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後退一步,一腳踩在沈瀚的腳尖上,還故意用力碾了碾。
沈瀚誇張地慘叫一聲,“阿藍,你謀殺親夫!”
黃金大道上人潮入流,沈瀚的聲音雖然不算大,但是穿透力特別強。
他這一聲慘叫,幾乎人人都聽見了。
時間彷彿停止了。人們紛紛駐足,轉頭朝聲音發出處看過來。
這些人少有認識沈氏夫婦的,只是被這對年輕夫婦出色的外貌所驚豔,紛紛駐足圍觀。
林若曦轉眸對上容淑藍的臉,愣了足足三分鐘,隨後眼睛就慢慢得睜大了,提起裙襬朝容淑藍飛奔過來。
“容哥哥!”
林若曦乳燕投懷般撲進容淑藍懷裡。
容淑藍無奈地伸手抱住她,扶着她的肩膀,將她從自己懷裡拉開,垂眸笑道:“曦兒,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林若曦皺了皺小鼻子,瞪着容淑藍,委屈道:“容哥哥,你真壞,騙了人家那麼多年!”
容淑藍的手鬆開林若曦纖細的雙肩,擡手摸了摸鼻子,有心解釋兩句,眼角餘光看見大街上興致勃勃旁觀的路人,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曦兒,你爺爺呢?我以爲你已經離開烏山,回淮州去了。”
林若曦伸手抱住容淑藍的手臂,張了張嘴,“我……”剛吐出一個字,又不說了,轉頭睜大眼睛看向一旁的沈瀚。
“喂,你一直瞪着我幹嘛!”
沈瀚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瞄着嬌小的林若曦,“小不點,你抱着我娘子不撒手,我不瞪你瞪誰?”
林若曦聽了這話,俏臉一紅,卻梗着脖子氣鼓鼓道:“我已經十七歲了!不準叫我小不點,你纔是小不點!還有,她是我容哥哥!”
沈瀚嗤笑道:“原來不是小不點,是老姑婆了!難怪眼神這麼不好,雌雄都分不出來!”
“你……”林若曦被嗆得啞口無言,一雙丹鳳眼氣得快噴出火來。
方子舟已經追過來,似乎猶豫着是否要上前,最終只停在十步外,遠遠看着。
容淑藍額頭已經冒出一滴豆大的冷汗,她不想在大街上被衆人當猴子圍觀,拉起林若曦的手,看了沈瀚一眼,轉身朝仙來居走去。
三人來到方纔的雅間,還未坐下,沈瀚已開口道:“阿藍,過兩日我們就啓程回京。我還有事情沒有安排妥當,先去忙了,記得晚上回莊上陪孩子們吃飯,別誤了時辰!”
說完,沈瀚看都不看林若曦一眼,轉身離去。
容淑藍的腦海中,卻傳來沈瀚磨牙的邪笑聲:“臭丫頭,快把你的爛桃花處理完,不然晚上回家小心我打你屁屁!”
容淑藍臉色一僵,暗暗啐對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直到沈瀚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才轉頭看着林若曦,笑道:“曦兒,你吃過午飯沒?”
林若曦不答,只嘟着小嘴看着她。
當年,林若曦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且她們之間交集並不多。所以,林若曦說喜歡她的事情,容淑藍也只當一個玩笑話。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容淑藍更不會放在心上。只當她是一個自尊心受傷的彆扭的小女孩兒。
容淑藍笑了笑,拉開一張椅子,按着林若曦的肩膀,強壓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才走到她對面坐下。
容淑藍看着面前年輕而倔強的女孩兒,歉然地說道:“曦兒,對不起,我不該瞞着你。”
林若曦瞪着容淑藍,許是眼睛睜得太大,就感覺眼眶酸酸澀澀的,她輕輕眨了眨眼睛,兩滴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這丫頭,好好的怎麼哭了?!
容淑藍頓時慌了手腳,伸手想幫她擦眼淚又覺得不妥,手足無措了半晌,最後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遞過去,柔聲哄道:“曦兒,別哭好不好?是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不要哭。我最怕女孩兒掉眼淚了!”
林若曦聽了這話,竟含着兩汪清泉,“噗嗤”一聲笑了。
“容姐姐,你是壞人!”
這丫頭終於改口,不再喊她哥哥,容淑藍暗暗擦了把冷汗,笑容都輕鬆了兩分。
容淑藍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連聲道:“是是是,我是大壞蛋!”說着,把臉湊過去,“曦兒,你打我一下出去,用力打!打完了就原諒我,好不好?”
林若曦睜大眼睛看着容淑藍湊到自己身前的臉,細細的打量她的五官:瓷白的肌膚,入鬢的長眉,深邃的大眼,高挺卻小巧的鼻子,玫瑰花瓣一樣美麗的嘴巴……這分明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美人兒,她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誤以爲她是男子呢?
可是,明明知道她是女子,爲什麼看見她,心中依然那麼歡喜呢?
林若曦心中一陣苦澀,突然伸手抱住容淑藍的脖子,湊上去,吧唧親了她一口。
女孩兒柔軟的脣瓣貼在自己的臉蛋上,呼吸間帶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那種感覺,就如同夭夭親吻她的時候一樣,容淑藍的心有片刻的柔軟。
這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女孩兒,一如她初見她時候一般,從未改變過。
一抹愧疚涌上容淑藍心頭,令她有種想要補償林若曦的衝動。
林若曦親了一口就鬆開容淑藍的脖子,看見她愣在原地,垂下去的手又擡起來,摸了一把她的臉蛋,笑嘻嘻道:“嘻嘻!容姐姐,你的皮膚真好,又白又嫩,像水豆腐一樣!”
容淑藍眨眨眼睛,她這是被小丫頭調戲了?
“曦兒,你出門怎麼不帶個丫鬟?萬一遇見壞人可怎麼辦?”
林若曦滿不在乎地道:“壞人?我纔不怕呢!容姐姐,我現在可厲害了!我跟魯先生學了三年武哦!哼,丫鬟有什麼用,礙手礙腳的,出了事還得我去保護她們!”
容淑藍聽着好笑,小丫頭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雅間的房門被敲響,容淑藍答了一句“進來”。
很快,店小二捧着茶水點心走了進來。
“放下即可。讓廚房準備一份清淡的午餐。”
“是,東家,小的馬上去。”店小二行禮後,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容淑藍把點心一一擺在她面前,像對待小妹妹般,柔聲笑道:“曦兒,你沒吃午飯吧,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林若曦也不客氣,端起一碟點心大口吃了起來。
“慢點兒吃,喝口茶,別嚥到了——”容淑藍拿起茶壺,親自倒了一杯水,遞給林若曦。
林若曦接過,喝了一口,又埋頭吃點心。
一碟點心很快就見底了,林若曦把杯中茶水喝完,纔算是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