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前河見這麼大一個老闆居然願意爲了公益事業真真實實的付出，心中一陣感動。
現在很多公司所謂的“公益”，大多是爲了抵扣賦稅，而那些所謂的慈善基金，也是掛在他們自己名下的，既不公開也不透明。
只要是有一定基本判斷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些所謂的慈善是幹什麼的。
可這次宣傳片，既沒有收入，也不能抵扣賦稅，是純純正正的0收入，純純正正的公益事業啊！
楊若謙居然能這麼痛快的答應，甚至還拒絕了官方支付的報酬。
想着巋光集團被暴光的那些對員工的福利，宋前河更加高看了楊若謙一眼。
“楊老闆，我很佩服您的行爲。但是無論您收不收這筆錢，我們的要求都不會降低。”宋前河提醒了一句，“如果您覺得成本太高，時刻和我說，這筆預算會一直爲您留着。”
楊若謙忍着期待，催促道：“宋警官你有什麼要求直接說就行了，如果有困難，巋光集團就克服困難；如果沒有困難，巋光集團就創造困難！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宋前河總覺得楊老闆的話有哪裡怪怪的，但還是開始說起了自己的要求：“那我也不客氣了……”
“第一，宣傳片要分爲兩個部分，完整版總時長不能低於15分鐘，精簡版總時長不能超過2分鐘。我們需要在不同的平臺上投放，完整版作爲長視頻，精簡版相當於廣告插入，您理解理解。”
“第二，一定要有辨識度高，口碑好的藝人蔘與演出。”
“第三，我們需要你動用巋光集團的宣發資源，幫助我們推廣這個宣傳片，具體數據我等會會用文件的方式發給你的員工。”
“第四，我們對宣傳片的質量有要求……畫面水平……最好對標《xxx》這部電影。”
“第五，宣傳片需要真實度，這樣才能引起人們的警覺，所以我們需要一些專業演員出演，儘可能把詐騙犯的殘忍和受害者的悲慘演繹出來。”
“第六，如果涉及到一些羣演，我們希望你們可以優先考慮招募本省的人員，解決一下就業問題。”
“第七……”
宋前河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等把所有要求都說完之後，他才按了一下電話的免提，把聽筒放到一邊，喝了口白開水潤了潤喉嚨。
又是宣發，又對畫面和演員有標準，這些要求確實非常的高……甚至可以這麼說，全省符合要求的企業，也就巋光集團這麼一家了。
甚至在全國都找不到多少。
根據計算，這筆不算低的預算，其實也就勉強能抵扣掉成本而已。
潤完喉嚨，聽對面遲遲沒說話，宋前河嘆了口氣，笑道：“楊老闆，您如果後悔了可以立刻說，我這就和你談預算的事情。”
如此多的要求，還要讓別人打白工，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或許在楊老闆看來，這個宣傳片只是一個製作粗糙的短視頻，才答應的那麼爽快吧……
然後，他就聽見楊若謙稍顯失望的語氣：“就只有這些要求了嗎？”
宋前河笑道：“我們這邊可以給到的預算是……你說什麼？”
怎麼聽楊若謙的語氣，好像覺得這宣傳片的拍攝要求不太高的樣子啊？
楊若謙皺着眉頭：“才15分鐘的宣傳片，會不會有點太短了一些？你們確定這種宣傳片的宣傳效果會很好嗎？”
15分鐘，就是裡面全部塞滿了氪金特效，能賠多少錢？
時間太短，有力也使不出來啊。
“啊？”宋前河懵了一下，“一個反詐宣傳片，時間如果太長了也沒多少人能耐着性子看完吧？就算有明星宣傳，15分鐘也應該是極限了。”
這是他們通過之前各種宣傳片的完播率大數據計算出來的。
就算有誤差，也大概八九不離十。
楊若謙嘆了口氣：“宋警官，你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反詐宣傳片，未必就不能拍的好看，只要內容足夠引人入勝，哪怕是宣傳片，也很多人愛看。”
對娛樂作品不太瞭解的宋前河不太確定的問道：“是，是這樣的嗎？”
“當然，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楊若謙緩緩道來，“假如一個很漂亮的女明星爲薯片打廣告，哪怕是一個很討厭垃圾食品的人，應該也會多駐足看兩眼吧？”
“假如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像填鴨一樣的告訴玩家遊戲數值，很多人也會耐不住性子吧？”
“所以，一個影視作品是否吸引人，只小部分取決於它的題材，更多取決於它是否‘好看’。”
只要好看，觀衆才懶得分析這東西的題材是什麼。
多巴胺的分泌不會騙人。
當然……這些都只是楊總的說辭，他真正的目的是儘可能的把宣傳片時長拉長，多虧點錢。
宋前河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於是點了點頭：“那楊老闆打算把宣傳片拍攝到多長的時長呢？”
“這個要經過專業團隊的分析評估才能給你具體答案，但是你放心，一定能完美達成你的要求。”
宋前河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想到對方是專業人士，自己從未涉獵過相關領域，於是答應道：“好，那我等楊老闆你的通知。”
楊若謙看了眼正在認真傾聽，同時做着筆記的齊慕，繼續道：“還有第四條，你說的那部電影已經有一定年代了，已經不符合時代發展潮流了。你放心，我會用對標《流浪藍星》的標準對標這部宣傳片的。”
“啊？！”
“還有第七點……還有第九點……”
楊若謙在電話裡洋洋灑灑的對宋前河的要求進行補充細化，說着說着，讓人恍惚覺得他們不是在說一部宣傳片，而是在討論一部大型電影的製作。
宋前河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終於達到了頂峰：“楊老闆……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就是，你超標準的做，豈不是會讓你們公司花掉更多的錢嗎？而且我們的預算也不夠實現你這些目標啊。”
“我對我個人有這麼一個要求——公益不完全，就是完全不公益。”楊若謙語氣嚴肅，“既然決定出一份力，決定免費做，就不好考慮成本，儘可能的把它做的盡善盡美。”
宋前河深吸一口氣：“那祝我們合作愉快……楊老闆你放心，由於宣傳片的性質，部分限制級的畫面我們可以給你辦理好手續，保證不讓你在流程上遭遇困難。”
“那就麻煩你們了，合作愉快！”
“我晚些時候把具體的數字發給你，那就這樣了，不打擾你工作了。”“……”
掛斷電話之後，楊若謙招了招手，把正好做好筆記的齊慕喊了過來。
不遠處的齊慕收拾好手上的筆記，走到辦公桌前，問道：“楊總，您打算拍多長時間的宣傳片呢？”
楊若謙看了眼自己往常電影的時長，隨口說道：“怎麼說也要至少120分鐘以上吧。”
齊慕：“……楊總，您確定嗎？120分鐘的，宣傳片？”
“對啊。”楊若謙十分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也沒規定說宣傳片不能拍120分鐘吧？宋前河也說了，他們的要求是15分鐘以上，那120分鐘確實符合他的要求啊。一切按照甲方要求的辦，這纔是做項目的態度。”
可能甲方會被氣死吧……
不過這個甲方沒有給一分錢，氣死就氣死吧。
齊慕保持着臉上的微笑：“楊總，那2分鐘以內的簡潔版怎麼辦？您打算怎麼把120分鐘以上的內容拍成2分鐘的簡潔版呢？”
“這還不簡單？”楊若謙往椅背上靠了靠，笑道，“我們《黑袍檢查隊》和《流浪藍星》的宣傳片預告片都沒超過2分鐘時間吧？”
“我們不一定非要把120分鐘的內容濃縮到2分鐘，而是可以把一些精彩片段掐頭去尾的截出來，把觀衆的期待感給調動起來。”
“齊慕啊，你要學會打開思維。宋前河說宣傳片，我們就一定要循規蹈矩的按現在市面上的宣傳片去拍了嗎？”
“現在我們快要成爲娛樂圈的領頭者了，各種片的定義，我們也可以參與進去。”
秘書小姐眨了眨眼睛：“好的楊總……那我就把您的要求吩咐下去了？您打算找誰出演這部宣傳片，打算在什麼時候開拍，打算用哪個劇組團隊呢？”
“對哦……怎麼宋前河沒跟我開拍時間？”
齊慕答道：“之前和我們定了，他們希望我們在4個月內讓這部宣傳片正式開始投放。”
“那就是下個季度的事情……沒事，這個季度也可以開始人員方面的準備了。”楊若謙點了點頭，回答起齊慕的另一個問題，“主演的話，我打算找商淺予。她身上沒有黑料，演技和名氣都符合要求，是個非常不錯的人選。”
最關鍵的是，讓商淺予這個搖錢樹扔進絕對無法盈利的公益宣傳片裡面，就能在最大程度上限制她的撈金能力！
這傻孩子現在還在拍什麼電視劇，怕是又能拿到不少片酬……
齊慕在筆記本上簡單做好筆記：“那劇組團隊呢？”
楊若謙想了想自家電影的票房，當即把最能掙錢的那個派了出去：“就讓《流浪藍星》的劇組上，正好商淺予和他們合作過，現在老夥計搭配，更有默契一點。”
“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楊總。您打算給這部宣傳片‘投資’多少預算？”
說到“投資”這兩個字的時候，齊慕總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一個從開始就鎖死盈利可能的項目，居然也能被稱得上是投資？
楊若謙揮了揮手：“既然是幫官方做事，就不用那麼小家子氣，隨隨便便先撥個1億，不夠後續再問我要。”
齊慕已經對九位數的數字免疫了，她點點頭：“那我就這麼安排下去了，楊總您如果有什麼補充的隨時聯繫我。”
“你忙吧。”
把宣傳片的事情搞定之後，楊若謙立刻拿出了手機，點進了成菲的聊天框。
“成總，在嗎？我剛剛接到了個大活。”
三分鐘之後，聊天框頂上的“成菲”兩字變成了“正在輸入中”。
成菲：“大活？楊老闆不妨說來聽聽。”
楊若謙不賣關子：“就在剛剛，官方的人找上了我，說要讓巋光集團幫他們拍一部反詐騙的宣傳片。這次也要讓你們幫忙宣發宣發了。”
成菲：“不出所料的話，楊老闆應該是答應了吧？”
楊若謙得意洋洋的敲着鍵盤：“沒錯，我當時就答應了下來，而且我還沒要他們給的報酬。不過你不用擔心，宣發的費用我會給足的，不會讓成總你打白工。”
這短消息發出去之後，成菲那邊過了足足二三十秒才重新發來了回覆。
成菲：“楊總……很聰明很明智的決策啊。”
剛剛露出得意笑容的楊若謙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什麼？
什麼叫很聰明很明智的選擇？
很快，成菲又發來了一條消息：“比起這點錢，讓官方欠你一個人情，明顯是一筆更加划算的買賣。而且說不定在今天以後，一些其他廠商不能拍的題材，你們巋光集團就能過審，就能拍……獲益無窮啊。”
楊若謙愣了一下。
還能有這層說法？！
等等，那這不是變成一個死局了嗎？拿了官方的錢就很難虧本，不拿官方的錢又獲得了大量的隱性收益。
一共就兩個選項，高低都是巋光集團賺了？
就不能給一個虧本的選項嗎？總不能直接完全不給臉，直接把官方給拒了吧，那以後也別在金海市混了。
不過仔細一想，其實成菲說的這些都是一些十分隱性的好處，只要楊若謙以後不拍相關題材，把這個所謂的人情直接扔垃圾桶裡當不存在，就等於沒好處。
楊總謙虛了兩句：“哪裡哪裡……我跟你說一下，詳細情況是這樣的……”
“反詐宣傳片……宋前河……”
成菲看完整個過程，又發來一條信息：“原來是公益宣傳片，明白了。這樣吧楊總，你有這個心，我也出一份力，這次的宣發費用，成宇傳媒這邊就給你打個三折，這是對咱們都有好處的事情，不能讓你一家掏錢。”
楊若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