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安不知道她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但他知道,牧夏當時一定一定很疼。
她只知道牧夏和其她女生不一樣,獨往獨來,好像什麼不放在眼裡,他不知道牧夏以前經歷過什麼。
他自認也算是個男子漢,可現在還不是鼻頭髮酸,暗暗紅了眼眶。
小姑娘坐在牀沿,背對着房門,上身一絲不掛,正往頭上套着小背心,聽到動靜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轉頭去看衛澤安。
看到的就是衛澤安已經背過去的身影。
她輕輕‘嘖’了一聲,接着毫不在意的繼續着穿衣動作。
病房裡安靜到,連衣物摩擦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衛澤安背對着牧夏,垂着腦袋,耳朵漸漸染上紅意。
他聽的更清楚的是自己鏗鏘有力的心跳,撲通撲通,一聲又一聲,簡直震耳欲聾。
牧夏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直接無視站在門邊的衛澤安,側着身子拉開門把手。
“你去哪?”衛澤安跟在牧夏身後,像往常跟着她一樣,距離她一米左右。
牧夏聽到聲音停住腳步,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從在學校開始,這個白毛已經跟了她有一個星期了,也真是夠閒的。
好像還是他送自己來的醫院吧,畢竟當時,除了那兩個被她打跑的女生,就只有他在現場了。
本來她好端端走在回家的路上,偏有兩個同校的女生拿了救護車的錄音刺激她。
她忘了,當時她真要瘋了。
衛澤安站在巷口,看牧夏像只炸了毛的貓,按着其中一個女生一拳又一拳的打。
如果他早知道她有心臟病,一定不會什麼也不做的旁觀。
兩個女生怕的要死,她們不知道,女生打人也能這麼兇,她們不過是開了個小玩笑,牧夏就下了死手。
要不是中途牧夏突然有些不對勁,她們估計連跑都沒機會,可能直接就得把小命交代在這無人煙的小巷了。
兩個女生跑遠,牧夏只覺得心臟跳的厲害,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果然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
當時她真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就這樣死了,似乎也挺好。
可惜啊,結果在自己最討厭的醫院醒來。
牧夏沒回答他,想着他應該是想要錢,畢竟人家能送她來醫院已經算是很負責了。
她直接朝衛澤安伸出手,嗓音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手機。”
這套衛澤安可熟啊,剛剛季然不就問他要過手機轉了錢嗎。
他如實說:“剛剛你哥哥已經把錢給我了,我把多的轉給你?”
牧夏聽他說完,一聲不吭的繼續往電梯那走,只要不欠他什麼就行。
這條命她本來也不想要,說起來,雖然有點忘恩負義,但她確實覺得衛澤安有點多管閒事。
“你要出院?”衛澤安一直跟着牧夏出了醫院:“醫生說等你醒了還要複查。”
牧夏充耳不聞,走到醫院對面的咖啡店買了一杯冰美式,衛澤安要了一杯和她一樣的。
她拿着咖啡仰頭咕咚喝了一大口。
衛澤安也喝了一口,就一口,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嘴裡的咖啡怎麼也咽不下去。
他艱難的把咖啡嚥下去,單手撐着膝蓋乾嘔一聲。
這特麼也太苦了,他看着前面面不改色又喝了一口咖啡的牧夏,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咖啡。
他嚴重懷疑自己是拿錯了,要不然就是牧夏味覺失靈。
衛澤安把咖啡放到路邊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周圍落滿了金黃的銀杏樹葉,牧夏踩着樹葉站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衛澤安也跟着上了副駕。
衛澤安上去,牧夏下來,牧夏下來,衛澤安也下來。
司機湊到副駕,探出個腦袋:“還走不走了。”
“不用了。”牧夏衝司機搖頭,看着出租車絕塵而去。
“爲什麼跟着我。”牧夏往後退了一步,半張着的手指緊了緊。
“你哥哥說讓我照顧你。”
很正常的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哪個字戳中了牧夏的笑點,她聽了直接彎下腰捧着肚子笑開。
就像泉水叮咚,笑聲清脆悅耳。
笑了一會,牧夏又昂起頭去看衛澤安,臉上帶着尚未消散的笑意。
明明衛澤安面朝陽光站着,可他覺得,牧夏那張帶笑的臉,簡直要比太陽還閃眼。
她恢復了那樣一貫冷漠的表情,話裡還夾着笑意:“你要怎麼照顧我。”
衛澤安一時說不上來,支支吾吾半天。
“知道我幹過什麼嗎。”牧夏垂着眸子,似乎在看地上的銀杏樹葉。
“我知道,學校裡的人都在說,可我不信。”衛澤安注意到牧夏不是一天兩天了,學校裡的同學說她殺過人。
可是怎麼可能呢,她這麼小,這麼瘦,這麼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她還有心臟病,她怎麼可能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