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澗也只有虛與委蛇的跟他客套了幾句。畢竟是皇帝任命的天使,徐秋澗還是很客氣將他引進了客廳,並叫丫鬟倒了香茶奉上。
“咱家第一次來這裡,便受到了徐大人的熱親接待,莫非徐大人早知道咱家會來麼?”一落座,那公公便不男不女的問道。
徐秋澗怔了怔,他自然不可能將賽哈智早來過他這裡的事告訴給這太監,心裡一陣琢磨,突然靈機一動的道:“今日清晨,本官剛從臥房出來,便見到一道紫紅色霞光自東北方而來,所以我料定今日必有貴客到來,這不,便將公公你盼來了嗎?”
“哎呦!徐大人,咱家可不敢當啊!咱家哪裡算的上什麼貴人,倒是徐大人,如今皇上對你器重有加,今日咱家能見到你的真人那纔是三生有幸呢,應該說你是我的貴人才是。”公公嘴上這麼說,面上卻是樂開了花。兩手還下意識都捏成了蘭花指,在面上遮遮掩掩的,讓人看上去,極是噁心。
從這公公的說話的語氣上看,此人應該絕非東廠的人,依照東廠和他之間恩怨,若對方是東廠的人,說話絕對不會和他如此客氣的,而這太監不但對他說話很是客氣,而且似乎還若有若無的向他獻媚,討好他。這絕不是東廠的人乾的出來的。
猜到這太監不是東廠的人,徐秋澗心裡多少放心了不少,他先前還一直擔心對方是東廠的人,會用天使的身份來強壓他呢。現在看來擔心是多餘的了。
如此,徐秋澗說話也就隨和多了,看着這太監,問道:“不知公公名諱?”
“咱家本家姓王,單名一個‘振’字。”太監下意識回答道。
徐秋澗心頭猛地一震,“王振...你就是王振?”徐秋澗不由得脫口驚呼道。
王振,大明朝歷史上的奸宦官之一,其名氣雖遠遠不如明朝後期的嚴嵩,魏忠賢兩人,但他卻是開闢了大明朝歷史上宦官專權的第一個人,要說明英宗是導致大明朝由盛變衰的第一個糊塗皇帝,那此人便是顛覆大明歷史的罪魁禍首,宣宗駕崩時,明英宗時年僅九歲,這王振便仗着英宗對他的寵信,在朝中結黨營私,禍亂朝綱,近十餘年,後來更是唆使英宗親征北伐,兵敗土木堡,直接被瓦刺活捉,重演南宋時的靖康之恥。
王振對徐秋澗的驚訝表現,很是迷糊,“怎麼,莫非徐大人曾經聽過咱家的名諱?”
徐秋澗也感覺很是失態,趕緊擺手道:“不,不,不,大概是因爲王公公你的名字中帶個振字吧!讓本官聽了都不由得一陣精神恍惚。”
王振不得已哈哈大笑起來,但聲音聽起來有些尖,“徐大人真會說笑,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名諱同樣出自父母,咱家慚愧啦...”
望着王振隨和的臉頰,徐秋澗還真難以將他和那個十數年後專權朝野的王振連悉在一起,難道此王振非彼王振?徐秋澗沉吟了一會,便又問道:“不知王公公現任何職啊?”
王振面色一喜,如今的徐秋澗聲明在望,連當今皇上對他都十分器重,像他這樣的人,早晚都會一飛沖天的,他本就有心暗投在徐秋澗門下呢,而現在又聽見徐秋澗這麼問他,莫非他是想以後能不能給自己升職?當即答道:“說來慚愧,咱家年輕時便縷縷不得志,不得已才入宮中做了太監,不過幸得當今皇上的器重,一直跟隨太子做侍讀。”
沒錯了,就是此人了,這便是真正的王振了,據史書記載,此人以前中過秀才,當過教書先生,後來科舉屢試不中,心灰意冷下便自閹進宮做了太監。但此人精於洞察聲色,很得宣德帝的歡喜,便讓他一同陪年幼的明英宗一起學習。
然而正是因爲宣德帝的這個錯誤決定,才導致了大明國勢下滑的趨勢,讓幼小的明英宗經常和已經活了半輩子的王振呆在一塊,不免會讓明英宗對王振處處產生依賴的。從而致使明英宗的主見匱乏。
徐秋澗仔細端詳着王振,這個人便是影響大明歷史發展的最大毒瘤,別看他現在對自己恭敬客氣,而十數年後呢?他將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權傾朝野的奸宦,誰知到他以後還對對自己怎麼樣?但結果不言而喻,他必然是站在維清派的,而王振那時是姦污派,兩者之間絕對會有一場激烈的政治鬥爭。所以進京爲官,這王振便成了他第一個要警惕的對象了。
得知此人便是真正的王振,徐秋澗心中雖對其已經加深了諸多警惕,但目前的客套話還是要的,“原來王公公竟然是東宮侍讀啊,那可是陪皇長子讀書啊,此職位可是無比殊榮的很啊!”
王振澗徐秋澗讚譽,心裡雖有些歡樂,但面上卻露出了一絲絲愁容,嘆息了一聲,道:“哎...徐大人,您有所不知,這東宮侍讀職位殊榮不假,但咱家在宮中卻一直不得大志啊!東廠龐公公和陶公公曆來對咱家冷眼相待,甚至見咱家和皇上與皇長子走得近,還處處排擠打壓咱家呢!”
徐秋澗自然知道他說的龐公公和陶公公就是龐德和陶榮二人了,心裡暗道:“看來這兩個老傢伙也注意到了這王振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直對他心存警惕,否則這王振便會提前鹹魚翻身了,土木堡之變也許就會提前到來了。
徐秋澗道:“俗話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王公公只要恪盡職守,做好自己該做的,又何須在乎別人怎麼去說?”徐秋澗的話含有深意。
王振聞言,面色微微起了一些變化,看着徐秋澗笑道:“徐大人心胸豁達,真讓咱家欽佩之極,然而人生在世,無非功名利祿和美人,至於功名利祿與咱家絲毫無緣,而這美人吧!咱家也已經無福消受,咱家只想能平淡安穩的生活在宮裡,然而宮中是非多,不是咱家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啊!”
王振的話無疑是半真半假,宮裡是非多,這倒是不假,然而要說他只希望安樂自在,沒有絲毫野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否則史官也不會將此人的惡行載入史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