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新法(下)

對此趙汝愚也早有準備,道:“我大宋的耕田分爲上中下三等,自然是按田畝的等級來制定稅賦,好田多交而次田少交,按下官設想,查實的田畝中,如果以經有等級記錄的,則按現有記錄來算,沒有等級記錄的,一率按中等田畝計算,等三年之後,取三年所產的均值,覈定田畝等級。而此後,每三年一核,重新劃分等級。”

陳俊卿卻揺了搖頭,道:“如果按田畝的等級來制定稅賦,好田多交而次田少交,那麼豈不是會使天下農戶爲減少所交稅賦,而故意減少田畝產量嗎?”

韓彥直也問道:“如果無田不用交稅,那麼是不是會使農戶都賣盡其田,然後去租種他人的土地,以求免稅呢?”

趙汝愚呆了一呆,這幾點他確實還沒有想到。但陳俊卿和韓彥直所說的,也很有道理,在畝稅法的施行中,絕對會遇到這個問題。

樑克家也出列,道:“陛下,還有一點,雖然田畝的等級按產量劃分,但還是靠各級官員覈實,而農戶爲了少交稅賦,各級官吏爲多收稅賦,其中難免發生私弊,此法立意雖好,但施行起來,卻有諸多不變,還請陛下三思。”

趙忱聽了,也不禁有些泄氣,本來他認爲畝稅法是一個良法,可以徹底解決賦稅不公和難收僞問題,但現在看來,原來其中還有不少漏洞。又看向趙汝愚,道:“趙卿,陳相和樑相之言,你可曾聽清了嗎?卿以爲他們所說的可有道理嗎?”

趙汝愚從容道:“皇上,微臣以然聽淸,兩位相公所言皆有道理,乃是微臣考慮不周之罪,請容臣回去細想,定能將畝稅法修正完善。”

他剛一說完,洪适出列,道:“陛下,新法施行,事關重大,祖制不可輕變,還望陛下三思。”

趙忱笑道:“正是事關重大,朕纔在這裡將新列陳條讓衆卿討論,集思廣益,祖制固然不可輕變,但也非盡善,可改則改,可變則變,不必循守。衆卿認爲呢?”

其實洪适的本意是讓趙忱停止施行新法,但卻被趙忱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這吋左正言劉遠影出列,道:“陛下,臣以爲今日所列之新法,盡變祖宗之制,舍聖人仁義大道,行權詐之術,使上者下之,左者右之,前者後之,成者毀之……”

他還沒有說完,趙忱便打斷他道:“朕是問諸卿對新列條陳有何紕漏之處,加以修正,卿若對此有建議,儘管直言,若是要做道徳文章,不妨下殿去慢慢寫吧,不要在朝堂上背誦。”

在底下有些大臣聽了,也禁不住笑出聲來,劉遠影滿臉羞紅,只好退回到班列中,不會言語。

這時禮部待郎郭唯中又出列,道:“陛下,自古國家社稷存亡在於道德之深淺,不在於強弱,王道歷數之長短,在於風俗之厚薄,而不在於貧富。我大宋泱泱大國,豈能言利,唯人主堅守聖德,則財用自足,民生自安,中國自強,夷敵自消。今陛下廢祖法舊制,行舍堯舜知人安民之道,取五霸富國強兵之術,重利輕義,掊克財利,取而捨本,若照此施爲,必將使人皆好財,民皆言利,搖動人心而亂天下也。”

趙忱眉頭皺了皺,顯然有些不奈煩了,先前劉珙、陳俊卿、韓彥直樑克家還可以說是在指正新列條陳的不足。可以幫助儘量完善新法,趙忱不但能聽進去,而且言語態度還頗爲鼓勵,但後來劉遠影、郭唯中等人的發言卻都是直接指責不應施行新法,而且說得都是空洞無物的大話,一點實質性的意義都沒有,趙忱自然聽不下去了。

聽完了郭唯中所說之後,趙忱冷“哼”了一聲,道:“‘堅守聖德,則財用自足,民生自安,中國自強,夷敵自消’,朝廷若不求利,朝中這些用度又從何而來呢?‘泱泱大國,豈能言利’,郭唯中,如果按你的說法,朕是不是該把百官的俸祿全部都停了呢,免得你們也在求利,有違聖**道啊”

郭唯中聽了,也嚇了一跳,只見所有官員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心裡不禁暗暗叫苦,他剛纔見劉珙、陳俊卿等人的發言,皇帝並未生氣,反而還有讚許的意思,因此自作聰明,出來扯了一段聖**道的話。沒想到皇帝一下子引到百官的俸祿上了,萬一這年輕的皇帝一時任性,真得做得絕,把所有官員的俸祿都給停了,那自己還不被他們給撕了嗎?慌忙跪伏於地,道:“臣可不是這個意思。”

趙忱從龍椅上站起身來,來回了幾步,道:“堅守聖德,固然不錯,但國之大計,豈能全以道德而論。你們說,能與金人去講道德嗎?現在大宋只剩這半壁江山,我們能用講道德把被金人佔去的土地都收復回來嗎?”

見年輕的皇帝發火了,一時羣臣都不敢作聲了。過了好一會兒,陳俊卿才道:“陛下請息怒,方纔正在討論畝稅法還有所不足,臣等所提的幾條,還是請趙大人回去再思考思考,然後將它完善。”

陳俊卿畢競是四朝老臣,而且剛纔提出的問題也十分中肯,並非胡亂指責,趙忱也不能不給他一個面子,正要說話,這時辛棄疾出列,道:“臣方纔想了一法,不知能否完善畝稅法,還請陛下和諸位一起斟酌。”

趙忱一聽他有辦法來完善,也不甴消了些氣,道:“辛卿快說,你有什麼辦法?”

辛棄疾道:“其實陳相、韓樞密方纔所言,本該是少有發生,故意減少產量,固然可以少交稅賦,但農戶自身收穫也會減少,而且租種他人之田,總不及自己有田耕種得好,因此大多數農戶未必會如此。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不妨加入獎懲之法,耕田劃分等級本有上下限度,若能超過上限,可以減少徭役爲獎勵,若是底於下限,則以增加徭役爲懲罰。如此一來,農戶自不會故意減產,而官吏亦不敢故意加產。而無田農戶,也應相應收取一些稅賦,不還要減少許多,不知諸位以爲如何?”

他一說完,陳俊卿也微微點頭,目光中頗有讚許之意。趙汝愚向辛棄疾施了一禮,道:“辛大人之見,高汝愚十倍。”

辛棄疾忙道:“都是爲朝廷出力,趙大人何必言謝。”

趙忱也聽得大喜,獎勵耕種,本來也是歷朝都會施行的獎懲措施,誰也提不出什麼反對意見來。就這樣,這五條第一批制定的新列陳條都得到了通過。

這時陳俊卿出列,道:“陛下有意掃除舊弊,鼎革出新,用意雖好,但新法施行,未知其好壞,還是慎重行事爲好,何況我大宋國力剛剛恢復,國庫空虛,百廢待新。萬一新法施行不便,恐怕會造成大亂。依臣看來,不宜立刻就將新法在全國施行,不訪先選擇一二路,施行幾年,觀其成效,然後再在全國施行。如此一來,縱然新法有不足之處,影響亦有限度,也可以設法補充。”

樑克家也出列,道:“陳相所言有理,微臣以爲,不妨先在兩淮施行,待五年之後,觀新法成效,再作定議。”

趙忱點點頭,陳俊卿所言,雖然保守了一點,但到也不失爲穩妥之計。畢竟現在大宋也經不起再拆騰了。不過按樑克家所說,先只在兩淮試行,五年以後,再作定議,也未免太慢了一點。

辛棄疾出列道:“新法雖不宜立刻就在全國施行,但只在兩淮試行也未免太過保守了,微臣以爲,如經界法、農田水利法,完全不用試行,就可以立刻就在全國施行,而兩淮、兩浙、兩江、兩湖、兩廣之地均是剛剛恢復生產,免役法、社倉法和畝稅法都可以在這幾路實行。”

他剛一說完,樑克家立刻反駁道:“我大宋現在一共也只有十七路之地,如果一下子在十路施行新法,那還不如馬上就在全國施行算了。”

這時韓彥直出列道:“啓稟陛下,微臣以爲,如樑相之言則過緩,但如辛學士之言亦太急。而遠五條新法,也不可一概而論,如經界法、農田水利法,都是必行之法,確實就可以馬上在全國施行,不用試行。不過淸查土地戶籍,登記造冊,興修水利工程,都非一日之功,亦不可能在全國同時進行,不妨先在兩淮、兩浙、兩江六路施行,然後逐漸推展全國。而免役法、社倉法和畝稅法也可以先再這六路試行,觀其成效,然後再作定論。”

趙忱點點頭,韓彥直所言確實有道理,不急不緩,循續漸行,這也和他的心意相符。因此到是十分滿意。不過,忽然趙忱又問道:“如韓卿所言,觀其成效,又該以幾年爲限呢?”

韓彥直道:“五年時間,確實太長了,畝稅法中劃定田畝高低,不是以三年爲限嗎,臣以爲不妨就以三年爲限,等到三年之後,如果確實有成效,則可以推廣其他地方,如果出現問題,或改或廢,或變或立,再作定論。”

趙忱環顧衆臣,道:“韓樞密所言,甚合朕意,諸卿還有何意見。”

辛棄疾首先道:“臣無議。”其實他也知道,所有新法不可能一下子都推廣到全國去,但如果只在兩路施試,實在太慢,而且也難見成效,因此故意提出一下子在十路施行,是以進爲退之策。現在一下子能在六路同時施行,而且經界法、農田水利法都不用試行,逐漸推展全國。自然也十分滿意了。

趙汝愚也出列,道:“臣也以爲韓樞密之言很好。當依此行。”

樑克家和洪适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皇帝心裡以經決定了,自己再說什麼也不會有用,因此也沒有再提出異議?

趙忱正要下旨退朝,陳俊卿又出列,道:“陛下爲富國強兵,而施行新法,用心良苦,但亦要謹防有小人利用新法,謀一己私利,不但與國無助,而且苦害百姓,亦誤變法大事,熙寧新法成敗,亦有不少原因在此,望陛下不可不查。”

趙忱猛然一醒,道:“老丞相說得是,若不是老丞相提醒,朕危些忘了。”然後環顧羣臣,道:“傳朕旨意,凡有借施行新法,貪贓枉法,營私舞弊,謀取私利,坑害百姓者,一經查實,朕絕不輕饒。”

三天以後,趙忱下旨,升趙汝愚爲參知政事,填補史浩辭職留下的空缺,並專門付責在朝中主持新政的實施工作。然後任命辛棄疾爲兩淮制置使,嶽霖爲兩浙轉運使,史彌遠爲江南東路轉運使,葉適爲江南西路轉運使。各自付責各自地方的新法工作。

兩淮現在爲大宋的邊境所在之地,駐紮着大量軍隊,因此施行新法的同時也必須考慮到軍隊的問題,不能對邊防造成大的衝擊。辛棄疾在楊炎軍中任職多年,與大部份邊防將軍關糸都不錯,讓他措施兩淮,有利協調變法與軍隊之間的關糸。

在金軍南侵的時候,嶽霖出任兩廣轉運使,工作非常勒免,盡職盡責,雖然沒有上陣殺敵,但爲大宋打退金軍提供了充足的後勒保藏,也是功不可沒,因此頗受朝中大臣的好評。兩浙路爲兩都所在之地,也是變法試點的重中之重。如果在兩浙路能有所成效,那怕其他四路出點麻煩問題,也能有所交待。因此將兩浙路交給嶽霖付責,趙忱也頗爲放心。

史彌遠和葉適都因爲官職較低,只能出任一路的轉運使。其中史彌遠是因爲勸降李全,才受到注意的,這次能主動提出新法,也頗爲出人意料,趙忱也打算借這個機會,試一試史彌遠,究竟有多大的能力。而且誰都知道,史浩辭職是因爲以前曾經參與過陷害楊炎,而趙忱啓動史彌遠,也像羣臣表示出一個信號,即皇帝是不會記以前的仇恨,只要是爲朝廷忠心做事,就會得到重用。

在朝

一零二太湖平亂(上)五逃亡4三十八大金國師(上)八十四小商河之戰(二)六十二外交周旋七十六史彌遠的野心七 黑陽山 下十五脫困7二十六金國的消息一零二回京八十四小商河之戰(二)一零五攻佔烏沙堡(下)四十三了結(一)十拒守不戰2十拒守不戰3六十三萬全平戎大陣四十六蒙古內亂五十七中都密謀四十四了結(二)五誓師出發2一一四小插曲十二突襲廣州6二 公主的心思2一 返回臨安3七鬥智鬥力1三十四海上追逐四十七宋軍出擊八十三叛亂終止(一)十四漁人得利3六十三爾虞我詐(下)六公主傾情3二 張浚病故3一百九出兵乃蠻一 臨安的朝議4七十五困獸猶鬥(上)八禮社江之戰7十烏合之衆5五逃亡4二攻克信州5九廣南練兵5八十一皇帝的生辰三新婚蜜月2七鬥智鬥力7十棄守建康府3六公主傾情3七十五困獸猶鬥(上)十七大理使臣2四十七血戰(三)五半路伏擊6十四 海上大捷 上五十八勸降(一)十七死守州衙5十七死守州衙2十三鶴蚌相爭7六重返廣南2四變法圖治(三)八各自準備六平夏方略(上)八世外高人2四征戰山東2九楊炎歸來2九廣南練兵2七年輕人的天下3十四兵變3五十七中都密謀八十一皇帝的生辰十二守衛橫山砦3一二零金國的危機六 遠襲 上十棄守建康府2一一五楚材晉用(下)四爲民除害5七宗教的力量1二十二和談破裂(上)二張浚病故1九十九金軍撤軍九十八完顏允恭之死(上)八十八陳州之戰(二)九十四撤退十五分兵兩路4四 全線崩潰1十烏合之衆1一二零小淩河之戰四 四川驚變4四 再上征途2十六 進攻貴州6十濮議之爭(下)七出兵大理2十六弒君3十二逆鱗6十一圍城打援6十七大理使臣5十棄守建康府2十三暗流潛伏5二海上突襲1十嚴蕊受刑2二十四蒙古軍的進攻(下)八十四攻佔中都(上)八金國的陰謀(二)一一一疑兵之計(下)
一零二太湖平亂(上)五逃亡4三十八大金國師(上)八十四小商河之戰(二)六十二外交周旋七十六史彌遠的野心七 黑陽山 下十五脫困7二十六金國的消息一零二回京八十四小商河之戰(二)一零五攻佔烏沙堡(下)四十三了結(一)十拒守不戰2十拒守不戰3六十三萬全平戎大陣四十六蒙古內亂五十七中都密謀四十四了結(二)五誓師出發2一一四小插曲十二突襲廣州6二 公主的心思2一 返回臨安3七鬥智鬥力1三十四海上追逐四十七宋軍出擊八十三叛亂終止(一)十四漁人得利3六十三爾虞我詐(下)六公主傾情3二 張浚病故3一百九出兵乃蠻一 臨安的朝議4七十五困獸猶鬥(上)八禮社江之戰7十烏合之衆5五逃亡4二攻克信州5九廣南練兵5八十一皇帝的生辰三新婚蜜月2七鬥智鬥力7十棄守建康府3六公主傾情3七十五困獸猶鬥(上)十七大理使臣2四十七血戰(三)五半路伏擊6十四 海上大捷 上五十八勸降(一)十七死守州衙5十七死守州衙2十三鶴蚌相爭7六重返廣南2四變法圖治(三)八各自準備六平夏方略(上)八世外高人2四征戰山東2九楊炎歸來2九廣南練兵2七年輕人的天下3十四兵變3五十七中都密謀八十一皇帝的生辰十二守衛橫山砦3一二零金國的危機六 遠襲 上十棄守建康府2一一五楚材晉用(下)四爲民除害5七宗教的力量1二十二和談破裂(上)二張浚病故1九十九金軍撤軍九十八完顏允恭之死(上)八十八陳州之戰(二)九十四撤退十五分兵兩路4四 全線崩潰1十烏合之衆1一二零小淩河之戰四 四川驚變4四 再上征途2十六 進攻貴州6十濮議之爭(下)七出兵大理2十六弒君3十二逆鱗6十一圍城打援6十七大理使臣5十棄守建康府2十三暗流潛伏5二海上突襲1十嚴蕊受刑2二十四蒙古軍的進攻(下)八十四攻佔中都(上)八金國的陰謀(二)一一一疑兵之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