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雯心中一跳,眼睛瞪得老大,接着便直接被氣笑了。
張全漲紅了臉,第一次見到這麼無恥的人,說得多冠冕堂皇,卻是要用三萬塊了孫女,他也是氣極反笑,提高了聲音道:“你說什麼,三萬?”據他所知,羅雯出的藍翡收益便是上千萬,這老丈,莫不是眼瞎了?
羅大發卻誤以爲對方嫌價錢高,腹誹有錢人小氣,口氣卻是鬆動,“三萬,最少也要兩萬五。”
忽然,兒媳謝珍在身後拉住他的袖子,小聲說了句,“爸,別忘了還有項鍊。”
“哦,對了。”羅大發這纔想起幾人此行的目的,回頭重新對羅雯道:“既然你出了羅家門,那就不能帶走羅家的東西,今天,你就把那條玉佛項鍊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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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發自以爲是在曉以大義,但無論是圍觀的人羣還是當事的幾人都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既是要孫女,而且還要人家淨身出戶呢。
羅雯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想起上一世也是這條項鍊摧毀了她對這個家最後的留戀,沒曾想,原來他們一直都覬覦這件東西。
“項鍊我有,但不會給你們,這是我母親給我的遺物。”她平靜地陳訴着這一事實,無悲無喜,似乎再對這些人產生一絲情緒都是多餘。
羅大發一向在家中說一不二,沒想到這個打小不起眼,唯唯諾諾的孫女居然當衆頂撞他,老臉上的褶皺瞬間抖了一抖,厲聲道:“孽障,當真是孽障,你媽那個喪門星生是羅家人,死是羅家鬼,她的東西都屬於羅家。”
啪地一聲脆響,羅大發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蒼老的手摸向紅腫疼痛的臉頰,他居然被打了。
一身合攏旗袍的黃奶奶淡定收回手,斜挑的眼角里盡是厭惡,她的聲音清冷,緩慢,“你們羅家怎麼對待羅雯,我這個外人一直看在眼裡。孩子在家不僅受打捱罵,數九寒天每晚都要趴在樓道里寫作業,你們摸着自己良心問問,你們還有心嗎,還配說是一家人嗎?”
說到最後,黃奶奶都氣得胸口發疼,眼圈泛紅。她本不是一個熱心的人,多年來也冷清慣了,但羅雯這孩子實在太令人心疼,在那天她主動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自己纔會毫不猶豫地帶她回家。
“你是哪裡出來的瘋婆子,居然敢動手打人?”樑紅見父親被打,當場就跳了起來,也不顧方纔自己動手打人的舉動反咬一口。
羅雯皺眉,擡手護住了黃奶奶,惹得一旁的謝珍冷哼一聲,“哼,胳膊肘往外拐,別忘了你吃羅家的用羅家的,今天踏出羅家的門,恐怕上學都成問題了吧。”
“這個不勞費心,我願意支付羅雯以後所有上學的費用。”人羣之中緩步走來一名中年男子,儒雅長袍,面容斯文。
羅海旋眉頭一皺,“你是誰?”
劉長青身後跟着劉翰之,此時劉翰之擔憂地看了一眼羅雯,發現她情緒平靜沒有異樣,這纔過去扶住了黃奶奶退到了一邊。
“黃……黃老太,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張全見到黃奶奶隨即愣住,然後才恍然大悟,“難道,雯雯的毛料是……”
“張家小子,我老太婆已經退休許久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就不出來摻和了。”黃奶奶打斷張全呼之欲出的答案,令後者識趣地住了口。幾年前這黃老太在南市也算是一號人物,以識玉斷玉的美名聞名,但後來因爲太多人使用不入流的手段想要令其歸屬,所以黃老太很快便隱退,不知下落。
想不到,她跟羅雯還有這等淵源。
這邊張全心下訝異,而那一頭的劉長青已經開口,單刀直入,“鄙人姓劉,日前受過羅小姐的恩惠,自覺送一套雲蘿苑的別墅未能聊表心意,正想借此機會再報恩。”
此話一出,不止羅家,圍觀的羣衆全都驚呼出聲。
“送、送雲蘿苑的別墅?”謝珍倒吸一口涼氣,聲音有些顫抖。
人羣中不知是誰低呼一句,“天,這不是溫玉齋的老闆嗎?”
此前因爲溫玉齋的操作都是劉長青出面,所以在許多人熟知溫玉齋的時候便將劉長青當作了溫玉齋的老闆。
“啊,穿西裝那個是南市最大珠寶商龍鳳堂的張全。”
雖然人們討論的聲音斷斷續續,卻還是傳進了羅家人的耳中。
羅海旋心中大震,將目光緩緩落到了羅雯的身上,依舊那樣平凡毫不起眼,但卻好似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呵呵,劉老闆說的是哪裡的話,雯雯是我們家的孩子,怎麼會不要呢?”前一刻還恨不得將羅雯掃地出門的謝珍立刻換上了討好的嘴臉,拉着樑紅跟羅大發的手咯咯笑着,“爸媽,雯雯出息了,都住上別墅了,我們也可以跟着享福咯。”
羅雯看着這一家子的無恥嘴臉,眼中流露出了疲憊跟失望,她直接與羅海旋對視,聲音清冷道:“羅先生,我羅雯十幾年到底花費了你多少相信你也清楚,那天口頭說了斷絕關係,想來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麻煩你明天來一趟民政局辦一下手續,變更撫養權的問題,我想劉叔會願意幫忙。”
劉長青聞言點頭,心下卻是嘆息。若不是今天他去接黃老太,不會知道羅雯有這樣的家人,親情是這樣單薄,但她又是那樣堅強,堅強得不像一個孩子。
羅海旋心情是複雜的,多年來他縱容了謝珍對羅雯的打罵,現在孩子出息了,卻衆目睽睽之下要與他斷絕關係,想要說出口的責怪頓時梗在喉嚨裡。
可他不開口,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會沉默,樑紅當前跳了出來,“賠錢貨,你現在出息了,想甩掉羅家,門都沒有。”
站在身後的黃奶奶站出來,溫婉的眉眼此時凌厲非常,“哼,不好聚好散,我們就走法律途徑,看看你們羅家這樣虐待孩子,到時候還能不能得到撫養權?”
張全也緊隨其後站到了羅雯身前,“如果羅小姐當真要起訴,我會找最好的律師。”
羅家幾人看着面前這些個非富即貴的人物對羅雯一臉維護,心下也有些犯憷。羅海旋明顯也動怒了,沉着臉看着羅雯,“你真的要聯合這些人跟我羅家脫離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