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凡心神恍惚了起來，就像羅振飛說的，發現溫度的意義可能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因爲溫度可以影響粒子運動可以影響量子糾纏，那就必然會延伸出羅振飛剛纔所說的一切猜想，包括人類的被創造。
可這個猜想最可怕的是，如果人類真的是被創造的，那麼人類，到底有沒有主觀意識？
如果沒有，那人活着將沒有意義，如果有，又是以何種方式實現的？
生命到底是什麼，神到底是什麼...
相對其他人，劉凡內心的震盪會更明顯，因爲自己當初得到系統的時候，系統的問題就是，你相信神麼？
而當時自己的答案是不信。
所以這個系統是想讓自己一步步走向打臉的結局？還是...
有些不由自主的，劉凡問了身邊的羅振飛一句，“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麼？”
“我不信。”羅振飛異常的堅定。
或許就是他的這種堅定，倒是讓劉凡有些回過神來，“爲什麼？”
“因爲只有不信，接下去的路纔有走下去的意義。”
劉凡眼皮一動，不禁自嘲的一笑，自己被系統當時的問題給影響了啊，但轉念一想，就像羅振飛所說的，管他有沒有神，都不能信，因爲一旦信了，生命就真的沒有意義了。
注意到劉凡的表情變化，知道他緩過來了，羅振飛開口道，“雖然出現了一個似乎更難把控的未來研究方向，不過這一次的發現也有它的好處，首先，溫控量子芯片，暫且我們還是稱其爲量子芯片吧，既然在人類的大腦中有規律可尋，我們就可以通過這些實驗數據找到它，在最近幾個月的時間中，我們已經成功實現了20個量子比特的絕對退相干實驗，再往下，以我們的數學造詣一件很難有大的突破，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其次，我相信你和我們一樣，不管對人腦還是對宇宙真相的追求都是不會停止的，那接下去當你實現了逼近人腦的量子芯片之後，它將打開我們對人腦研究的一扇大門，你曾經說過奇點算法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突破，但現在，或許創造生命還用不上奇點算法。”
劉凡明白羅振飛的暗示，但沒有接話，因爲就目前來說，奇點算法他不可能跟羅振飛共享，於是把注意力重新回到實驗記錄上，“下面的研發我會接手，從現在開始，我們兩邊關於量子芯片的研發數據保持實時互通。”
見羅振飛沒接話，劉凡瞥了他一眼，遲疑片刻道，“你們這些數據，是通過什麼實驗獲取的？”
“這是我們的事情，劉先生就不用過問了。”
“我尊重你們的科研精神，只是...這次沒有人...”
劉凡看着羅振飛，後者的眼神卻不經意的閃躲了一下，“我說了，這些事情希望劉先生不要過問，我們也沒義務向你彙報。今天要說的都說了，之後保持溝通吧，我先走了。”
看着羅振飛轉身離去的背影，劉凡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腦子裡先是閃過了之前跟源腦計劃那些人接觸時的場景，然後又奇怪的閃過一個人上下電梯的樣子，突然，劉凡的瞳孔猛的收縮，臉部都因快速的情緒變化出現了微妙的扭曲。
眼看着即將出門的羅振飛，劉凡大喊道，“你們源腦中心是沒有監控的對吧！”
羅振飛腳下一頓，單手抓住門把，背對着劉凡一動不動。
“這是你們當初來公司的時候跟我提過的幾個要求之一，我答應了你們，我沒有記錯，對吧？”正是看到了羅振飛的樣子，劉凡說話的聲音都出現了顫抖。
門口的羅振飛依舊保持着一動不動。
劉凡有些艱難的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幾步，“一開始你提到的那些數學推論，並不是你們擅長的，是他跟你們說的吧？”
羅振飛還是不動。
劉凡走到羅振飛身後，抓住了他的胳膊，感覺身體從未有過的沉重，“他現在什麼情況...”
羅振飛閉着眼長出了一口氣，終於轉過身面對劉凡，“你放心，他還活着，只不過...”
十分鐘後，劉凡將資本市場的運營全權交給了龍崽，自己帶着羅振飛驅車前往江大附屬第一人民醫院。
此時坐在車上的劉凡面色慘白，他恨自己，怨自己，之前公司裡關於劉威的監控視頻，他去實驗大樓那邊的時候，都只有上下電梯的錄像，卻沒有進入任何實驗室的錄像，這麼大的一個大BUG，自己居然沒有注意到！
而且當劉威失蹤之後，自己完全可以讓龍崽去查一下劉威的去處，但劉凡也沒有這麼做。
雖然說劉凡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個樣子，因爲實在太信任劉威了，那種信任讓他覺得調取監控都很過分了，再讓龍崽去查他的去處，就更搞得好像是在查一個背叛公司的間諜似的。
劉威既然說了是師母生病，雖然他自己沒有跟自己打招呼這個事情讓劉凡或多或少覺得奇怪，但從內心深處，劉凡還是相信劉威的，或者說，就算劉威騙了自己，劉凡也相信他有他的理由，自己就不該過問，畢竟本身劉威脾氣就那樣，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信任，對劉威和師母的那種天然信任讓他根本不會細查劉威的情況。
當時看監控也只是出於內心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想看看，但在看監控的過程中，劉凡內心老覺得對不起劉威，哪有心思那麼細膩去在意細節呢。
但即便有種種理由，劉威出事這麼久自己才知道，劉凡依舊無法原諒自己，更何況，劉威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
此刻的劉凡，內心從未有過的複雜。
四十分鐘後，江大附屬第一人民醫院ICU內科僅有的幾個單人病房之一的房門被人急促的打開。
此時坐在牀邊的中年女子顯然是被驚到了，擡起頭臉上疲態盡顯，緊接着，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小凡，你怎麼來了...”
當看到陪牀的人正是師母，劉凡腳下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下，當他走前幾步看到病牀上閉眼躺着的劉威，兩隻手下意識死死的抓住牀尾的金屬管，內心止不住的瘋狂動盪。
劉威，已經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