跳級到高三，明年7月參加完高考後，打完IOI比賽，再去上大學。
什麼也不耽誤。
其實對於江寒來說，參加NOIP的目的，本來很明確，就只是爲了高考加分，和儘快進入大學。
去不去IOI，本來是無所謂的，但現在的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要想提升學力等級，就必須多多參加各種競賽。
江寒倒是不怕一路拼上去，但他不可能爲了參加一個IOI，就在高中耽擱整整一年的時間。
畢竟上了大學，會有更廣闊的舞臺，能參加的各種競賽多了去了，沒必要爲了一棵小樹，延誤了進入大森林。
但現在，江寒只要順勢而行，就能兩全其美，不會耽誤任何東西，那自然就何樂而不爲了。
沈立興說完這件事，又囑咐江寒，回去好好學習。
在課業之餘，別忘了繼續努力，深入鑽研，學好信息技術，力爭在國賽、世界賽的舞臺上，再放光芒……
正事說完，他又意猶未盡地關心了一下江寒的個人生活。
正聊着，江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接吧。”沈立興示意了一下。
他心情不錯，越看江寒越順眼，對於這種小小的失禮，完全沒有任何介意。
江寒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個來自國外的電話。
這就有點意外了。
“喂？”江寒接了起來，輕聲詢問。
結果，對面直接飆來一串英文。
江寒的英語水平相當不錯，沒事兒和老師、同學日常對個話什麼的，輕鬆加愉快。
然而，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一口仙人掌味兒十足的英語，讓人聽得雲裡霧裡。
反正江寒除了開頭的“Good day”之外，後面基本上每3個詞裡，最多隻能聽明白半個。
這就有點尷尬了。
江寒沉默了一下，用標準的“松江英語”說：“對不起，我的英文水平很一般，不介意的話，請您稍微等一下。”
對面倒是聽懂了，很爽快地說了一句：“all r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