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論罵架我還沒怕過誰！
孔訥想都沒想，直接將這口鍋扣在高明頭上了。
“回陛下，微臣竊以爲應該是高明蠱惑了皇太孫殿下……”
孔訥也知道自己是睜眼說胡話，因此在用詞上非常小心，一個“竊”字就足以表明他的心虛。
老朱聞言不動聲色地輕“哦”一聲，隨即繼續小口的啜飲。
孔訥見狀趕忙繼續忽悠。
“陛下，高明心胸狹隘，挾私怨入宮，仇視皇家，仇視朝廷……”
“因此，給皇太孫貢獻此等惡毒計策！”
老朱聞言沉重地嘆了口氣道。
“唉！”
“咱知道了！”
“皇爺爺，您能吃能睡的怎麼可能生病，那一看就是忽悠我呀！”
只要朱允熥能讓官員聽話，哪怕殺得朝堂血流成河，他這個當皇帝的也不在乎！
畢竟，官員殺了一茬還有無數茬等着呢，可好的繼承人卻是千載難逢。
郝文傑聽到這話一臉的委屈，心道您也沒教過我咋測呀。
“你知道就好！”
事實上，朱允熥也不能排除朱棡腦子裡是否有腫瘤，只能先從血壓和血糖上想辦法，給出一些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記住咱說的話，不論你用刀子還是棍子，亦或者嘴巴，只要讓他們乖乖聽話就行！”
雖說他治病的本事遠遠不如郝文傑，但他知道一點，那就是病人是需要信心的。
朱棡聽到這話，尷尬地撓撓頭，嘴裡不敢說話，但眼睛裡則滿是哀求之色。
“你大侄子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
“父皇呀，兒臣不孝呀，哼唧唧……”
朱棡眼下這個樣子，最需要的就是“神醫”的點撥，哪怕自己這個神醫是假的，只要他相信就行。
“傻孫子，咱要是想看你笑話，咱就不過來嘍！”
老朱聽到這話，心裡欣慰得都快哭了。
朱允熥聞言尷尬地一笑。
“別讓你大侄子看不起！”
“沒事就好！”
老朱將朱允熥在山東干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通，朱棡聽了後直接沉默了。
能不能改革掉咱的朝政，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嘍！
“如果他說得不好，就正好把他推出去當替罪羊，咱們接着過咱們的日子……”
因此，在他有心套話，甚至是逼問的手段下，早就將自己的病情搞得一清二楚了。
“說！”
一開始，老朱是瞞着朱棡，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病情的。
老朱說完這番話就走了，只留下朱允熥一個人發呆。
朱允熥眼珠子一通亂轉，絕口不提眼線的事。
現在朱棡可以免受開瓢之苦，老朱也就不用擔心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心情非常愉悅。
在這件事上，他真不覺得自己聖明，反而覺得大孫的法子纔是長治久安。
相對來說血糖檢測稍微複雜點，得讓醫學實驗室培養皿培養試劑和試紙。
“小逆孫，現在知道啥叫孤家寡人了吧？”
“咋了？”
“微臣的醫術遠遠不及皇太孫，微臣這點微末本事都還是跟皇太孫學的呢！”
賑災可以，但借賑災之名，將藩王的土地都搶走就過分了。
按照這個推理，豈不是父皇也嫌我們這些藩王佔的地太多了？
既然父皇沒生大侄子的氣，那豈不是說父皇也支持大侄子的做法？
朱棡聽到朱允熥的聲音，激動得從牀上蹦起來，一把抓住朱允熥的手。
“您這病還沒確診呢，郝文傑那庸醫未必診治得對，可能是別的病引起的……”
“這還用你說？”
因此，也不怪朱棡害怕，換成別人估計早就嚇死了。
朱棡聽到這話，眼睛裡頓時露出希冀之色。
“皇爺爺，我三叔怎麼樣了？”
但現在皇太孫最大，他說啥自己都得忍着。
“把聽診器給孤拿來！”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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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說維護你大侄子呢，現在就不吭聲了？”
朱棡自打被診斷出腦子裡有東西，就一直住在惠民醫館了。
通過幾天的治療，朱棡感覺自己腦袋不疼了，胸也不悶了，腦子都靈光了許多。
“啊？”
但問題是，朱允熥能扛住嗎？
“他這次治好了兒臣，可謂是有功之人，就算他闖了再大的禍，您也不能責罰他！”
不多時，錦衣衛擡來十大筐的彈劾奏章，直接把朱允熥給嚇傻了。
“如果你擺不平他們，那就收起你那套不切實際的東西，老老實實按照咱定下的國策走！”
“等咱大孫回來，咱定當狠狠教訓他一頓，並將高明趕得遠遠的！”
“你這邊的事好了，咱總算抽出時間收拾那逆孫了！”
“皇太孫說的沒錯！”
“無非就是強搶民財，與民爭利之類的。再就是殿下受奸臣蠱惑，倒行逆施，致使山東生靈塗炭……”
“誰說不支持他了……我這不是正琢磨咋支持呢嗎？”
老朱一聽這話，眉毛登時皺起。
老朱看到朱棡這般失態，心裡生出一陣不悅，使勁咳了咳道。
“咱不管你是用刀，還是用嘴，只要能折服他們，讓他們支持你的改革，咱就任由你折騰。”
“陛下聖明！”
“那您來幹嘛？”
朝堂辯論嗎？
這種事他最喜歡了！
“殿下，不用看，微臣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他們罵了啥。”
小逆孫！
“三叔不怕！”
老朱在打發走孔訥後，就命人前往山東，將朝廷上的事，以及他三叔重病在身之事全都告知了。
老朱走進文華殿，看到文華殿內冷冷清清的樣子，戲謔地嘲笑道。
“你好好準備一下吧，必要時帶上你的高師傅，他不是能說會道嗎，讓他替你說……”
“呃呃……”
看樣子，父皇並未生大侄子的氣。
朱允熥聽到郝文傑這般吹捧自己，心虛得不敢反駁。
但這些話他不能說，也不敢說，生怕嚇到朱棡。
“諾！”
朱允熥來到惠民醫館的時候，就正好看到朱棡躺在病牀上哼哼。
這孩子太聰明瞭，一點就透啊！
“郝太醫，你是怎麼判斷我三叔腦子有瘤的？”
好在他之前藉助“夢入神機”大法，抄了不少醫學方面的書籍，要不然光是試驗就能把朱棡給耗死。
“再者說，我在宮裡也有眼線的，您要是真有病，不用您說，我立馬第一時間能知道！”
“三叔完了！”
“你先回去吧，好生安撫一下年輕的官員，讓他們安心做事，不用多想。”
然而，朱允熥越折騰他，他就越覺得朱允熥專業，有本事，對朱允熥的話就越信服。
頭疼有很多種病因，高血壓、高血糖都有可能引起。
老朱瞪了朱棡一眼，不悅地道。
朱允熥此時正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呢，突然聽到老朱的聲音，趕忙放下毛筆擡頭看過去。
“若是讓郝文傑那個庸醫治病，你腦袋現在都開瓢了！”
“高師傅？”
果不其然，在這封信發出去不到十天，朱允熥就從海上趕了回來。
高明只是一愣，就明白朱允熥的意思了。
“高師傅！”
“是是！”
朱棡看着父皇哼着鳳陽小調離去的背影，當即不再擔心大侄子了。
如果朱允熥真能扛住這波壓力，他這個當皇帝的也就順水推舟支持大孫的改革了。
老朱隨意的坐在小凳上，笑嘻嘻的接過小太監遞上的茶。
既然郝文傑還沒測這兩項，那倒是多了一絲救治的可能。
老朱聽到這兩個字，只感覺莫大的諷刺。
他之前一直沒敢告訴朱允熥實話，生怕這孩子急着趕路遇到危險，因此一直說自己病了……
高明滿手墨汁地從裡間跑出來，看到這麼多的奏章也是一愣。
“你小子竟然敢派人盯着咱？”
“血壓是啥，這玩意咋測？”
雖說朱允熥沒法判斷朱棡是幾型糖尿病，但只要確定大致方向就好辦了，剩下的就是從飲食上着手，嚴格控制糖分攝入量，並且引導朱棡每天保持一定的運動量。
哪承想，自己生病還沒有他三叔生病好使呢！
“逆孫！”
老朱見朱允熥這般態度，知道逼問他也沒用，只能領着他去了惠民醫館。
老朱看着興高采烈的朱棡，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相對來說，朱允熥搞出來的那點爛事，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多謝皇爺爺，孫兒明白了！”
“郝文傑說三叔腦子裡長了東西，說要給我腦子開瓢，我……”
但朱棡又不是傻子，從周圍人的態度和情緒上就能判斷出來，自己可能生了非常嚴重的病。
老朱看到大孫如此急切，心裡既是欣慰，又有點吃味。
“總之一句話，就是一羣貪得無厭之小人，撒潑打滾想多吃多佔的言辭罷了！”
“光知道擔心你三叔，就不知道擔心咱？”
一旁伺候的秦德順，聽到老朱這話，趕忙心虛地低下頭。
朱允熥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父皇，朱允熥又咋了？”
每天再給朱棡喝點葛根水，幫助他降壓。
老朱確實嫌他們佔地太多，但礙於都是自己的兒子，不好意思干涉罷了。
“哦……”
“還有血糖是啥？”
“聖明嗎？”
“回殿下，微臣查驗了晉王殿下的脈象，又聽了心音、脈搏，排除了其它問題，這才確定腦子有問題的……”
“哎呀，真神了，咱大侄子給咱吃的這是什麼靈丹妙藥，咱這病好了一大半啦，哈哈哈！”
但他也非常清楚，以大明當前的醫療水平，開顱手術幾乎十死無生。
“啊？”
“伱的眼線是誰！”
現在聽到朱允熥這般貶低他的醫術，他趕忙大點其頭。
孔訥聞言趕忙起身行禮，並送上一句恭維。
對於朱允熥山東之事，他這個皇帝不公開反對，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支持了！
“好！”
“諾！”
朱允熥的文華殿冷冷清清，除了幾個國子監生員外，其他官員都相繼告了病假。
朱棡挺父皇這般說，心裡也是一怔。
自己該如何讓他們聽話呢？
威懾？
幾天後，朱允熥帶着血壓計給朱棡量了一遍血壓後，看到低壓一百二，高壓一百六的數值，心裡就大致有譜了。
朱允熥聞言感激地點點頭。
朱棡聽到老朱的擠兌，臉上一陣發燒。
老朱也懶得戳破老三的謊言，冷哼一聲就倒揹着手走了。
朱允熥懶得跟他爭辯，安撫了朱棡一通後，就去了希望血糖研究室，親手繪製血壓計圖紙，交給機械部門加班加點地打造。
老朱想到這兒，臉上頓時露出奸詐的微笑。
“父皇，我大侄子到底幹啥了？”
“血壓？”
他相信大孫一旦得知他三叔重病，定然會火急火燎地趕回來。
郝文傑當即將自己脖子上的聽診器遞給朱允熥，朱允熥接過去之後，對着朱棡一通“聽”，還一會兒讓他躺下，一會兒讓他站起來，將朱棡折騰得夠嗆。
然而，正如老朱擔心的那樣，朱棡在得知自己腦子有病後，整個人都不好了，整天病懨懨地躺在牀上，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高師傅，別看熱鬧了，這都是彈劾孤的，幫孤看看他們都說了啥，咱們明天好一條條反駁回去！”
“來了！”
藩王也有一大家子人，還要養活一萬多的軍隊，這人吃馬嚼的哪一樣不捨得花錢？
朱棡聞言當即大吃一驚。
但奈何朝廷需要文官，文官需要錢糧……
“皇爺爺，您也來看我笑話？”
朱允熥早就知道自己不得人心，卻怎麼也沒想過自己這麼不招人待見。
“咱是來告訴你一聲，明天咱要召開大朝會，屆時會將京城的文武百官全叫來，讓他們跟你打擂臺！”
皇爺爺今天這番話信息量有點大呀！
朱元璋這話再明顯不過了，說白了他不在乎死多少人，只在乎大孫能不能控制住朝廷，震懾住官員。
“你這醫術也不行啊，連血壓和血糖都沒測，就敢斷言腦子有問題？”
“皇太孫教訓得是，所以微臣纔要讓您回來診治嘛……”
“哦？”
朱允熥見高明這麼有自知之明，登時好奇地問道。
朱允熥看到朱棡被嚇成這樣，心裡也挺難受的。
甚至老朱希望大孫能狠下心來，狠狠地殺上一批，看還有誰敢炸毛！
但以他對大孫的瞭解，他大孫一定會試圖跟官員們講道理，只有迫不得已之時纔會大開殺戒。
實際上，朱允熥哪會聽這玩意，純粹是在這兒豬鼻子插大蔥裝象呢。
朱允熥看到郝文傑一臉茫然，心裡倒是感覺安定了不少。
朱允熥見狀趕忙安慰道。
“但你若是知道他都幹了啥，還能義無反顧地支持他，咱才佩服你！”
“來人，將彈劾孤的奏章全都取來！”
老朱從惠民醫館回宮後，並未回到自己的養心殿，而是溜達到文華殿，去大孫那邊轉悠一圈。
老朱看到朱棡沉默，戲謔地踢了他一腳。
“真的嗎？”
然而，朱棡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對勁了。
“你那倆眼睛是透視眼呀！”
郝文傑一聽說朱允熥回來了，就趕忙領着惠民醫館的一干人圍了上來。
勸服？
“孤要死了……哼唧唧……”
“血壓和血糖測了嗎？”
自家這個三叔是個高血壓？
又過了幾天，血糖檢測出結果後，朱棡又多了個高血糖的毛病。
“三叔，侄兒回來看你了！”
跟所有藩王一樣，朱棡也非常不滿朱允熥在山東的所作所爲。
“大侄子，你可算回來了，三叔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嗚嗚嗚……”
“高師傅，你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高明自信滿滿地道。
“當然！”
“論罵架我還沒怕過誰！”
(本章完)